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龍鞭插在地上的那一刻，銀線繃得幾乎要斷。慕傾月單膝撐地，五指扣進裂紋，把最後一絲靈力壓進符簇根部。血從她虎口往下淌，在鞭梢凝成一顆將墜未墜的紅珠。
    她沒抬頭。
    但能感覺到血袍男子掌中血光正在坍縮——第四斬要落了，比預判早了半息。
    夠狠，也夠蠢。
    她舌尖一卷，咬破右側腮肉，血霧噴在五道雷引符上。符紙瞬間吸飽精血，邊緣泛起暗金紋路，像被火燎過的紙錢。
    “三息延遲引爆”是假的。
    她根本沒打算等。
    五符連陣，借的是地磚裂隙布的“逆五行引雷勢”，真正的殺招不在雷，而在“逆”字上。這陣她早在模擬空間裏試過十七次，每次都被虛擬元嬰一掌拍碎。第十八次，她把陣眼從正中挪到左三寸——正好卡在靈力流轉的死點。
    現在，她等的就是這個死點。
    指尖在地麵劃出一道歪斜的線，從符簇延伸至蘇逸倒下的方向。那道線滲著血，卻在觸及一道早已幹涸的血痕時微微發亮——是之前她彈出的血珠留下的“靈引標記”。
    她沒空確認蘇逸還醒不醒。
    隻低聲念了一句係統給的殘篇口訣，最後一個音節吐出時，喉嚨裏嗆進一股鐵鏽味。
    地底傳來嗡鳴。
    不是雷動，是共鳴。
    蘇逸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隨即整條右臂猛然一顫，像是被什麽東西從內部扯動。他胸口起伏極緩，但眉心裂開一道細紋，有微弱靈光從中溢出，順著地麵血線倒流，直奔雷引符陣。
    成了。
    她嘴角一扯，還沒來得及笑，血袍男子的第四斬已劈下。
    掌中血光如瀑，直取她天靈。
    她不懂。
    反而將雷龍鞭往地上一磕，殘存電光順著銀線竄上符紙。五道雷引符同時震顫，發出尖銳蜂鳴，像一群被驚醒的毒蜂。
    第一道雷符炸開時，目標不是血袍男子，也不是中間那名黑影。
    而是左側那人腳下的地磚。
    轟！
    雷火貼地炸裂，碎石飛濺。那人猝不及防，腳下地磚應聲崩碎，裂紋如蛛網蔓延。他身形一晃，靈力輸出瞬間斷檔。
    就是現在！
    慕傾月五指一收，雷引符陣驟然變形，剩餘四道符紙依次引爆，雷光如鎖鏈追擊而出，第一道轟向那人丹田，第二道直擊經脈交匯處，第三道劈其靈台，第四道竟繞了個弧，從背後貫入脊柱。
    四擊，四停，每一擊都卡在他靈力回流的間隙。
    那人連慘叫都來不及，整個人像被抽了骨頭，膝蓋一軟跪倒在地，口中噴出的血裏帶著黑絲——那是靈脈斷裂的征兆。
    《血獄戰陣》的靈力循環，斷了。
    血袍男子一掌劈空，血光砸在殘牆上，炸出一個深坑。他猛地回頭，看見左側副手跪地吐血，陣法光暈劇烈晃動，像是隨時會熄的油燈。
    “不可能！”他怒吼，“你一個將死之身，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反手？”慕傾月終於抬頭，臉上全是血，分不清哪是別人的，哪是自己的。她抬手抹了把臉，順手把一縷黏在睫毛上的血絲扯下來，甩在地磚上。
    “你們血魔宗的陣法，我查係統資料時順手背了三遍。”她冷笑，“還附贈‘破陣十式’教學視頻，掃碼就能看，要不要我發你二維碼？”
    血袍男子臉色鐵青，抬手就要重新結印。
    她卻不急了。
    反而慢悠悠從懷裏摸出一塊玉簡，往地上一摔，碎成五片。每一片都刻著半個符文，拚起來正是“陣法之道·殘篇”裏的“反靈牽引術”。
    “剛才那一下，是我用精血喚醒蘇逸神識，讓他無意識觸發了靈引共鳴。”她指了指自己太陽穴，“他現在暈著，但體內那股力還在走。你再結陣，等於主動把靈力送進我的雷網。”
    她頓了頓，歪頭一笑：“你說，你是繼續打，還是跪下喊我爸爸？”
    血袍男子怒極，掌心再次凝聚血光。
    可就在這時，他身旁那名一直沉默的副手突然退了半步。
    不是戰術調整，是本能後撤。
    陣法三人必須同頻，一人動搖，陣勢即崩。
    慕傾月看在眼裏，心裏默數。
    三。
    二。
    一。
    她猛地抬手，雷龍鞭殘電一引，最後一道雷引符紙“啪”地炸開，雷光如蛇竄出，直撲血袍男子腳底。
    他閃得極快，但雷光目標本就不是他。
    而是他腳下那塊尚未裂開的地磚。
    轟！
    地磚炸裂，靈力節點被毀，《血獄戰陣》的根基徹底動搖。三人站立之處的血霧屏障開始扭曲、塌陷，像是被無形的手撕開了一道口子。
    她沒追擊。
    反而轉身，踉蹌兩步衝到蘇逸身邊，一把扯開他衣領，往他嘴裏塞了顆丹藥。丹藥入喉，他喉結動了動，手指微微蜷起。
    還活著。
    她鬆了口氣，順勢靠在他肩上，喘得像條被撈上岸的魚。
    可眼睛，始終盯著那三人。
    血袍男子死死盯著她，眼中怒火幾乎要化形而出：“你不過苟延殘喘！等宗主親臨，你連骨頭都會被煉成血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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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她抬手擦了擦鼻血，語氣像在聽菜市場大媽罵街，“那你們宗主怎麽還不來？是不是路上堵車了？還是怕我太強，得先拜個菩薩壯膽？”
    血袍男子怒吼一聲，就要撲上。
    她卻不躲，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帶血的牙。
    “你們知道為什麽我剛才非要等你們先動手嗎？”她慢慢站直，雷龍鞭重新握緊，“因為——”
    她話沒說完，地麵突然劇烈震動。
    不是陣法，是地動。
    三人腳下的裂紋迅速擴張，形成一個倒五芒星的形狀。那是她之前用血畫下的符陣，此刻被雷引符的餘波激活，開始反向抽取周圍靈力。
    血袍男子臉色大變：“這是……逆靈蝕陣？！”
    “答對了。”她抬手一指，“獎勵是——”
    五道雷光從裂紋中竄出，呈扇形封鎖三人退路。
    “——你先死。”
    她手腕一抖，雷龍鞭如毒蛇出洞，直取血袍男子咽喉。那人倉促格擋，卻被鞭梢掃中手臂，頓時皮開肉綻，黑血直流。
    她不給他喘息機會，腳下踏出奇異步法，每一步都踩在靈力波動的間隙。這是她在模擬空間裏被虛擬元嬰追著打了三百回合後，才悟出的“斷點步”。
    一鞭，兩鞭，三鞭。
    血袍男子節節後退，終於被逼到角落。
    她抬手，雷龍鞭高舉，電光在鞭身瘋狂跳躍，像一條即將蘇醒的雷龍。
    “現在。”她盯著他，一字一句，“輪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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