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皇帝的第一次召見,鹹魚被迫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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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單獨召見?
這在後宮裏代表的含義,無人不知。是潑天的恩寵,是旁人求神拜佛都求不來的機遇。可這道口諭落進楚未尋的耳朵裏,和一紙催命符沒什麽兩樣。
她的腦中隻剩一個念頭:裝病。
“王總管,”楚未尋手扶著額頭,身子弱柳扶風般晃了晃,一張小臉透出病態的蒼白,“真是不巧了,我今早起身就頭暈目眩,四肢無力,恐怕是前幾日的風寒又犯了。”
她說著,氣息都弱了三分,聲音輕得仿佛隨時會斷掉,“實在是去不了養心殿,怕這身病氣汙了陛下的眼。還請總管代我向陛下告個罪,等我身體好轉,定當親自去向陛下請安。”
這套說辭和動作一氣嗬成,她自己都差點信了。流年在旁看著,心裏都在給她鼓掌,這虛弱的模樣,這恰到好處的微喘,真是不去當演員都可惜了。
王德全看著楚未尋那張幾乎沒有血色的臉,臉上的笑意沒有分毫變化,眼神卻幽深了些。
“哎喲,婕妤的身子骨可真是嬌弱。這可如何是好,陛下那邊還等著呢。”王德全滿臉都是“擔憂”,話鋒一轉,卻直指要害,“要不,奴才去太醫院請個院判來給您瞧瞧?”
“不必了,不必了!”楚未尋連忙擺手,“老毛病,歇息片刻就好。”把太醫叫來,一搭脈,她這活蹦亂跳的身體狀況豈不當場露餡?
“那可不行。”王德全的態度依舊溫和,話裏的分量卻重了許多,“婕妤的鳳體要緊。若是耽擱了,陛下怪罪下來,奴才這條小命可擔待不起。”他嘴裏說著,作勢就要吩咐身後跟著的小太監去請太醫。
楚未尋心裏暗罵。這老狐狸,三言兩語就堵死了她所有退路。她的眼角餘光,不受控製地瞟向王德全的頭頂。就在那處,一行鮮紅的數字正在無聲地跳動。
“一炷香”。
楚未尋的腦子裏一團黑線。
一炷香?那不就剩一刻鍾左右了?時間這麽短?這老太監瞧著麵色紅潤,氣息也穩,不像是有什麽急症的樣子。
除非……這個念頭閃過,她隻覺得一股涼意順著後頸蔓延開。她抗旨不遵,皇帝會不會殺了她這個婕妤,不好說。可皇帝遷怒於一個傳旨辦事不力的太監,那幾乎是必然的事。
所以,王德全頭頂這“一刻鍾”的倒計時,源頭在自己身上。如果自己在一刻鍾之內,不跟著他走,他就會死。
楚未尋的後背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這個皇帝,真是霸道得可以。他本人就像一個行走的災厄源頭,誰沾上誰倒黴。
她做不到眼睜睜看著王德全因為自己,就這麽不明不白地丟了性命。這老狐狸雖然滑頭,卻也罪不至死。她不想自己的手上,沾染上任何人的性命。
“唉……”楚未尋輕輕歎了口氣。
扶著她的流年立刻心領神會,搶著開口:“王總管,您別急。我們小主就是這般心善,怕自己這病懨懨的樣子見了陛下,會衝撞了龍體。她這是處處為陛下著想呢!”
楚未尋順著這個台階,緩緩直起身子,蒼白的臉上透出幾分決然。她對著王德全說:“總管說的是。陛下的召見,是天大的恩典,怎能不去。就算是爬,我也要爬到養心殿去。”
她轉向身後的宮女,聲音雖弱,卻很堅定:“采月,流年,更衣。”
王德全臉上的笑容,這次終於帶上了幾分真切。
“婕妤深明大義,奴才佩服。”他躬了躬身子,“那奴才就在院外候著您。”
楚未尋被扶進內室。流年一邊手腳麻利地給她挑選衣物,一邊壓著聲音問:“老板,你怎麽突然就想通了?我還當你今天準備寧死不屈呢。”
“我是想寧死不屈,可我怕我還沒死成,王總管先被拖出去砍了。”楚未尋沒什麽好氣地回了一句。她無法解釋倒計時的事情,隻能含糊帶過。“反正都是要見KPI考核官,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去看看吧。”她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小主,您可別這麽說,這是好事呀!”采月在一旁激動得臉頰泛紅,“您若是能得了聖寵,以後在這宮裏,就再也沒人敢小瞧咱們攬月軒了!”
楚未尋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聖寵?那是最高風險的投資,一個不慎就會爆倉,連本金都撈不回來。她一點也不稀罕。
她隻想離皇帝那個巨大的危險源,越遠越好。
她故意磨磨蹭蹭,換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宮裝,裙擺上連一星半點的繡紋都沒有。又讓流年給她上了一個淡得幾乎看不出來的妝,隻用脂粉蓋了蓋血色,好讓那份“病弱感”顯得更真實。
一切準備妥當,她才扶著身形高挑,穩如泰山的流心的胳膊,一步三晃地走出了攬月軒。王德全在外麵候著,麵上雖不顯,但眼底已有了幾分不耐。可見到楚未尋這副隨時可能隨風倒去的樣子,也不好開口催促。
一行人便這麽慢悠悠地,朝著養心殿的方向挪動。
楚未尋垂著眼,她的腦子裏的那團黑線越來越亂,各種應對方案閃過又被否決。皇帝召見自己,究竟是何用意?為了淑妃那件事,敲打自己一番?還是說,真的像流年說的那樣,對自己這個人產生了興趣,想……睡她?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楚未尋就感到一陣生理性的不適。雖說承平帝樣貌不俗,可一想到他是這個封建王朝最大的“豬蹄子”,擁有後宮佳麗三千,她就本能地感到抗拒。
更何況,她心裏早就認定了臨安王那條“???”的超級大腿。即便現在還沒抱上,那也是她在這吃人後宮裏唯一的精神寄托和求生目標。
她絕不想和皇帝扯上任何不清不楚的關係。主意已定,等會兒見了麵,就繼續裝傻,裝病,裝鵪鶉。
他問什麽,她就一問三不知。他若想做什麽,她就當場暈倒。
對,就這麽辦。打定了主意,楚未尋那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找到了一個落點。
養心殿很快就到了。
那座代表著帝國最高權力的宮殿,在沉沉的暮色下,威嚴而肅穆。
楚未尋站在殿外,深吸了一口氣。這感覺,像是要去麵試一個脾氣古怪,隨時可能讓你滾蛋的頂頭大老板。
或許比那更可怕。
麵試不過,丟的是工作。今天這關要是過不去,丟的可是命。
她整理了一下衣袖,隨著王德全的指引,一步步踏上冰涼的白玉台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