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層石室內，最後一縷劍魂殘影的光點沒入虛空時，那句斷續的遺言像一根細針紮進秦悟源的神經。
    “九界……非我願……蒼雲……不可信……”
    他手指還保持著抓向虛空的姿勢，掌心被碎玉硌得生疼。
    方才還以為這是個背叛宗門的殘魂，此刻卻見那崩解的魂體裏，黑色鎖鏈上的蒼雲符文正隨著光點消散——哪裏是什麽叛徒，分明是被禁術困了神魂的苦主。
    冰魄靈狐蹲在他肩頭，銀毛隨著呼吸起伏，忽然豎起耳朵朝石室角落偏去。
    幽藍瞳孔裏映出石壁陰影處，一串鏽跡斑斑的鎖鏈正泛著幽光，鏈身上同樣刻著蒼雲宗特有的玄冰紋。
    “有東西。”
    靈狐的聲音帶著冰碴子般的清冷，爪子輕輕搭在秦悟源手腕上。
    雷電狼王本在門口警戒，聞言立刻壓低身子，喉間滾出悶雷似的低吼，雷紋在皮毛下若隱若現。
    秦悟源握緊雷紋長槍，槍尖泛起幽藍電芒。
    他順著靈狐的視線望去，這才發現石壁凹陷處蜷縮著一團灰霧般的魂體，被七根鎖鏈穿胸而過。
    最詭異的是那魂體邊緣泛著極淡的金芒，與他頸間太初石的紋路如出一轍。
    “太初印記？”
    他呼吸一滯。
    十年禁區生存養成的直覺告訴他，這東西和自己有某種聯係。
    腳步碾碎地上的玉屑，秦悟源走到魂體前。
    鎖鏈上的符文突然灼亮，像被激怒的毒蛇吐著信子。
    他屈指彈在最近的鎖鏈上，金屬交鳴之聲中，太初石突然發燙，頸間皮膚泛起紅痕。
    “噗——”
    灰霧魂體突然顫抖，鎖鏈上的符文瞬間黯淡。
    秦悟源瞳孔微縮，這才看清鎖鏈深處纏著細小的血色咒文，與血獄執事袖中黑玉牌上的紋路分毫不差。
    他指尖凝聚太初鍛體訣的金芒，按在鎖鏈與魂體相接處。
    “哢嚓！”
    第一根鎖鏈斷裂的瞬間，魂體發出痛苦的嗚咽。
    冰魄靈狐從他肩頭躍下，狐尾掃過第二根鎖鏈，玄冥冰焰裹住鏽鐵，鎖鏈應聲而斷。
    雷電狼王則用狼爪按住第三根，雷紋竄入鎖鏈，將咒文灼燒成飛灰。
    當最後一根鎖鏈落地時，灰霧魂體突然凝成人形。
    那是個穿青鸞紋道袍的老者，眉骨處有道箭痕，魂體透明得能看見背後的石壁。
    他渾濁的眼睛緩緩睜開，落在秦悟源頸間的太初石上時，突然爆發出璀璨金光。
    “你是……太初血脈？”
    老者的聲音像風穿過枯井，卻帶著難以抑製的震顫。
    秦悟源後退半步，長槍橫在胸前。
    他能感覺到對方沒有惡意，但十年來在禁區被凶物襲殺的本能讓他無法完全放鬆：“你是誰？ 為何被鎖在此處？“
    “青鸞宗，牧雲子。”
    老者抬手，指尖剛碰到秦悟源的衣擺便散作光點，“數百年前，我察覺蒼雲宗勾結域外天魔，意圖顛覆九界……誰料宗內出了叛徒，他們說我私通外敵，將我鎮壓在血獄塔第十層。”
    他殘魂急劇虛化，伸手在虛空一抓，一枚青玉簡浮現在兩人之間：“這是我用魂血封存的真相……九界大劫將至，蒼雲宗的手，已經伸到了各個古族……”
    秦悟源伸手去接玉簡便簽，指尖剛觸到玉麵，太初石突然發出蜂鳴。
    金色紋路如活物般竄上他手臂，在玉簡表麵交織成古老符文。
    “叮——血脈融合進度+2，當前總進度：6。”
    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秦悟源渾身一震。
    他終於明白為何之前吸收劍魂殘影時，太初石會有異動——這些殘魂裏，藏著太初古族的傳承印記！
    “太初……古族……”
    牧雲子的殘魂已經透明得幾乎看不見，“當年大戰，太初古族為封九界本源……全族……”
    話音未落，他的殘魂徹底消散。
    玉簡卻在太初石的金光中變得溫熱，仿佛有生命般輕顫。
    冰魄靈狐跳上秦悟源手臂，用腦袋蹭他手背：“主人，塔外有動靜。”
    雷電狼王也抬頭望向門口，狼耳向後貼緊。
    秦悟源將玉簡收進儲物袋，指腹輕輕撫過袋口。
    方才牧雲子的話像重錘般砸在他心上——蒼雲宗勾結域外勢力，九界大劫，太初古族的秘密……
    他原以為下山後隻是碾壓幾個跳梁小醜，如今看來，這潭水比他想象的深得多。
    推開第十層的石門時，夜風卷著腥氣灌進來。
    血獄執事站在台階下，燈籠的光映得他臉上笑意虛假：“小友可算出來了，老仆還擔心您在第十層遇到危險呢。”
    秦悟源垂眸看向對方腰間——那裏掛著塊與之前黑玉牌同款的令牌，在夜色中泛著幽光。
    他喉間泛起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勞煩執事久等了。”
    冰魄靈狐伏在他肩頭，尾巴尖輕輕掃過他耳垂。
    這是靈狐特有的警示動作——血獄執事身上，有和蒼雲禁製相同的氣息。
    走過執事身邊時，秦悟源刻意放緩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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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著燈籠光，他看見對方眼底閃過一絲急切，像是在確認什麽。
    “小友今日收獲如何？”
    執事賠著笑，目光卻落在他儲物袋上。
    “不過幾塊碎玉罷了。”
    秦悟源淡聲說完，加快腳步往塔外走。
    雷電狼王蹭過他腿彎，狼毛上的雷紋微微發亮，像是隨時準備撲出去。
    出了血獄塔，月光被烏雲遮住大半。
    秦悟源仰頭望向天空，陰雲翻湧如巨獸，遠處傳來悶雷聲。
    他伸手按住頸間太初石，石頭裏的金色紋路正以從未有過的頻率跳動，像是有什麽在沉睡中蘇醒。
    “要變天了。”
    他低聲呢喃。
    冰魄靈狐舔了舔他手背，雷電狼王則用腦袋拱他掌心。
    兩個戰寵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讓他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
    儲物袋裏的玉簡還在發燙，與太初石的震動形成共振。
    秦悟源望著血獄塔頂層的窗戶，那裏的燈光已經熄滅，像一隻閉合的眼睛。
    夜風掀起他的衣擺，太初石在頸間發燙。
    秦悟源握緊儲物袋，轉身走向宗門方向。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質問還是陰謀，但他清楚，有些真相，該見天日了。
    而此刻，他沒注意到，太初石內部的金色紋路正匯聚成一個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閉合的雙眼，似乎在等待某個時刻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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