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皇帝的凝視,這隻小鹹魚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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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徹底芭比Q了。楚未尋腦子裏隻盤旋著這個念頭。
以後走在路上,是不是得防著頭頂掉花盆?吃飯喝水都得自備銀針先試試毒?這日子還怎麽過?她當初選擇進宮,可不是為了體驗這種極限生存挑戰的。
“老板,你還好嗎?”流年的聲音從被子外麵傳來,放輕了調子,帶著關切,“你別嚇我啊,好歹吱一聲,我還等著跟你一起組隊吃雞呢。”
楚未尋把頭從被子裏探出來,露出一張生無可戀的臉。
“我不好,我一點都不好。”她有氣無力地說,“我感覺我離死不遠了。流年,你現在給我寫墓誌銘還來得及,就寫:這裏躺著一個想當鹹魚卻被迫內卷,最終死於績效考核的可憐社畜。”
流年看她還能開玩笑,反倒鬆了口氣,人沒傻就好。
“行了啊,別喪了。”流年坐在床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往好處想,咱們現在也算是一戰成名了。你看,你救了陳婕妤,她家可是太傅府,文官集團的精神領袖。你現在等於抱上了一條超級粗的鍍金大腿啊!”
“什麽大腿,那是催命符!”楚未尋翻了個白眼,“我得罪的是淑妃,她爹是吏部尚書,管著全天下官員的升遷調補,是真正手握實權的部門領導。陳太傅是厲害,可人家已經退休了,影響力哪有現在正當權的尚書大?這筆賬怎麽算都是虧的,投資回報率是負數!”
“那可不一定。”流年分析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陳太傅雖然退了,但門生故舊遍天下,是隱形的董事會。真要掰起手腕來,誰輸誰贏還不好說呢。而且,你現在等於是在陳家那邊掛了號的VIP客戶,吏部尚書想動你,也得掂量掂量,會不會引發兩大派係的全麵戰爭。”
被流年這麽一說,她那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落回了原處,開始冷靜思考。確實,有陳家這麵盾牌,總比自己赤手空拳麵對一個部長級的敵人要強。
“最重要的是,”流年壓低了聲音,眼睛亮晶晶的,“你這波操作,皇帝肯定看在眼裏了。一個剛入宮的新人,不動聲色地就幹掉了一個高位妃嬪。在皇帝眼裏,你現在就是個‘雖然看著像個花瓶,但其實是高段位玩家’的牛人。他肯定對你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楚未尋一聽這話,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疼。
“我不要他好奇!我隻想他把我當成空氣!”她哀嚎道,“被大老板單獨叫去談話,那是福氣嗎?那是工傷!高危職業!隨時可能被優化掉!”
“富貴險中求嘛。”流年安慰道,“反正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沒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我和流心在,誰想動你,先問問流心的拳頭答不答應。”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流心,拿出一塊剛從禦膳房順來的桂花糕,遞到楚未尋嘴邊,算是讚同。
看著那塊香甜的桂花糕,又看了看兩個護著自己的宮女,她心裏那股涼氣散了些。她歎了口氣,張嘴咬了一口。
行吧,來都來了,還能咋地。既然躲不掉,那就隻能迎戰了。大不了就是個死,十八年後……不,她可不想再穿越了。她得好好活著,活到最後,笑看這群瘋批內卷。
……
就在楚未尋自暴自棄地進行心理建設時,養心殿裏,皇帝皇甫琰也正聽著大太監王德全的匯報。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淑妃已經押入冷宮了。”王德全小心翼翼地稟報完,殿內安靜下來,他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有些響。
皇甫琰臉上沒什麽表情,修長的手指在紫檀木的桌案上輕輕敲著,一下,又一下,那不緊不慢的韻律,讓王德全後背滲出了一層薄汗。
“陳家的丫頭,倒是有點手段。”許久,皇甫琰才開口,話音平淡。
“陳婕妤也是被逼無奈,幸好太傅大人有先見之明,給她備了解毒丸。”王德全順著話頭說。
“先見之明?”皇甫琰的唇角揚了揚,露出一抹嘲弄的神色,“太傅縱然能防微杜漸。但在宴會上,是有人提醒了陳婕妤。”
王德全的頭埋得更低了,不敢再接話。
“那個楚婕妤,”皇甫琰的目光投向窗外深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宮牆,落到攬月軒那小小的院落裏,“宴會上,她做了什麽?”
王德全躬身回道:“回陛下,楚婕妤從頭到尾都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裏,並未與任何人交談。隻是中途覺得有些悶,端著酒杯,去旁邊的水榭吹了會兒風。”
“哦?她一個人去的?”
“不是,她去的時候,陳婕妤正好也在那裏。”王德全斟酌著詞句,“兩人像是偶遇,說了幾句話,楚婕妤很快就回來了,回來時臉色有些發白,看起來受了些驚嚇。”
“說了幾句話……”皇甫琰的指尖停住了,“去查,她們說了什麽。”
“是。”王德全應下,“奴才已經問過當時跟在楚婕妤身後的宮女了。據那宮女說,是楚婕妤瞧見陳婕妤頭上的步搖好看,就多問了兩句。說起那步搖上的火玉石,楚婕妤好像是想起在哪本雜記上看過,說這石頭最忌諱一種叫‘軟筋散’的西域香料,兩者相遇會產生微毒,讓人心悸氣短。”
王德全說到這裏,自己都覺得這事兒有點玄乎。怎麽就那麽巧,楚婕妤剛看完一本沒人看的破書,裏麵的知識點就用上了?這運氣,比在路上撿到金元寶還難。
皇甫琰聽完,沉默了很久。大殿裏安靜得隻剩下燭火燃燒時,燈芯偶爾發出的輕微嗶剝聲。
她用一句看似無心的話,掀翻了整個後宮的棋局。
一次是巧合,兩次是運氣,三次呢?從避開張修容的禍事,到玉蘭林中意有所指的獨白,再到今天這番恰到好處的點撥。
這個楚未尋,身上藏著太多的秘密。
她就像一隻看起來溫順無害的波斯貓,懶洋洋地趴在角落裏打盹,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可當有什麽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時,她就會悄悄地伸出那藏在肉墊裏的利爪,輕輕一撥,就能攪動滿池風雲。
“有意思。”皇甫琰的唇邊,終於浮現一個清晰的笑意。那笑意很淡,是獵人發現了狡猾又漂亮的獵物時,才會有的興味與占有欲。
他想看看,這隻偽裝成鹹魚的小野貓,那身光鮮順滑的皮毛之下,到底藏著個怎樣有趣的魂靈。他想親手剝開她的偽裝,看看她驚慌失措時,那雙清澈的眼睛裏,會映出怎樣的光景。
“陛下,夜深了,是否要翻牌子?”王德全試探著問。
皇甫琰擺了擺手,目光依舊望著窗外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夜。
“不必了。”他說,“朕今晚,想一個人靜靜。”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該用怎樣一種方式,來“賞賜”這隻有趣的小東西,讓她再也無法躲在角落裏,假裝自己不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