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被潑了墨的布幔，將太初祭壇的斷壁殘垣裹進濃稠的黑暗裏。
    秦悟源指尖摩挲著發燙的太初石，石麵紋路流轉如活物，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時，他正蹲下身替雷電狼王舔舐過的爪墊纏上獸皮——方才與玄冥獸的惡戰，這頭狼的趾甲崩裂了三片。
    “今日簽到地點已鎖定——太初祭壇核心。”
    他抬頭望向祭壇中央被黑霧灼出的深坑，坑底泛著幽藍微光，像巨獸垂死前的瞳孔。
    太初石突然脫離頸間紅繩，懸浮在他掌心，青銅表麵浮起細密的金紋，竟與他掌心血色紋路遙相呼應。
    “簽到成功。”
    係統音未落，一張暗金色符紙“唰”地從石中飛出，邊緣流轉著星屑般的光粒。
    秦悟源接住時，指尖觸到符紙的溫度，像是剛從熔爐裏取出的，燙得他本能縮了下手指，卻又舍不得鬆開——這是能鎮壓玄冥獸意誌的寶貝，方才那團黑霧最後那句“太初古族消亡”的威脅，還在他耳邊嗡嗡作響。
    “公子，獸潮方向的陰寒氣息更重了。”
    白眉老人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後，枯瘦的手指指向東南方山穀，“那是獸潮的陣眼所在，若不毀掉......”
    “我知道。”秦悟源將封魔符小心收進袖中，指腹隔著布料又按了按，這才轉頭看向蹲在腳邊的三寵。
    雷電狼王的狼耳動了動，玄罡的獨角在月光下泛著青黑光澤，小灰正用尾巴卷他的褲腳，毛茸茸的尾巴尖還沾著方才戰鬥時的血漬。
    “走。”他彎腰抱起小灰，掌心在玄罡的脊背上拍了拍，雷電狼王已率先竄出十丈遠，在前方樹影裏投下一道銀白的影子。
    山穀入口的風突然變了方向，裹著腐肉味的腥氣撲麵而來。
    秦悟源腳步一頓，懷裏的小灰猛地炸毛，尖牙咬進他的肩甲——這是預警。
    “太初血脈？”
    沙啞、陰鷙、嘶鳴般的三道聲音同時炸響。
    秦悟源抬頭，隻見穀口上方的崖壁上，三道龐然身影如巨山般壓下。
    最左邊的是骨龍王，骨架上纏著幽綠鬼火，胯下白骨巨龍的頭骨裏翻湧著黑霧；中間的火蜥王渾身流淌著熔岩，鎧甲縫隙裏滲出的岩漿滴在地上，瞬間將岩石燒出焦黑的坑；右邊的毒瘴妖蛛更駭人，八隻覆滿倒刺的節肢撐在崖壁上，每根節肢都滴著綠色毒液，蛛身周圍繚繞的毒霧裏，隱約能看見被腐蝕成白骨的獸屍。
    “不過是送上門的補品。”三煞齊聲冷笑，聲浪震得山穀裏的樹葉簌簌往下掉。
    秦悟源後退半步，將小灰塞進玄罡腹下——玄罡的皮膚糙如岩石，能抗毒霧腐蝕。
    雷電狼王不知何時繞到了左側，狼眼裏跳動著細碎的電弧；玄罡前蹄重重踏地，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震得骨龍王的白骨巨龍發出吱呀的脆響。
    “雷狼，火蜥王的熔岩怕雷。”他聲音平穩，像是在說今天的晚飯吃什麽，“玄罡，骨龍的亡靈術法怕震動。 小灰......“
    他低頭看向縮在玄罡腹下的靈狐，”等毒瘴散開，咬斷她的毒腺。“
    話音未落，火蜥王的熔岩拳已轟來。 雷電狼王嗷嗚一聲竄起，狼爪上的電弧劈在熔岩拳上，滋滋作響的青煙裏，熔岩竟被劈出個拳頭大的缺口。
    火蜥王發出憤怒的嘶鳴，尾巴橫掃過來，卻被雷狼側身躲過，狼尾一掃，帶起的雷暴直接劈中它的左眼——那是熔岩最薄弱的位置。
    另一邊，玄罡的獨角撞上白骨巨龍的肋骨。
    “哢嚓”一聲，三根白骨應聲而斷，骨龍王慌忙結印要召喚亡靈大軍，卻被玄罡震地的咆哮震得手指發顫，結到一半的法印“噗”地散成黑霧。
    最棘手的是毒瘴妖蛛。
    她的毒霧像活物般蔓延，眨眼間就裹住了秦悟源的下半身。
    他屏住呼吸，袖中封魔符發燙——這符是用來對付玄冥獸的，可現在...... “嗤啦！”
    小灰的身影突然從毒霧裏竄出，嘴裏叼著根泛著幽藍的毒腺。
    原來她早用靈狐的隱匿術潛到妖蛛身下，在毒霧散開前的瞬間，利齒精準咬斷了妖蛛腹部的毒腺。
    妖蛛痛得八隻節肢亂蹬，撞塌了半麵崖壁。 戰局膠著。
    秦悟源額角滲出冷汗——三煞的實力比他預想的強太多，火蜥王的熔岩正在修複左眼，骨龍王的白骨巨龍開始重組斷骨，毒瘴妖蛛的毒霧雖被破了源頭，卻還在擴散。
    更糟的是，他識海裏突然泛起熟悉的陰寒——玄冥獸的意誌又在逼近！
    “就現在！”秦悟源咬破舌尖，鮮血濺在袖中封魔符上。
    符紙“轟”地燃燒起來，化作一道金光直衝天際，將山穀上方的陰雲都撕開個窟窿。
    金光所過之處，玄冥獸的陰寒氣息像冰雪遇陽，“滋滋”作響著消散。 這金光也照亮了戰場。
    雷電狼王的眼睛瞬間變成純金色，速度陡然提升三倍，狼爪上的電弧凝成雷矛，“噗”地貫穿火蜥王的胸膛——那裏是熔岩核心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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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蜥王發出垂死的嘶吼，熔岩從傷口處瘋狂湧出，卻再沒了先前的威勢，最後“轟”地砸進岩漿裏，隻餘半塊焦黑的鱗片。
    火蜥王隕落的瞬間，骨龍王和毒瘴妖蛛的攻勢明顯弱了。
    玄罡趁機用獨角挑起塊磨盤大的岩石，“砰”地砸在白骨巨龍的頭骨上，頭骨碎成齏粉，骨龍王慘叫著被甩進山穀深處。
    小灰則趁毒瘴妖蛛分神，一口咬斷了她的主神經節，妖蛛八隻節肢抽搐兩下，癱在地上再不動彈。
    山穀重歸寂靜。
    秦悟源扶著膝蓋喘氣，掌心的太初石還在發燙。
    他抬頭看向陣眼方向，那裏原本翻湧的陰寒氣息正在迅速消退，偶爾傳來一兩聲獸吼，也沒了先前的整齊——獸潮的指揮中樞，毀了。
    “公子。”
    白眉老人從穀口跑來，手裏捧著個青銅匣，“陣眼核心找到了，是......”
    “先收著。”
    秦悟源彎腰抱起小灰，她的前爪在剛才的戰鬥中劃開了道口子，正滲著血珠。
    雷電狼王湊過來用舌頭舔他的手，玄罡則用腦袋輕輕撞他的後背——這是在說“我沒事”。
    他抬頭望向神殿方向，那裏的燈火在夜色裏像顆小星子。
    “回神殿。”他說，聲音裏帶著倦意，卻又藏著股銳不可當的鋒刃，“休整完......” 話沒說完，太初石突然劇烈震顫。
    秦悟源低頭，看見石麵紋路竟組成了個陌生的圖案——像是座被黑霧籠罩的城。 他的瞳孔微縮。
    山穀深處，方才被打退的骨龍王躲在岩石後，半邊骨架已經碎裂。
    他掏出塊染血的玉簡，對著上麵的紋路滴血，沙啞的聲音裏帶著癲狂：“太初血脈......在山穀......”
    夜風卷著他的話，往更遠處的黑暗裏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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