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劃破空氣的刹那，她手腕一沉，殘劍插進地麵裂隙，借力翻身躍起。黑網收縮到隻剩半丈距離，指尖幾乎要貼上她的後頸，可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幻靈紗泛起一層微不可察的波紋，整個人像水汽般模糊了一瞬。
    躲開了。
    她單膝落地，左臂猛地抽搐，皮膚下那道金色紋路又蔓延了幾分，像是有東西在血管裏爬行。呼吸壓得很低，她沒去看蘇逸，隻用餘光掃了眼他靠牆的位置——他還坐著，手裏空了，符籙全打了出去。
    “喂。”她啞著嗓子開口，“剛才那一下，夠不夠換我十息清淨？”
    蘇逸抬手抹了把臉上的灰，指縫間全是血：“你要是再不快點，我就隻能給你三息。”
    她扯了下嘴角，沒笑出來。星脈之力正一點點從骨頭縫裏被抽走，那種溫潤如春水的感覺早沒了，現在隻剩下灼燒感，像有人往她經脈裏灌熔鐵。
    但她顧不上疼。
    閉眼，神識強行撐開。噬魂陣的壓迫還在，可就在那一片混沌中，係統界麵忽然閃出半行字——
    “密室·東南·三重鎖·心火可啟”
    字跡一閃即逝，像是信號不良的老電視畫麵，斷得幹脆。
    可她記住了。
    睜眼時目光已經變了，不再是拚死一搏的瘋勁，而是冷得能割人的算計。
    “東南角有門。”她說，“不是石牆，是障眼法。我要過去看清楚，你撐住左邊。”
    蘇逸喘著氣：“我沒符了。”
    “不用打，拖住就行。”她將雷龍鞭解下來，甩手纏上他的腰，“等會我拉你。”
    話音未落，她已起身前衝。敵人立刻察覺，五人同時踏步，黑網再度收緊，空氣中傳來令人牙酸的拉扯聲，仿佛整個空間都在向內塌陷。
    她不退反進，在離網三尺處猛然側身，掌心拍地。
    一絲極淡的赤色火苗自丹田竄出，順著經脈奔至掌心。淨世心炎，不傷己身，專破邪祟封印。這是她在模擬修煉空間裏試過無數次的招，原本以為隻是備選技能，沒想到今天真派上了用場。
    火苗觸地瞬間，東南方向的石牆驟然震顫。
    牆上符文由暗轉金，一道虛影門戶緩緩浮現，輪廓清晰，門框雕著扭曲的鬼麵，中央嵌著一塊凹槽，形狀似心。
    鍾鳴響起，低沉悠遠，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召喚。
    “找到了。”她低聲說，回頭盯住蘇逸，“炸左翼甬道，讓他們亂一秒。”
    “我說了我沒符！”
    “那就喊。”她冷笑，“裝也得裝出要放大招的樣子。”
    蘇逸愣了半秒，隨即扯開嗓子吼了一聲：“雷爆三疊——起！”
    聲音在通道裏回蕩，敵人果然遲疑了一瞬。那三人守墓人原地轉動，鎖鏈嘩啦作響，顯然受到了幹擾。
    就是現在。
    她猛拽雷龍鞭，將蘇逸整個人從地上拖起，順勢滾入坍塌區邊緣。碎石堆成了臨時掩體，暫時擋住了正麵視線。
    可還沒喘勻氣，地麵突然裂開，兩具骸骨傀儡從裂縫中爬出，眼窩燃著幽藍火焰，直撲而來。
    她揮劍橫斬，劍刃卡在骷髏頸骨間，一時拔不出來。另一隻手抄起腳邊一塊尖石，反手砸進第二具傀儡的眼窩，火光熄滅，骨架散架。
    “你這戰鬥力……”蘇逸靠在石堆上，咬牙撐著膝蓋，“跟個臨時工似的，關鍵時刻掉鏈子。”
    “少廢話。”她終於抽出殘劍，甩掉骨渣，“你還記得自己是個修士嗎？別光動嘴。”
    “我靈力枯了，你知道的。”
    “我知道。”她瞥他一眼，“所以我才沒讓你真放符。”
    蘇逸一怔：“那你讓我喊什麽？”
    “心理戰術。”她活動了下手腕，金色紋路已爬到肘部，“他們怕詐唬。你看那三個守墓人，動作都慢了半拍——說明他們在等指令，不是自主作戰。”
    “所以你是拿我當喇叭使？”
    “對。”
    “……我謝謝你啊。”
    她不理他，盯著那扇虛影門。三步之外立著一塊石碑，刻著四個古字：入者獻魂。
    字跡斑駁，卻透著股說不出的邪性，像是用血寫完又被人刮掉重刻過。
    “看來開門要代價。”她喃喃。
    “什麽代價？”蘇芋問。
    “不知道。”她握緊殘劍，“但肯定不是請客吃飯送紅包。”
    蘇逸苦笑：“那你還打算去？”
    “不然呢？”她回頭看她，“留在這裏等他們重新列陣，再來一輪群毆？還是指望係統突然大發慈悲，給我整套滿級裝備？”
    “……你說得對。”蘇逸扶著石頭站直，“那我陪你瘋到底。”
    她點頭，深吸一口氣，抬腿往前走。
    每一步落下，體內星脈之力就弱一分。左臂越來越沉，幾乎拖在地上。那些金色紋路已經開始發燙，像是隨時會炸開。
    三步，兩步，一步。
    她停在石碑前，伸手摸了摸門框。觸感冰涼，卻有一股細微的震動從掌心傳來，像是門後有什麽東西在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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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跳？
    她皺眉。
    這門……是活的？
    “你看出什麽了？”蘇逸在後麵問。
    她沒答，而是突然抬起右手，指尖凝聚最後一絲心火，輕輕點在門中央的凹槽上。
    嗡——
    整道門劇烈震顫，虛影由淡轉實，竟真的顯現出一扇青銅巨門的模樣。門縫中滲出黑霧，帶著腐朽的氣息，卻又夾雜著一絲奇異的香氣，像是某種古老藥材焚燒後的味道。
    係統界麵毫無反應。
    但她知道，這就是目標。
    “我們到了。”她說，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
    蘇逸踉蹌著走近，靠著石碑喘氣：“接下來怎麽破？”
    她盯著門縫，沉默片刻，忽然問：“你還記得‘淨魂石’最後閃出的兩個字嗎？”
    “別信。”蘇逸脫口而出。
    “對。”她緩緩點頭，“別信。不管是門後的機關，還是係統給的提示，甚至是……我自己腦子裏冒出來的念頭。”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皮膚下的金色紋路微微搏動，像一顆微型心髒。
    “如果這門真要‘獻魂’，你覺得它想要誰的？”
    蘇逸一愣：“什麽意思？”
    “我在想。”她抬起眼，目光銳利，“為什麽偏偏是‘心火’才能啟門？而心火，又是誰都能修的嗎？”
    空氣靜了一瞬。
    蘇逸慢慢睜大眼睛：“你是說……它認的是你？”
    她沒回答，隻是緩緩抬起左手，按在門縫邊緣。
    黑霧瞬間纏上她的手臂，卻沒有侵蝕，反而像是……在試探。
    下一秒，門縫裏的跳動感驟然加劇。
    像是回應。
    像是召喚。
    她收回手，轉身麵向蘇逸，語氣平靜：“看來答案不在門外，在門裏。”
    蘇逸看著她：“你要進去？”
    “當然。”她笑了笑，那笑容裏沒有半點溫度，“我都走到這兒了，總不能臨門一腳開始講武德吧？”
    她彎腰撿起一塊碎石，塞進蘇逸手裏：“你在這兒等我。”
    “等等！”蘇逸抓住她胳膊，“你狀態不對，剛才那股力量明顯在反噬你，你現在進去等於送死！”
    她甩開他的手，步伐未停。
    “死？”她頭也不回地說，“我早就死過一次了。”
    腳步聲在通道盡頭回蕩。
    她站在門前，伸手推門。
    青銅巨門發出沉重的摩擦聲，緩緩開啟一條縫隙。
    黑霧湧出，裹挾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氣息——像是腐爛的花，又像是新生的血。
    門縫中，一雙眼睛緩緩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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