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祺修容的毒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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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妃得勢,攬月軒門庭若市,祺修容的寢宮氣氛卻沉寂得落針可聞。
    殿內傳來一聲脆響,一隻甜白釉茶盞在光潔的地磚上摔得粉碎。
    和德妃一樣愛摔杯子……
    宮女們跪了一地,把頭埋得很低,生怕主子無處宣泄的怒火會落在自己身上。
    “她陳氏憑什麽。”祺修容此刻嫉妒的臉上,脂粉都快脫落了,平日溫婉和順的偽裝已蕩然無存。“侍寢一夜,就從一個不起眼的婕妤,爬到了妃位。陛下是眼盲心瞎了嗎。”
    她身邊的宮女身體微顫,嘴唇抿成一條線,不敢接話。
    “還有那個楚未尋。”祺修容一想到這個名字,舌根就泛起苦味。她篤定,這件事背後有那個女人的影子。她們兩個早就沆瀣一氣,現在陳氏扶搖直上,那個病秧子肯定正躲在攬月軒裏偷著樂。
    她原以為,楚未尋頂撞自己,又在禦前胡言亂語,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結果,楚未尋毫發無損,她扶持的陳氏反而一步登天。這個結果像一記無形的耳光抽在她臉上,羞辱感從麵頰燒到心底。
    “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祺修容在殿內踱步,眼裏逐漸爬上陰沉的算計。“我動不了風頭正盛的甜妃,難道還動不了一個楚婕妤。”
    她很快換了身不那麽顯眼的衣裳,帶著人,走向貴妃的宮殿。
    貴妃正懶散地靠在榻上,伸著手,任由宮女用鳳仙花汁修飾著圓潤的指甲。
    她聽著祺修容添油加醋的哭訴,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在聽一段與己無關的坊間閑聞。
    “娘娘,您可要為臣妾做主啊。”祺修容跪在地上,用帕子按著眼角,聲音故作哭腔,“那楚未尋和新晉的甜妃,現在成了一個鼻孔出氣。她們這是在抱團,以後這宮裏,哪還有咱們的立足之地。她們仗著陛下的一時新鮮,就是在打您的臉。”
    貴妃對著自己的指甲輕輕吹了口氣,終於看了她一眼,聲音輕緩,“那你想如何。”
    祺修容知道這是貴妃鬆了口。她用膝蓋向前蹭了幾步,湊近了些,聲音也放得更輕:“娘娘,臣妾的意思是,甜妃如今風頭正盛,咱們自然不好動她。可那個楚未尋,隻是個婕妤,身子骨又一向不好。若是她哪天‘不小心’病得重些,或者幹脆就這麽沒了。想來,陛下也不會為一個小小的婕妤太過傷心。”
    這番話裏藏著的陰毒,讓殿內的空氣都涼薄了幾分。
    貴妃端起手邊的茶盞,用杯蓋慢悠悠地撇去水麵上的浮沫,什麽也沒說,隻是將那第一口帶著苦澀的茶水,不緊不慢地潑在了腳邊的花盆裏。
    那盆嬌豔的蘭花,葉片顫動了一下。
    祺修容領會了這層意思。貴妃嫌楚未尋這第一泡的茶水礙眼,該被倒掉。她叩首退下,一副小人得誌的笑容掛在嘴角。
    從貴妃宮裏出來,她召來了自己宮裏一個專辦髒活的小太監。這太監是她從娘家帶進宮的,手腳不幹淨,但勝在嘴嚴聽話。
    “去,給本宮弄一樣東西來。”祺修容屏退左右,對他低聲吩咐,“要慢性的,無色無味,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身子骨越來越差,最後悄無聲息地去了,連太醫都隻能診斷為體虛油盡。”
    小太監聽了,臉上血色褪去,麵露難色:“主子,宮裏藥材管得嚴,這種陰損玩意兒,怕是不好弄。”
    “廢物。”祺修容一腳踹在他腿彎,“宮裏不好弄,就去宮外想辦法。本宮不管你用什麽法子,三天之內,必須把東西給我弄來。辦好了,你的好處少不了。要是辦不好……”她沒再說下去,她的目光沒有半分溫度,看得小太監手腳發涼。
    小太監腿一軟,立刻跪下磕頭:“主子放心,奴才這就去辦。”
    兩天後,那小太監帶回來一個小小的紙包,他臉色慘白,遞東西的手都在抖,仿佛那紙包裏裹著的是會咬人的毒蛇。
    “主子,這東西叫‘牽機引’,據說是從西域傳來的奇毒。”小太監的聲音壓得像蚊子在叫,眼裏滿是恐懼,“無色無味,混在吃食裏,或是製成熏香都行。中毒的人起初隻會覺得乏力困倦,像是得了風寒,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太醫也隻能診出體虛氣弱,開些補藥。可這毒最陰的地方就在於,越是進補,毒性發作得越快。不出三個月,人就像被抽幹了精氣神,油盡燈枯,瞧著就是自己病死的,誰也查不出問題。”
    祺修容聽完,覺得這段時間堵在胸口的惡氣終於順了。
    這毒,簡直是為楚未尋量身定做的。她本來就病歪歪的,整天把“體虛”掛在嘴上,中了這個毒,隻會讓她“病”得順理成章,無人懷疑。
    “很好。”祺修容從頭上拔下一支金簪,扔給那小太監,“這件事,做得幹淨點,別留下痕跡。要是讓本宮聽到一點風聲……”
    “奴才明白。奴才的嘴比蚌殼還緊。”小太監接過金簪,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祺修容用指尖輕輕摩挲著那包薄薄的毒藥,仿佛已經看見楚未尋躺在病榻上,一日比一日衰弱,最後在絕望中咽氣的樣子。
    楚未尋,你會躲,也會裝病。這一次,我就讓你假病成真。
    她將藥粉小心收好,盤算如何將這東西送到楚未尋身邊。收買攬月軒的人幾乎不可能,楚未尋那兩個宮女,一個精明,一個看著憨,都不是省油的燈。
    隻能從外麵想辦法。
    祺修容的目光落在桌上一盤糕點上,一個念頭在她心中成形。楚未尋身邊那個叫流年的宮女,最愛往禦膳房跑,四處打探消息,順便蹭吃蹭喝。
    一個貪吃又愛打聽消息的宮女,就是一扇不上鎖的門。
    她喚來心腹宮女,低聲吩咐了幾句。一張由美食與算計織成的網,一頭連著禦膳房,另一頭,則悄然罩向了攬月軒那個貪吃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