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狹路相逢,這巴掌我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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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攔住楚未尋去路的,是特意在此處“偶遇”她的祺修容。
    祺修容身後跟著兩個身材壯碩的宮女,自己則穿著一身豔麗的桃紅色宮裝,頭上戴著金步搖,雙手環胸,下巴抬得很高。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咱們宮裏新來的大紅人,楚婕妤啊。”祺修容的聲音又高又尖,話語裏的刻薄意味分明,“這是要去哪兒?莫不是想去哪個角落裏,再演一出‘偶遇’陛下的好戲?”
    這話一出口,她身後的兩個宮女都拿帕子捂著嘴,發出了刺耳的竊笑。
    楚未尋停下腳步,心裏毫無波瀾。這種低段位的職場霸淩戲碼,她上輩子見得太多,浪費口舌去計較,還不如回去多睡一刻鍾。
    “給祺修容請安。”楚未尋微微屈膝,行了個禮,態度平和得像是在應付一個無關緊要的客戶,“修容說笑了,我隻是覺得屋裏悶,出來隨便走走。”
    “隨便走走?”祺修容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楚婕妤如今可是陛下跟前的紅人,一舉一動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哪能隨便?萬一磕著碰著,陛下還不得心疼死?”
    她一邊說,一邊邁著步子,繞著楚未尋走了一圈。那眼神像是在評估貨架上的商品,挑剔地從頭到腳掃視。
    “嘖嘖,瞧瞧這張臉蛋,確實生得一副好皮囊,也難怪能把陛下迷住。就是不知道,這份新鮮勁兒,能維持幾天呢?”
    楚未尋麵無表情地聽著。她心裏盤算著,祺修容頭頂的倒計時還有將近十年,看來還能蹦躂許久。跟這種人糾纏,性價比太低。
    “修容若是沒有別的吩咐,臣妾就先告退了。”楚未尋又行了個禮,打算繞過她離開。
    “站住!”祺修容的聲音拔高,“誰讓你走了?本宮的話還沒說完呢!”
    她使了個眼色,身後那兩個宮女立刻上前一步,擋住了楚未尋的去路。
    楚未尋的眉頭終於皺了起來。
    “不知修容還有何指教?”她的語氣也跟著冷淡了幾分。
    “指教談不上。”祺修容冷笑一聲,走上前來,與楚未尋麵對麵。兩人距離貼近,濃鬱甜膩的熏香味籠罩過來,帶著侵略感。“我隻是想提醒提醒你。這後宮,是有規矩的。新人就要有新人的樣子,別得了點顏色,就想開染坊。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她說著,抬起手,那塗著鮮紅蔻丹的長指甲探過來,尖端在楚未尋的臉頰上輕輕劃過。冰涼的甲尖帶著銳利感,在肌膚上留下一道白痕。
    楚未尋的身體繃緊,一股熱氣衝上脖頸。她可以容忍言語挑釁,但絕不容忍這種肢體上的羞辱。
    她正要開口,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擋在了她的麵前。
    是流心。
    她就那麽往前站了一步,身形不動如山,穩穩地隔開了楚未尋和祺修容。她什麽話都沒說,隻是抬起眼,用那雙沉靜的眸子看著祺修容。那眼神裏沒有怒火,卻沉得讓祺修容心底發寒。
    祺修容被她看得動作一頓,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忘了收回。
    “你……你一個奴才,也敢擋本宮的路?”祺修容回過神來,惱羞成怒地嗬斥。
    流心依舊一言不發。
    祺修容身後一個宮女見狀,想上來為主子出頭,她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推流心的肩膀:“放肆!敢對修容不敬!”
    流心的動作很快。在宮女的手掌觸及衣料前,隻聽見“哢”的一聲輕響,緊接著是那個宮女變了調的短促驚呼。她整個人向後踉蹌好幾步,最終沒站穩,狼狽地跌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手腕,臉上血色褪盡。
    再看流心,她還站在原地,連呼吸的頻率都沒變過。
    另一個宮女嚇得僵在原地,不敢再動。祺修容也愣在當場。她怎麽也想不到,楚未尋身邊這個悶葫蘆一樣的宮女,竟然身手如此了得。
    “你……你敢動手打本宮的人!”祺修容指著流心,聲音都在發顫,“反了!真是反了天了!來人!給本宮把這個賤婢抓起來!”
    她帶來的兩個宮女,一個坐在地上呻吟,一個嚇得腿軟,哪裏還敢上前。周圍路過的宮人也都遠遠看著,不敢靠近。
    “祺修容。”楚未尋從流心身後走了出來,聲音裏聽不出起伏,“我的人不懂規矩,驚擾了修容,是我的過錯。”
    祺修容以為她要服軟,臉上露出得意的冷笑:“現在知道錯了?晚了!今天本宮要是不好好教訓教訓你們主仆,你們就不知道這宮裏誰說了算!”
    “我不是這個意思。”楚未尋打斷了她的話。
    她抬起眼,直視著祺修容,那雙平日裏總是帶著幾分倦意的眸子,此刻清亮懾人。
    “我的意思是,我的人,隻有我能教訓。別人,動不得。”
    祺修容被她平靜話語裏的分量鎮住,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楚未尋的目光掃過地上那個還在呻吟的宮女,最後重新落回祺修容臉上。
    “修容今天賞的這一下,我記下了。”她的話語清晰,不帶情緒,“來日,定當加倍奉還。”
    說完,她不再看祺修容那張一陣紅一陣青的臉,帶著流年和流心,轉身就走。
    這次,再也無人敢攔。
    流心走在楚未尋身邊,低聲問了一句:“小主,剛才為什麽不讓我直接把她打暈?”
    楚未尋:“……”這孩子的思想總是這麽樸實無華且危險。
    “打暈她,我們就要去見廷尉了。”楚未尋耐心地解釋,“我們是文明人,要講究策略。今天這梁子是結下了,但不能是我們主動挑事,得讓她自己往死路上撞。”
    她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剛才被祺修容指甲劃過的地方,還泛著火辣辣的刺痛感。
    這筆賬,她記下了。她楚未尋,雖然畢生夢想是當一條鹹魚,但從來不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看著楚未尋主仆三人離去的背影,祺修容氣得手掌握緊,臉色扭曲。
    “楚未尋!你給本宮等著!”她在後麵尖聲叫道。
    她今天本想給楚未尋一個下馬威,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沒想到最後丟臉的反而是自己。這個仇,她非報不可!
    楚未尋回到攬月軒,心情反而徹底平靜了下來。
    麻煩既然躲不掉,那就接著。撕破了臉,反而省去了虛與委蛇的力氣。
    她現在要做的,是趕緊想好三天後怎麽應付皇帝那份要命的“讀後感”作業。
    這才是懸在頭頂最鋒利的一把刀。
    可她沒想到,她這邊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新的“訪客”,又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