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晨霧時，秦悟源正蹲在斷壁前，指尖在獸皮地圖上劃出第三道刻痕。
    他的掌心還留著《禦獸真解》殘頁的餘溫，昨夜係統灌輸的功法細節在識海裏翻湧——“雷霆震域陣需借地脈為基，三寵分守三才位”。
    “嗷嗚——”
    雷電狼王的低嚎從左側山梁傳來，銀灰色的狼軀在晨露中泛著金屬光澤。
    它前爪重重按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脖頸處的雷紋突然亮起，幾縷細小的電弧“滋啦”竄向天空——那是在測試地脈的雷電共鳴點。
    秦悟源抬眼望去，喉結動了動。
    三天前他還在為如何馴服這頭暴躁的荒獸頭疼，如今它卻能精準執行布陣指令，這大概就是《禦獸真解》裏“契約共鳴”的初效。
    “嘶——”
    地下傳來悶響，玄罡的蛇尾破土而出，鱗片上沾著新翻的泥土。
    這條半人高的玄鐵蟒吐著信子，蛇頭轉向秦悟源時，瞳孔裏竟浮起幾分詢問的意味。
    秦悟源彎腰拍了拍它冰涼的鱗片：“震地帶再往南延伸三丈，記得避開那棵枯木——根下埋著雷晶礦，震碎了會炸。”
    玄罡的蛇身立刻盤成螺旋狀，尾部猛力一絞，地麵應聲裂開蛛網般的紋路，碎土飛濺間，一條深半尺的溝壑已成型。
    “吱！”
    毛茸茸的觸感蹭過腳踝，小灰叼著他的褲腳往外拽。
    這隻原本瘦巴巴的靈狐如今毛色油亮，耳尖還沾著藥園的冰魄草汁液。
    秦悟源蹲下身，任它把自己拉到西側山坳，便見那裏的灌木叢被扒拉出一片空地，幾株帶刺的荊棘正被小灰用尾巴卷著，歪歪扭扭地圍成半圓——這是它在布置“迷蹤障”，用靈狐特有的幻術混淆獸群視野。
    “好樣的。”秦悟源揉了揉小灰的腦袋，指腹觸到它耳後新長的絨毛。
    三寵的變化讓他心口發熱，十年禁區求生時，他連躲進樹洞都要警惕蛇鼠，如今卻能帶著它們構築防線。
    他摸了摸頸間的太初石，金紋貼著皮膚發燙，像在回應他的底氣。
    “防線”二字在獸皮地圖上被炭筆描得極深，三個紅點分別標著雷電狼王、玄罡、小灰的位置。
    秦悟源站起身，風掀起他洗得發白的衣擺，遠處傳來零星的獸吼——比昨日提前了兩個時辰。
    他眯起眼，喉間溢出一聲低笑：“來得倒急。”
    偏殿裏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響。
    秦悟源轉身時，黑疤老六正扶著土牆踉蹌起身，他臉上的刀疤在晨光裏泛著青，渾濁的眼睛掃過殿外忙碌的三寵，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它們在布陣！你要拿獸潮喂它們是不是？”
    “喂？”
    秦悟源緩步走近，靴底碾過草席碎屑。
    黑疤老六的反應太反常了，昨日他還縮成一團裝瘋，此刻卻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狗。
    “你該慶幸我要喂的是獸潮，不是你。”他伸手扣住黑疤的手腕，指腹按在對方脈搏上——跳動得太快，像瀕死的兔子。
    “當年……當年圍剿太初古族的隊伍裏，有我。”
    黑疤突然癱坐在地，口水順著刀疤往下淌，“我見過你們聖子被封印！那場景我記了三百年，血浸紅了神池，鎖鏈穿透他的肩胛骨……”
    他猛地指向殿外的神池方向，“那隻冰藍色的畜生！它當時就立在鎖鏈頂端，眼睛裏全是……全是高興！”
    秦悟源的瞳孔驟縮，手腕上的力道不自覺加重。
    黑疤的手腕骨發出脆響，他卻像沒知覺似的繼續嘶吼：“它是鎮壓者！是那些老東西派來守著封印的！現在獸潮……獸潮是在給封印喂血！你以為它幫你？它要的是……”
    “嗷——”
    震耳欲聾的狼嚎打斷了黑疤的話。
    秦悟源鬆手轉身，便見雷電狼王的脊背炸起尺長的雷鬃，仰頭對著東南方發出預警。
    山風卷來濃重的腥氣，他眯眼望去，遠處林梢正劇烈晃動，隱約能看見灰黑色的影子——第一批獸潮到了！
    “小灰！去迷蹤障！”秦悟源反手抽出腰間的太初劍胚，“玄罡！震地帶啟動！”
    玄罡的蛇尾重重拍打地麵，整座山梁突然震顫起來，鬆動的碎石順著溝壑滾向獸群方向，在前方形成一片搖晃的“陷阱區”。
    雷電狼王躍至山巔，仰天長嘯，雲層迅速聚攏，豆大的雷球在它頭頂劈啪作響。
    “契約共鳴——啟！”
    秦悟源咬破指尖，鮮血滴在太初石上。
    金紋瞬間暴漲，化作三道流光沒入三寵體內。
    他眼前突然浮現三重視角：雷電狼王的視野裏，雲層中的雷元素正瘋狂匯聚；玄罡的感知中，地脈的震動波像蛛網般擴散；小灰的靈識裏，獸群的身影被幻術扭曲成重疊的重影。
    三種感知在識海交融的刹那，他的太陽穴突突作痛，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原來這就是“三寵同契，融萬獸之力”！
    “轟！” 第一波獸潮剛衝出林子，便被玄罡的震地波掀翻了半群。
    雷電狼王的雷球緊接著砸下，焦黑的皮毛混著血沫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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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灰的幻術適時籠罩戰場，剩下的荒獸瘋狂撕咬同伴，發出尖銳的哀鳴。
    不過半柱香時間，近百頭低階荒獸便橫七豎八地倒在防線外，沒死的也蜷縮著不敢再前。
    秦悟源抹了把嘴角的血，三寵的狀態在識海裏清晰呈現：雷電狼王的雷紋暗了幾分，玄罡的蛇鱗有幾處崩裂，小灰的尾巴尖在微微發抖——但都還撐得住。
    他突然笑出聲，這比他預想的還要順利。
    “不錯。”
    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秦悟源轉身，玄冥獸正立在神池邊，冰藍色的皮毛在血汙中依然幹淨得刺眼。
    它的目光掃過戰場，爪尖突然凝聚一團黑焰，“背叛過太初血脈的人，不該活著。”
    黑焰如利箭般射向偏殿！
    秦悟源瞳孔收縮，太初劍胚橫擋在身前。
    金紋與黑焰相撞的瞬間，他被震得倒退三步，掌心火辣辣地疼。
    “我還沒問完。”
    他盯著玄冥獸的眼睛，聲音冷得像冰，“他知道的事，比你想的更多。”
    玄冥獸的尾巴尖輕輕一顫，黑焰緩緩消散。
    它凝視秦悟源片刻，轉身躍入神池，濺起的冰晶裏裹著一句低語：“你會後悔的。”
    “小子！” 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老龜靈的分身浮現在殿梁上，龜甲上的裂痕比昨日更深，“別信那畜生！它守著封印三千年，早把自己和封印裏的東西綁成了共生體。這次引獸潮，一來是喂封印，二來是吞精魄補自己！”
    它的龜首突然轉向西北方密林，“看那裏——”
    秦悟源順著望去，密林中隱約有巨大的陰影在移動，比成年巨象還高，皮膚泛著詭異的青紫色。
    它每走一步，地麵便陷下一個深坑，腥風卷得周圍的樹木東倒西歪。 “那是……”
    “二階荒獸青鱗暴熊。”
    老龜靈的聲音發顫，“低階獸潮隻是前菜，真正的麻煩在後頭。”
    秦悟源握緊太初劍胚，掌心的血滴在劍身上，金紋如活物般遊竄。
    他望著漸沉的夕陽，聽著遠處越來越密的獸吼，忽然想起黑疤說的“聖子被封印”，想起玄冥獸冰藍色的眼睛，想起密林裏那個龐大的陰影。
    今晚，大概又是個無眠夜。
    而當最後一縷日光消失在地平線時，東南方的林海裏，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獸吼——比之前所有聲音都要響亮，都要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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