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悟源踩著營地篝火投下的影子踏進木柵欄時，後頸還殘留著方才陰爪擦過的刺痛。
    小灰從他肩頭躍下，三兩步竄到篝火旁的石墩上，濕潤的鼻尖抽動兩下，確認沒有危險氣息後，才扭頭朝他輕叫一聲。
    “先處理傷口。”玄罡的龍爪按在他後背，龍鱗摩擦衣物發出細碎聲響。
    少年這才發現，後背的粗布已經被陰爪灼出個焦黑窟窿，滲出的血珠在月光下泛著暗紫——是影衛的陰毒之氣。
    他扯下腰間的獸皮水囊，仰頭灌了一口，涼意在喉間炸開時，掌心的馴獸鈴殘片突然發燙。
    幽光順著指縫溢出，在篝火映照下泛著青銅特有的暗金紋路。
    “現在煉化？”雷電狼王蹲在他腳邊，雷紋在皮毛下流動，“太初石的涼意能壓得住殘片裏的獸靈嗎？”
    秦悟源摸了摸胸口，半塊太初石貼著皮膚，涼意像條冰蛇順著脊椎往上爬。
    他想起老龜靈說過的話：“太初遺脈的血脈，是萬器之主的熔爐。”
    指尖輕輕按在殘片上，殘片表麵突然浮現出細小的獸紋，像是活過來的藤蔓，沿著他的掌紋往手臂攀爬。
    “嗡——”
    識海裏傳來蜂鳴。
    秦悟源瞳孔微縮，看見無數光影在識海深處翻湧：青銅巨鈴懸浮在星幕中，萬獸環繞叩首；戴玄色冠冕的男子手持鈴杵，每一次輕敲都讓天地間的荒獸顫抖；最後是一片血海，巨鈴被劈成碎片，墜向燃燒的大陸......
    “咳！”他猛地踉蹌一步，鮮血濺在馴獸鈴殘片上。
    血珠沒有滑落，反而被殘片吸收，幽光瞬間暴漲十倍。
    “嗷——” 遠處傳來狼嚎。
    小灰原本蜷成毛球的身體突然炸開，耳朵豎直指向西北方，尾巴上的絨毛根根豎起：“主人！ 西北十裏外有動靜，好多荒獸在動！“
    小紅尾從他懷裏鑽出來，火尾掃過他手背，狐目中映出粼粼紅光：“是低階荒獸，鐵背熊、三尾火貂、角鹿......還有......”
    她的聲音突然發顫，“還有二階的雷紋豹，三階的毒牙蟒！”
    秦悟源的呼吸驟然急促。
    他能感覺到，馴獸鈴殘片裏有股力量在往外湧，像是在召喚什麽。
    係統提示音在耳邊炸響：【檢測到上古禦獸鈴共鳴，觸發荒獸躁動事件】
    “是殘片的共鳴。”他咬著牙扯下腰間的粗布，胡亂纏住後背的傷口，“我之前煉化時引動了鈴片裏的獸靈印記，那些荒獸被古老的禦獸令喚醒了。”
    玄罡展開龍翼，龍目中泛起金光：“需要我去探路？”
    “不用。”
    秦悟源按住他的龍角，目光掃過正在啃肉幹的雷電狼王，“狼王帶一階荒獸去左翼，玄罡守右翼，小灰和小紅尾跟我。”
    他將馴獸鈴殘片舉過頭頂，幽光在掌心凝成一道光柱，“聽著，這是禦獸鈴的號令，所有被喚醒的荒獸......”
    話音未落，西北方突然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鳴。
    一頭足有兩人高的鐵背熊撞斷兩棵碗口粗的樹，熊掌上沾著未幹的血跡，正紅著眼朝營地衝來。
    在它身後，密密麻麻的獸影如潮水般湧來，月光下泛著冷光的獸牙、尖銳的獸爪，將夜色割得支離破碎。
    “一階荒獸還能安撫，高階的......”雷電狼王的雷光在爪尖躍動，“它們眼裏沒有恐懼，隻有殺戮欲，像是被什麽東西操控了！”
    秦悟源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
    他能感覺到馴獸鈴殘片在發燙，那股力量不再是溫和的信息流，而是帶著暴戾的撕扯感。
    他咬了咬牙，將殘片按在眉心，識海裏的光影突然清晰——那個戴玄色冠冕的男子轉身，冠冕上的玉珠輕響：“禦獸者，當以魂為引，以鈴為令......”
    “以魂為引！”他突然吼出聲。
    殘片上的獸紋猛地竄入識海，在眉心凝成一個獸形印記。
    原本躁動的低階荒獸突然頓住，鐵背熊的前爪懸在半空，三尾火貂的尖牙不再滴血，它們望著秦悟源的方向，喉間發出低低的嗚咽，像是在回應某種呼喚。
    但二階的雷紋豹仍在衝鋒，鋼針般的雷紋從皮毛下刺出，在地麵犁出深溝；三階的毒牙蟒吐著信子，蛇信上的毒液滴在石頭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果然，高階荒獸被另一種力量控製了。”秦悟源的聲音冷得像冰，“是誰在和我搶禦獸權？”
    “是我。” 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秦悟源瞳孔驟縮，轉身時隻來得及看見一道黑影閃過，風行客的匕首已經抵住他的咽喉。
    刺客的麵罩半解，左眼泛著詭異的幽藍，右眼卻渾濁如死魚：“你以為馴獸鈴是阿貓阿狗都能掌控的？ 真正的禦獸之法，早被影主大人封在玄冥獸的魂核裏了。“
    小灰的利爪擦著風行客的手腕劃過，卻被一層無形的屏障彈開。
    小紅尾的火尾燃起赤焰，可火焰剛觸到風行客的衣角就熄滅了，像是被什麽東西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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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術？”秦悟源的心跳反而慢了下來。
    他想起之前灰衣人的影衛，想起那些被撕碎的陰兵，突然笑了，“你用幻術屏蔽了我的感知？ 但你忘了，我的小紅尾......“
    “是狐族的幻中幻。”小紅尾的聲音突然從風行客背後響起。
    刺客猛地轉身，卻看見另一個秦悟源站在篝火旁，手裏的馴獸鈴殘片正泛著妖異的紅光。
    “上當了！”風行客的瞳孔收縮。
    他剛要施展影遁，雷電狼王的雷光已經劈在他腳邊，炸得碎石飛濺；玄罡的龍爪從頭頂下壓，龍息噴在他後頸，燙得他皮膚發紅。
    “交出鈴片！”風行客吼著拋出黑色令牌。
    令牌上刻滿扭曲的符文，懸浮在空中時，原本被秦悟源安撫的低階荒獸突然再次躁動，鐵背熊發出暴怒的咆哮，轉身朝玄罡撞去；三尾火貂的尖牙對準了雷電狼王的喉嚨。
    “是操控獸潮的東西！”秦悟源的眉心印記發燙。
    他抓住時機，將馴獸鈴殘片按在胸口，太初石的涼意、劍胚的灼熱、鈴片的幽光在體內交織成漩渦。
    識海裏，那個戴玄色冠冕的男子抬起手，鈴杵輕敲—— “轟！”
    無形的精神衝擊以秦悟源為中心擴散。
    風行客的匕首“當啷”落地，他捂著耳朵後退，鼻血順著指縫滴落：“不可能......你怎麽會......”
    雷電狼王的雷光趁機纏住他的雙腿，玄罡的龍爪扣住他的肩膀。
    風行客的身體開始透明，像是要施展影遁逃離，秦悟源眼疾手快抓住他腰間的黑色令牌，指尖觸到令牌的瞬間，一段殘缺的記憶湧入識海： “......玄冥獸並非天生凶物，乃遠古殘魂以禁術......”
    “影主......會殺了你......”風行客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化為一團黑霧，隻餘下那枚還在發燙的黑色令牌。
    秦悟源攥緊令牌，低頭看向懷裏的小灰。
    小靈狐正用舌頭舔他手背上的血，溫軟的觸感讓他緊繃的神經鬆了鬆。
    遠處的獸潮已經退去，低階荒獸趴在地上，望著他的方向發出低鳴，像是在等待新的指令。
    “看來這令牌裏藏著秘密。”他摸了摸小灰的耳朵，目光投向營地深處的老龜靈所在的石屋。
    那裏的窗戶還亮著燈，老龜靈的龜甲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等明天......”秦悟源將令牌收進懷裏，馴獸鈴殘片的幽光與太初石的涼意交織，在他胸口印出一個模糊的獸形印記，“得讓老龜靈看看這個。”
    夜風卷起篝火的灰燼，飄向石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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