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薑明不置可否。
    他抬手，雙指並攏，掐出一個法訣。
    於是，一道幽白的光痕在他指尖亮起，逐漸化為一枚古老的神紋。
    神紋靜靜旋轉，每一筆每一畫都像蘊含著萬物根源的力量。
    在道院幾人略微錯愕的目光中，薑明直視前方，聲音平靜：
    “神藏，開。”
    下一刻，大片白煙從他身上湧出，如洪流般衝上天空。
    與之前黎川僅能遮蔽身形的程度相比，這次的規模簡直難以言喻，濃烈到幾乎遮天蔽日，就像天地在自燃。
    “原來是這種感覺啊，這秘法倒是不錯。”
    薑明握了握拳頭，感受著這種奇特的狀態，心中了然。
    原來，這並不僅僅是短時間內爆發力量的增幅術。
    而是以真意貫穿身心，以道念解封自我極限的妙法。
    在它開啟時，可以讓形與意、法與道、體與魂在短時間內達到“契合的極境”。
    更有甚者，能以心直接觀照世界的本質，看見規則的軌跡。
    因此在旁人看來，開啟神藏者周身常伴有奇異異象。
    或是白煙騰起，如具象化的道息流溢而出；
    或是光輝直衝天際，似萬道共鳴……
    然而，此法雖強，卻要承受相當程度的風險或反噬。
    若身、法、魂三者強度不夠或是沒有達到一定程度的平衡，稍有不慎就會反受衝擊而傷，甚至經脈寸斷、神魂消散。
    “增幅確實是大，但對我來說效果其實一般，隻是這種程度的話，應該算不上是仙法……”
    薑明心中思考著。
    也有可能是黎川剛轉世不久，實力尚且低微，所展現出的神藏僅是仙法的冰山一角。
    畢竟自己並沒有看過完整的內容，隻是經由黎川剛才的展示進行推演。
    想到這裏，薑明不禁看向黎川，此刻對方已經一臉錯愕。
    “如何，我沒唬你吧？”
    薑明說道。
    “你……莫非你也得到過類似的仙法傳承？”
    看著逐漸彌漫天空的白煙，黎川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並沒有，隻是模仿你剛才的方式，剛好找到進入神藏的方法而已。”
    “而已？”
    “而已。”薑明淡然點頭。
    自己走的本就是萬象之道，又有縱地金光將一切串聯，太上玄清法還有法域【萬象歸元】能勘破法的本質。
    再加上那隨著修行時間的增加越來越誇張的悟性，無論參悟什麽都是事半功倍。
    “……”
    黎川沉默了。
    他猶豫了一下，轉而提出了心中的另一個疑問：
    “似乎沒你說的這麽簡單吧，剛剛你指尖召喚出來的那個奇特文字，我好像曾經有所耳聞……”
    “你想說什麽。”
    “那是不是傳說中的神紋？”
    黎川小心問道。
    倒也不是他膽小，而是這已經涉及到了對方的底牌，以此刻雙方的立場來看，多少有些冒犯的意味。
    “嗯，你猜對了。”
    “神紋、再加上玄清劍宗？難不成，你是那位玄清的……”
    “我是他師弟。”薑明點頭道。
    “玄、玄清劍君的師弟？您真不是在嚇我嗎？！”
    黎川眼睛瞪得像銅鈴，幾乎下一刻就要掉出來。
    “小川，怎麽說話的，這位可是劍宗的未來仙君，前不久親手覆滅了暗淵，怎麽可能會嚇你呢！”
    旁邊的導師連忙出聲，生怕自家學生得罪了薑明。
    【暗淵覆滅了？！】
    黎川頓時有些混亂。
    怎麽信息量越來越大了。
    先是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一堆神秘強者，然後又是絕強者“玄清”的師弟。
    這倒也就罷了。
    畢竟玄清劍君在劍宗中留下過傳承，有天才得到他的認可也是正常的。
    但，暗淵是怎麽沒的，前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很驚訝，因為事情沒有按照你前世的路線在走。”
    “而且這不是你第一次驚訝，上一次應該是在三天前，你第一次見到我的夥伴們時。”
    “你沒見過她們，對嗎？”
    “在你什麽都沒幹的情況下，過去發生了大範圍的改變，這會給你的生涯規劃帶來很多不確定因素。”
    薑明在旁邊突然出言，讓正在沉心思考的黎川下意識身體一抖。
    “能收收您的神通嗎大神，這種所有心思都被猜透的感覺太嚇人了。”
    黎川露出了欲哭無淚的表情。
    對方眼中的金光太折磨人，他真的已經沒招了。
    “你現在這種情況我是見過的，應該是世界線的問題。”
    “由於某些特殊原因，我們現在所處這條世界線的大事件、大方向基本不會改變。”
    “所以，問題肯定出在你自己身上。”
    薑明解釋道。
    “您是說，我可能來到了另一條世界線？”
    聞言，黎川的心髒驟然一緊。
    一種驚悚的可能在他心中升起，導致他聽不見周圍的聲音，隻剩下急促的呼吸聲在耳畔縈繞：
    “如果我來自另一條世界線，那這條線上的‘我’呢？”
    “他的靈魂去哪了，難不成……”
    “我奪舍了我自己？”
    黎川忽然感到一陣寒意，從脊背一路蔓延至後頸。
    “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過頭去，卻迎上了自家導師滿是水霧的眼睛。
    “奪舍？”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小川，其實已經死了？”
    任幽幽哽咽開口，看起來有些難過。
    她本以為自己的學生隻是找回了前世的記憶，以後可以像個男子漢一樣成為頂天立地的強者。
    但，沒想到竟會是這樣……
    “幽幽姐……”
    雖然黎川先前驚悚了一下，但其實他並沒有那麽在意奪舍的問題。
    他擔心的隻是靈魂問題帶來的負麵影響，如身、法、魂無法完美合一，導致神藏之類的仙法修行進度緩慢。
    但，當看到這位前世的白月光導師傷心時，他心中還是有些五味雜陳。
    “沒那麽誇張，別自己嚇自己。”
    薑明輕輕搖頭，縱地金光在眼中流轉，仿佛穿透了黎川的每一寸魂魄，看透了他的一切。
    “我查過了。”
    “你的身上沒有奪舍的痕跡，這的確是你的身體。”
    聞言，黎川喉嚨動了動，但卻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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