第181章 屁股瓣上的紅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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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這女子竟是陸銘章的妻室?
    不,不對,就她所知,陸銘章未曾娶妻,這一點是絕對的,並非什麽秘密。
    既然不是妻室,那這女子是誰?
    最叫元初驚詫的是,剛才還一臉冷然的陸銘章,麵目變得柔和,堅毅漠然的眼神正在一點點軟下來。
    “你是這家店的店主?”元初問道。
    戴纓點了點頭,讓福順在跟前伺候,欠了欠身,看了陸銘章一眼,兩人欲走開,卻被叫住。
    “這就走了?你走可以,他不行。”元初拿下巴指向陸銘章,“你說他死讀書,我偏叫他留下來應候,不行?”
    戴纓正待開口,陸銘章對她搖了搖頭,說道:“這裏我來,你去忙你的。”
    戴纓看了那女子一眼,轉身離開,去了廚房。
    戴纓走後,元初像是打了勝仗一般,問道:“陸大人幾時娶妻了?”不待陸銘章開口,自問自答道:“知道了,為掩人耳目,對不對?”
    陸銘章並未說話,而是在思考,這位金城公主看起來同婉兒差不多大,他連見都未見過她,不知她緣何同自己過不去。
    陸銘章怎麽也不會想到,這位金城公主在元昊的耳濡目染之下,已經不將他當常人看待。
    她父親罵得越狠,她心裏的好奇心就越重,而很多“故事”或者“事故”的開端,都是由好奇心引起的。
    就在陸銘章思忖間,就在元初自顧自地得意間,飯菜端了上來,戴纓殷勤地將菜碗從木托中擺到桌上,放好之後,也不走開,就立在不遠處,臉上掛著客氣禮貌的笑。
    元初看著眼前的菜色,還算滿意,象征性地拈筷,夾了一片鮮魚片送到嘴裏,咀嚼沒兩口,吐了出來,來不及說一個“辣”字,隻顧拿手在嘴邊扇動,呼著氣息,嚷著要水。
    立於一邊的宮婢看了一眼桌麵,不知茶壺幾時被拿走了,轉過頭,看向周圍揚聲道:“還不快倒一杯水來!”
    戴纓給歸雁睇了眼色,歸雁執起茶壺,往杯中倒了一杯滾騰騰的冒著白煙的茶水。
    “怎麽是滾開的水?”宮婢喝問道,“還不去拿涼開水。”
    戴纓不去理那丫鬟,上前一步,看著皺眉吐舌的少女,故作吃驚道:“客人來得不巧了,現在隻有‘滾開’……的水。”接著又道,“娘子是要滾開呢?還是不滾?”
    元初不停地嘶著氣,那舌頭隻能通過涼涼的空氣緩解辣勁,額頭不住地冒汗,大著舌頭含糊道:“你……水,水……”
    立於一側的宮婢也急了,公主不喜辣食,從前還因食辣而鬧過肚子。
    陸銘章見元初的麵色變得像燒紅的烙鐵,怕出事,於是對福順說道:“去拿壺茶水來。”
    戴纓橫了福順一眼,福順便不敢動了,陸銘章往她麵上打量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拿起桌上盛酒的杯,將酒撇去,走到窗邊,再從窗角取了小半杯未化的殘雪,走回。
    元初接過酒盞,一股腦地將雪水含在嘴裏,嫌不夠,又跑到窗邊,捏了個雪疙瘩,送到嘴裏,好一會兒舌頭才有知覺。
    而她回過神的第一個反應不是罵人,而是指向那盤鮮魚片,問道:“分明沒有辣子,怎麽會這樣辣。”
    戴纓笑了一聲,再看向其他幾盤菜:“娘子說笑了,你都說了,分明沒有辣子,既然沒有辣子,怎會有辣味。”
    “你……”元初沒想到還有比自己更不講理之人,還有,她剛才說的“滾開”二字,她聽得清清楚楚。
    “既然沒有辣子,你敢不敢嚐一嚐?”元初問道,也不知這菜裏放得什麽,她雖不吃辣,卻也不至於如今日這般辣得口不能言。
    正在火星四迸之時,一個聲音從門口響起:“這是在做什麽?怎麽都圍在一起?”
    眾人轉頭去看,來人身著一件雪青色的圓領長襖衫,外麵罩著銀鼠皮製的大氅,不是元載卻又是誰。
    見了來人,元初站起身,出聲道:“皇……”接著很快改口,“小叔。”
    元載點了點頭,看了眼桌上的幾道菜,說道:“看起來不錯。”轉頭吩咐,“拿副碗筷來。”
    隨從遞上一副幹淨碗筷,元載坐下,拈筷夾起那盤魚片,戴纓見了想要出聲,陸銘章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不必。
    “小叔,這魚不能吃。”元初急聲製止。
    元載疑惑道:“如何不能吃?”
    元初看向戴纓,說道:“也不知這女人在裏麵放了什麽毒人的東西,吃了燒舌頭。”
    元載夾起魚片放到嘴裏,咀嚼了幾下,咽入喉中,給了評價:“味道不錯。”
    戴纓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然後又將話咽回,這幾盤菜裏她真放了料,這位郡王卻吃得麵不改色。
    元初不信,打算再拈一筷子小嚐一下,卻被元載止住:“你父親知道你出來了?”
    元初嗬笑一聲,再之後是支支吾吾。
    “還不快回去。”元載放下筷箸。
    元初不甘心,瞪了一眼戴纓,又快速地掃向陸銘章,最後一雙眼在整個小肆來回掃視,不知道在尋著什麽,遲遲不願起身,真到元載打了一聲咳嗽,她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元初走後,剛才還鎮定自若的元載“嘶”了一聲,抓起旁邊的茶壺就往嘴裏灌,誰知那壺裏的水太燙,灑了一地。
    陸銘章仍是到窗前,抓了一把雪沫塞到他嘴裏。
    “這菜裏放得什麽?”元載看向戴纓。
    戴纓上前一步,欠身道:“給郡王請安,王爺貴步下臨小店……”
    元載擺了擺手,哭笑不得:“虛禮就不必了。”又問,“你知道我的身份?”接著,看向陸銘章,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還真是什麽也不瞞著。”
    戴纓沒再說什麽,知道他二人有話說,施了一禮,正待退下。
    “先別急著走,我問你的話,你還未答。”元載出聲道。
    “什麽話?”陸銘章看向元載,“你問得什麽,我來回答。”
    元載麵容一改,笑道:“你看你,我不過多問一句,你就護上了。”
    那日,陸銘章回京都,這位郡王找到小肆,同他吃喝閑敘,兩人皆是隨意的態度,想他二人關係不錯。
    “茱萸還有一些辛味重的調料,混磨成粉。”戴纓就辣味給出了解釋,“天寒,融到湯汁裏,吃慣了也還好。”
    元載點了點頭,沒再問什麽,戴纓轉身離開了,讓福順在跟前伺候。
    福順得了女東家的吩咐,另叫陳左備了湯鍋,端出來。
    新端上的湯鍋咕嘟作響,乳白色的湯液翻滾,暖融融的水汽彌散開來,混合著菌菇與肉骨的醇香,窗外暮色漸合,店內的燈光顯得愈加溫暖明亮,將人影長長地投在牆壁上。
    元載看著這一鍋冒著滾滾熱氣的湯汁,裏麵煮著鮮香的肉食和蔬菜,慨然道:“外麵天寒地凍,這一方小屋卻很暖人心呐。”
    “有一個這般善解人意的可心人兒相伴……嘖嘖……你這小生活不錯,叫我也有些嫉妒。”
    陸銘章被他這話逗笑了,說道:“你是什麽人?你府裏那麽些姬妾,哪個不善解人意?哪個不巴巴地立在門下,就為著守你。”
    “那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
    元載收起玩笑的態度,神情漸漸認真:“有何不一樣,你該比我更清楚,可意之人若那般易得,你如何寡了這麽些年,就算礙著那位趙太後,擔心她害其他女子性命,但納幾個妾室還是容易,怎麽你做了這麽些年的和尚。”
    陸銘章笑了笑,不答反問:“照你這麽說……這麽些年你沒遇到可意人?”
    元載十分坦誠地搖了搖頭:“沒遇到。”
    “那你後院那些個鶯鶯燕燕算什麽?”
    元載笑著飲下一杯酒,無所謂地說道:“那是我心善,給了她們一個容身之所,美人兒們又甘願獻身,攔都攔不住,不過是等價交換而已,何談什麽可意和知心。”
    陸銘章笑而不語,兩人皆沒說話,靜了一會兒陸銘章又道:“你真這麽想?”
    “不然呢,你看我後院雖然充盈,可妻位一直空懸。”元載回道。
    說罷,揚起一抹笑:“也不知有生之年,能否尋著一個可意之人。”再之後,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我啊,比你想得更癡情。”
    陸銘章沒太理會他的這句話,也並不當真。
    元載側過頭,看向櫃台後的戴纓,再看向對麵的陸銘章:“阿晏,你怎麽下得去手呢?”
    陸銘章執酒杯的手一頓,麵頰竟然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紅暈。
    然而,元載似是沒有所覺地繼續說道:“那會兒,她才多大,讓我想想……”元載停了幾息,說,“也就不過四,五歲罷。”
    這還不算完,隻聽他又道:“我記得有一次那丫頭不知道玩什麽,泥了褲子,你還給她換過小褲,若是沒記錯的話,她那屁股瓣上有塊紅胎記……”
    話未說完,對麵的陸銘章把酒杯往桌子重重一放,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元載悶笑出聲:“生氣了,看來是真的氣了,好,好,我不記得,我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看見……”
    這話說起來有些久遠了,遠到所有知情人都不願提及當年……
    當年陸銘章離開京都,一麵四處遊曆一麵靠給人做些零散活計賺口糧。
    後來遇上了同樣四處遊蕩的元載,兩人年紀差不太多,元載比陸銘章年長兩歲。
    那時陸銘章十四,元載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