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步盤點,收獲與危機並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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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驚魂,楚未尋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隻覺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像是被拆開重裝過,又酸又軟。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聽著采月和流年一個說得眉飛色舞,一個在旁補充,匯報著外麵的最新消息。
淑妃被打入冷宮,吏部尚書連夜進宮請罪,在養心殿外跪了一個時辰,皇帝連麵都沒露。陳婕妤一戰成名,在新晉妃嬪中的聲望攀至頂峰,各宮各院送去的賀禮和慰問品,幾乎要將她那攬芳榭的門檻踏平。
而她楚未尋,也一夜之間成了後宮無人不知的人物。隻是這名聲,聽起來有些詭異。
“老板,你現在可火了!”流年壓低了聲音,語氣卻輕快得像要飛起來,“外麵都傳瘋了!”
“很瘋。”流心言簡意賅地補充,順手拿了塊綠豆糕。
“說我什麽?”楚未尋眼皮都懶得抬,聲音裏透著倦意。
“說什麽的都有!”流年掰著指頭數,“版本一,說你是陳婕妤的閨中密友,兩人早就布好了局,就等淑妃自己撞上來。”
流心咽下嘴裏的食物:“嗯,臥底。”
“版本二,說你是陛下安插在後宮的暗樁,專門替陛下剪除那些外戚勢力,淑妃隻是第一個。”
流心想了想:“嗯,特工。”
“最絕的是版本三,”流年說到這裏,眼睛都在發光,“說你會方術,能洞察人心,預知禍福。淑妃就是被你隔空咒倒的!”
流心終於抬起頭,認真地看了楚未尋一眼:“這個,像。”
楚未尋聽得額角青筋跳動。
“停。”她抬手,做了個中止的手勢,“再說下去,我今天就得被當成妖孽拖出去燒了。”
“怕什麽,這說明你人設立住了呀!”流年一臉“你賺大了”的表情,“話題女王,懂不懂?神秘,強大,不好惹!多好的標簽!”
“我謝謝你,這福氣給你要不要?”楚未尋整個人癱在床頭的軟枕上,感覺身體又沉重了幾分,“我現在隻想做個躺平的小鹹魚。你們沒發現嗎?我今天早上就去院子裏走了兩步,那些灑掃的宮女太監,看我的眼神都不對,跟看什麽珍稀異獸似的,一個個繞著我走。”
“那叫敬畏!”流年糾正道,“他們怕你。在這宮裏,被人怕著,總好過被人踩在腳底下。”
流心:“省事。”
楚未尋歎了口氣,懶得跟這對活寶理論。她閉上眼,開始在心裏默默清算這次事件的賬本。
損失:徹底得罪了淑妃和她背後的吏部尚書府,以後明槍暗箭估計少不了;從一個無人問津的邊緣人物,變成了後宮的焦點,徹底告別了躺平摸魚的幸福生活;最糟糕的一點,她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收益:收獲了陳婕妤這個看起來很靠譜的盟友;攬月軒的份例用度又上了一個台階,內務府的張嬤嬤現在見著她,笑得比對自己親娘還親。
這麽一盤算,這筆買賣怎麽看都虧了。楚未尋越想越覺得前途灰暗,整個人都蔫了下去。
蔫巴巴的楚未尋,眼睛眯成一條縫,縫裏看到采月從外麵快步走了進來,眉眼間透著喜意。
“小主,攬芳榭的知夏姐姐來了,說是陳婕妤讓她給您送東西來了。”
楚未尋勉強打起精神,讓人進來。知夏是陳婕妤身邊的心腹,行事沉穩,此刻臉上也掛著真誠的笑。她捧著一個精致的紫檀木錦盒,恭恭敬敬地走到楚未尋麵前。
“奴婢給楚婕妤請安。”知夏穩穩地行了個福禮。
“姐姐快請起。”楚未尋客氣道,“陳姐姐身體如何了?”
“我們小主身體還有些虛,不能親自過來,心裏很是過意不去。特意命奴婢過來,替她向您道一聲謝。”知夏說著,將手中的錦盒打開,呈到楚未尋麵前,“我們小主說,對您而言或許隻是舉手之勞,可對她,卻是救命之恩。這一點心意,還望婕妤萬勿推辭。”
錦盒裏,鋪著明黃色的軟緞,上麵靜靜地躺著一套用南海珍珠串成的頭麵。每一顆珍珠都圓潤飽滿,光澤柔和,在窗外透進來的光線下,泛著溫潤的光暈。
“這太貴重了,我萬萬不能收。”楚未尋連忙擺手。
“婕妤若是不收,便是看不起我們小主了。”知夏非但沒有收回,反而又往前遞了遞,“小主說了,東西是次要的,她更想借此機會,與婕妤交個朋友。小主說,在這深宮裏,多個朋友,便多一條路。”
知夏頓了頓,聲音放緩,吐字卻愈發清晰。
“從今往後,您的事,就是我們陳家的事。誰若是敢跟您過不去,那便得先問問我們太傅府,答不答應。”這番話,透著名門望族才有的底氣。
再次來登門送禮致謝的誠意,讓楚未尋心裏一鬆,一直緊繃著的肩膀都放鬆了些。看來這個盟友,是真的打算與自己休戚與共。
“既如此,那便多謝陳姐姐了。”楚未尋點了點頭,示意采月收下,“也請你代我轉告陳姐姐,讓她務必好生休養,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也盡管開口。”
送走了知夏,楚未尋看著那套華美的珍珠頭麵,心裏那點關於未來的陰霾,總算被照進了一縷光。雖然招惹了一個大麻煩,但似乎也抱上了一條不算太細的大腿。隻要陳家不倒,吏部尚書想動她,確實得好好掂量掂量。
“老板,你看,我就說這波不虧吧!”流年湊到楚未尋耳邊,眼睛幾乎要粘在那套珍珠上,“我的天,這得值多少錢啊!放咱們那兒,是不是能在北京二環裏買個帶窗戶的洗手間了?”
楚未尋被她這個比喻逗笑了,心裏的鬱氣也跟著散了不少。
“行了,別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她吩咐采月,“把東西收好。還有,從今天起,都給我打起精神。我們攬月軒現在是旁人眼裏的焦點,盯著的眼睛不知有多少,千萬不能出任何差錯。”
“明白!”流年和采月齊聲應道。
隻有流心,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注意力此刻全在桌上新添的糕點上。她又拿起一塊棗泥酥,麵無表情地塞進了嘴裏。楚未尋看著她,反倒覺得安心。有個武力值爆表還心態穩定的吃貨保鏢,也挺好。
接下來的幾日,楚未尋的日子過得有些詭異的平靜。
宮裏的人見了她,都遠遠地繞著道走。那些想巴結的,礙於吏部尚書府的勢力,不敢靠得太近。那些想找茬的,又忌憚著她背後站著的陳家,不敢輕舉妄動。她反倒樂得清靜,每日在攬月軒裏看看閑書,跟流年下下五子棋,或是指揮著小廚房研究些新菜式。比如昨日,她就讓小廚房試著烤了紅薯,滿院子都飄著甜香。
她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以為自己的鹹魚生活,兜兜轉轉,又回來了。
直到這天下午,一個人的到來,徹底擊碎了這份寧靜。來的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王德全。
王德全臉上堆著笑,一進院子,便遠遠地打了個千兒,那姿態恭敬得有些過頭。
“奴才給楚婕妤請安了。”
楚未尋正在廊下看書,聽見這聲音,準備翻頁的手指停了下來。“王總管怎麽來了?快請起。”她放下書卷,起身相迎。
“婕妤可折煞奴才了。”王德全站直了身子,嘴角咧著,眼神卻很平靜。他從袖中取出一卷明黃色的卷軸,緩緩展開,清了清嗓子。
那獨特的尖細嗓音,在安靜的庭院裏清晰地回響。
“傳陛下口諭,宣楚婕妤即刻前往養心殿覲見,不得有誤。”
他合上卷軸,微微躬身。
“欽此——”
這幾個字輕飄飄地落下,卻讓攬月軒剛剛得來的平靜瞬間消散。楚未尋的腦子裏一群烏鴉飄過……剛才看書時的閑適蕩然無存。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流年扶著她的手,感覺到了她指尖的冰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