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九界代表被他話語中蘊含的滔天怨氣與殺意所懾，惱羞成怒地厲聲尖嘯，“冥頑不靈！結‘鎮界雷罡’大陣！此獠已然入魔，若其拒不服從管束，格殺勿論！”
    一聲令下，三百艘戰艦嗡然共鳴！
    艦身上的符文盡數亮起，紫色的電光衝天而起，在星空中交織成一張覆蓋天地的雷霆巨網。
    無數條粗如山脈的紫色雷龍在網中咆哮穿梭，帶著淨化與毀滅一切的恐怖威壓，朝著中心的秦悟源轟然絞殺而下！
    這是九界聯軍壓箱底的合擊陣法之一，足以鎮殺通玄境的蓋世強者！
    然而，麵對這毀天滅地的一擊，秦悟源竟是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不閃不避，僅是將手中的太初槍緩緩橫掃而出。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沒有震耳欲聾的巨響。
    那杆纏繞著黑白螺旋氣流的長槍，仿佛化作了宇宙中最深邃的黑洞。
    漫天雷龍甫一接觸到槍身，便如泥牛入海，被那詭異的螺旋之力瘋狂吞噬、拉扯、壓縮！
    億萬道狂暴的雷霆，竟被盡數吸入那小小的槍尖之上！
    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秦悟源手腕輕抖，槍尖上那枚被壓縮到極致，閃爍著混沌光芒的能量點，被他輕描淡寫地反擲而出。
    那一點“歸零”之力，沒有速度，因為它出現的瞬間，便已到達了它該去的地方。
    時間與空間在這一刻失去了意義。
    那三百艘龐然的星舟戰艦，連同戰艦上成千上萬的聯軍修士，以及那位手持玉冊的代表，臉上的驚恐表情剛剛凝固，便連同他們所處的空間一起，瞬間靜止。
    隨後，它們如同被無形橡皮擦過的畫作，無聲無息地湮滅、消失，連一粒塵埃、一縷青煙都未曾留下。
    死寂。
    絕對的死寂。
    星淵入口前，隻剩下秦悟源一人一槍，靜靜佇立。
    不知過了多久，子時將近。
    秦悟源胸膛處猛然亮起一團刺目的赤金色光芒，一塊古樸的石頭自動浮現，正是那許久未有動靜的太初石。
    赤金色的光柱衝破星海的黑暗，貫穿了不知多少層維度的壁壘。
    一行信息，直接烙印在他的神魂深處：
    【今日簽到獎勵：太初甲·心鎧。】
    【效果：可抵禦通玄級規則侵蝕，顯著延緩本源同化速率。】
    “這是係統……最後的饋贈了。”
    一道空靈而疲憊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是萬道本源靈。
    “它耗盡了最後的力量，為你凝聚了這件心鎧，讓你能以‘人’的姿態，走完最後的路。它也在賭，賭你能贏。”
    秦悟源伸出手，那赤金色的心鎧化作一道流光，緩緩融入他的胸膛。
    一股久違的，屬於血肉之軀的溫熱感，從心髒處傳來，讓他冰冷的軀體有了一絲暖意。
    “不是它在賭，”
    他低聲自語，像是在回答本源靈，又像是在對自己說，“我隻是……一直在還債。”
    話音落下，他毅然轉身，重新麵向那深不見底的星淵魔巢。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布滿裂紋的星辰玉簡，那是星辰婆婆留給他的遺物。
    沒有絲毫猶豫，他將玉簡按入太初槍的槍身之中。
    “哢嚓”一聲，玉簡應聲碎裂，化作億萬點星光，融入槍體。
    刹那間，一幅浩瀚無垠的九界星圖在秦悟源身後的虛空中轟然鋪展！
    星圖之上，每一顆閃爍的星辰，都並非真正的天體，而是一個個曾因戰亂與絕望而逝去的亡魂印記！
    秦悟源手持長槍，對著那無盡的魔巢，對著那片由亡魂組成的璀璨星海，緩緩單膝跪地。
    槍尖觸碰虛空，蕩開一圈圈承載著無盡悲願的漣漪。
    他抬起頭，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響徹了整個星圖，傳入了每一顆星辰的耳中：
    “我秦悟源今日所行之事，非為一己之私而成神，非為貪生怕死而求永生！”
    “我隻為，讓這九界的後來者，不必再像我一樣，靠著冰冷的簽到苟活於世！”
    “隻為，讓這天下的蒼生，能站著，堂堂正正地活下去，不必再跪著向任何人乞求一枚活命的丹藥！”
    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充滿了不容動搖的決意！
    嗡——！
    身後的星圖仿佛聽懂了他的誓言，億萬星辰齊齊大放光明，萬魂低吟匯聚成一曲悲壯的戰歌，仿佛整個逝去的時代都在為他送行，為他加冕！
    就在這天地為之動容的時刻，星淵魔巢的最深處，陡然傳來一聲充滿了戲謔與殘忍的獰笑，那笑聲穿透層層魔氣，清晰地回蕩在秦悟源耳邊：
    “好！好一個為蒼生！那就讓本座看看，你這借來的瘋勁，到底能撐到幾時！”
    秦悟源緩緩站起身，手中長槍因感應到主人的戰意而發出陣陣龍吟。
    他眼中的星圖與前方的魔巢重疊，再無一絲迷茫。
    誓言已立，再無回頭路。
    話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黑白流光，裹挾著身後那片星海的全部悲鳴與祈願，不再有任何試探，悍然撞向那座吞噬了九界無盡光陰與生命的魔巢巨門。
    轟！
    時空壁壘在黑白流光的撞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隨即如蛛網般寸寸碎裂。
    秦悟源的身影破開萬古的禁製，踏入的卻並非預想中的森羅殿堂。
    這裏沒有王座，沒有魔神，甚至沒有實體的大地。
    眼前的一切，是一片懸浮在無盡虛空中的、無法用言語形容其龐大的巨型心髒。
    它每一次搏動，都讓整片魔巢空間隨之收縮、膨脹，仿佛整個巢穴都是它呼吸的肺腑。
    心髒表麵布滿了億萬道晶瑩的脈絡，每一道脈絡中都流淌著被抽幹了色彩的九界本源之力。
    而在那半透明的心壁之內，無數扭曲的麵孔在浮沉，那是九界無盡生靈被煉化後殘存的魂魄，他們的哀嚎被心髒的搏動壓製成一種永不停歇的、低沉而絕望的嗡鳴，成為維持這顆心髒跳動的唯一養料。
    秦悟源的目光掃過四周，虛空中漂浮的牆壁殘片上，用一種比太初神文更加古老的文字鐫刻著血色的大字：
    “欲掌萬道，先斷七情。”
    冰冷、傲慢，仿佛是在向後來者傳授至高無上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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