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龍鞭尖抵地，三雙紅眼之後是三十雙，三十雙之後是三百雙。密密麻麻的猩紅光點在通道深處連成一片血網，像是誰把整片夜空捅漏了，灑下來的不是星子，是餓瘋了的狼群。
    慕傾月沒動。
    她隻是把鞭子往地上又壓了半寸，鞭身那行“心淵將醒，鑰不可離身”的暗金小字，燙得像剛從熔爐裏撈出來。
    “蘇逸。”她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被妖獸群踩在石麵上的爪音蓋過，“等我數到三，往第二根柱子後滾。”
    蘇逸咽了口唾沫：“你連數都不用數完？”
    “數到三就夠了。”她眯眼，“它們跳起來落地時，爪子會震出聲波，左邊岩壁有裂縫，會共振。前排每三跳一次佯撲，後排等前排落地那瞬間才躍起——節奏固定，不是野獸，是被人調教過的殺陣。”
    蘇逸瞳孔一縮。
    難怪剛才那些妖獸撲殺時，前爪落地順序像在打拍子。
    “誰在控？”他問。
    “不知道。”慕傾月冷笑，“但肯定不是靠吼的。你看那些石柱——每隔七步一根，間距一致，表麵有細紋，像是傳靈用的導脈。有人在用它們當信號塔，遠程指揮。”
    她指尖一動，積分欄又扣50。
    【馬甲切換：陣法師·隱階續費成功）】
    腦子裏嘩啦灌進一堆殘缺符紋，她沒細看，抬手就往地上劃。血從昨晚破禁時就沒止幹淨，滴在黑石上，正好當引子。三道虛線連成三角，借著地脈走勢，勾出個“聲引陣”的雛形。
    “聽我的。”她低聲道，“我讓它們自己亂起來。”
    她回頭，看向一直沉默的散修。
    “你。”她指他，“待會兒貼右邊第三根柱子，掌心貼上去，別動。”
    散修抬眼：“為什麽？”
    “因為你昨晚貼石柱的時候，心跳跟石頭震的頻率一模一樣。”她冷笑，“要麽你是石頭成精，要麽你跟這幫狗腿子有共同上級。現在我不拆你，是覺得你還有一點利用價值。”
    空氣凝了一瞬。
    散修沒反駁，默默走過去，掌心貼上石柱。
    慕傾月轉頭，對蘇逸使了個眼色。
    蘇逸會意，符劍輕點右側第二根石柱，叮——一聲脆響，在狹窄通道裏蕩開。
    刹那間，妖獸群集體一頓。
    前排本該撲的沒撲，後排躍起的落了空，陣型瞬間錯亂。
    “就是現在！”她低喝，“聲引陣——開！”
    地上的血線驟然亮起，共振帶將那一聲輕響放大十倍，仿佛山崩地裂，無數人馬正從另一側殺來。
    妖獸群躁動，紅眼亂轉，靈壓波動劇烈。
    就在這時，通道盡頭，一道黑影緩緩走出。
    那是一頭通體漆黑的巨獸，肩高近丈，額生螺旋骨角，四肢粗壯如柱，左前爪殘缺，斷口處皮肉翻卷，露出一個暗紅色烙印——和散修袖中那枚，分毫不差。
    靈壓席卷而來，金丹巔峰。
    慕傾月瞳孔一縮，沒出聲。
    她認得這氣息。昨晚破禁時，禁製反噬最猛的那股力量，就是從這方向傳來的。
    “原來你是‘逆靈鎖’的活鑰匙。”她喃喃，“難怪能控這群崽子。”
    巨獸低吼，聲波震得石柱嗡鳴，裂縫中簌簌掉灰。
    它沒立刻撲，而是抬起完好的右爪，往地上一拍。
    轟！
    整條通道震顫，碎石從頂部落下，前路瞬間被堵死大半。
    “它要封路。”蘇逸咬牙，“想把我們困死在這兒。”
    “不。”慕傾月盯著那巨獸的眼睛，“它在等。”
    “等什麽？”
    “等我先動手。”她冷笑，“它知道我有陣，但它不怕。它等的是我耗靈布陣的瞬間——那時候，我最弱。”
    她忽然抬手，將雷龍鞭猛地擲出。
    鞭子劃出一道金弧，直奔巨獸麵門。
    巨獸抬爪欲擋，卻在鞭影臨身刹那，猛然頓住。
    鞭身上，“避心淵，走左脈”六字驟然亮起，金光刺目。
    巨獸瞳孔一縮，竟往後退了半步。
    “果然。”慕傾月嘴角揚起，“你怕這個？還是……怕‘心淵’這兩個字？”
    她趁機低喝：“走！貼壁！蘇逸開路，散修斷後！”
    三人貼著岩壁疾行，碎石落得更密。蘇逸揮劍劈開一塊半人高的落石，肩膀被劃出一道血口，卻不敢停。
    身後，妖獸群從短暫混亂中回神，嘶吼著撲來。
    巨獸怒吼，聲波穿透岩層，震得人耳膜生疼。
    就在三人即將衝出最後一段通道時，慕傾月忽然回頭。
    她看見那巨獸沒追。
    它仰頭，對著岩頂裂縫發出一聲低吼——不是攻擊，像在召喚什麽。
    “糟了。”她喃喃。
    雷龍鞭自動飛回她手中，鞭身燙得幾乎握不住，暗金紋路緩緩浮現新字：
    “鑰在淵上。”
    她心頭一震。
    心口那把鑰匙，突然搏動了一下，像是在回應。
    通道盡頭，光線驟亮。
    三人衝出狹窄岩道，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灰褐色的荒原鋪展在前，地表裂痕縱橫，遠處有低矮石丘，空氣中靈壓依舊混亂，但妖獸的紅眼已被甩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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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蘇逸喘著氣，一屁股坐下，“左脈盡頭……總算活著出來了。”
    慕傾月沒放鬆。
    她站在出口處，回頭望著那條黑黢黢的通道，像一張吞過無數活人的嘴。
    雷龍鞭還在發燙，那六個字像烙在她掌心。
    “鑰在淵上。”
    她低頭，看向自己心口。
    那裏，係統給的那把虛幻鑰匙，正微微發燙。
    “係統。”她在心裏冷笑，“你是不是忘了告訴我——這‘鑰’，到底是開什麽的？”
    【檢測到高危靈波接近，建議立即轉移】
    “建議你先把‘建議’倆字摳了，直接說人話。”
    她轉身，正要邁步。
    散修忽然開口：“你不問問我，為什麽能跟石柱共鳴？”
    她腳步一頓。
    沒回頭。
    “我不想問。”她淡淡道，“我想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現在——”
    她抬手，雷龍鞭指向荒原深處。
    “現在，我隻想知道，哪條路不會讓我死得太難看。”
    蘇逸苦笑：“你還真是……越來越像那個傳聞裏的‘玄衣判官’了。”
    “判官？”她冷笑，“我連閻王都敢踹兩腳，還怕當個判官？”
    她往前走，腳步堅定。
    荒原風大，吹得衣袍獵獵。
    忽然，她腳步一停。
    心口鑰匙，猛地一燙。
    她低頭，看見鑰匙虛影上，浮現出一道極細的裂痕。
    像被什麽東西，從內部輕輕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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