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的聲音在地窖口外停了幾息，腳步聲朝另一側林子移去。秦昊沒動，後背貼著土牆，呼吸壓到最輕。等那串腳步徹底遠了，他才緩緩起身，摸出裂損靈晶貼在腕心。係統界麵無聲浮現：【偵測中……路徑安全，可通行】。
    他從地窖爬出，順手撥了把枯藤蓋住入口，沿著廢棄排水溝貓腰前行。溝底積著薄泥，踩上去不發聲。他繞開主道，從藥堂後牆翻進內院，落地時膝蓋微屈卸力，沒驚動巡夜弟子。
    回屋第一件事，是把木匣從袖中取出，放在床頭暗格上。風鈴草在匣內輕輕晃了下，藍光一閃而滅。他沒多看，轉身閂上門，又從牆角搬了張條凳頂住門縫。做完這些，才解下後腰匕首，插進床板夾層。
    油燈挑亮一格，他盤坐在床沿，取出《蒼嵐訣》玉簡。靈晶貼上玉簡表麵，一行行文字緩緩浮現。他閉眼默記，心法路線在腦海中鋪開。記完一遍，睜開眼，把玉簡收進懷裏。
    子時未到，修煉不宜太早。他靠牆坐著，手指無意識摩挲手腕上的裂晶。那股追蹤粉的拉扯感又回來了，像細線纏著血脈。但他現在不在乎。隻要風鈴草還在，係統就能幹擾信號。真正要擔心的，不是被盯，而是沒實力。
    等了半個時辰，窗外月光斜移至屋簷第三塊瓦。他起身吹滅油燈，脫去外袍，隻留單衣。從暗格取出木匣，掀開蓋子。風鈴草靜靜立著，葉片泛著微藍光暈。
    他把殘靈晶放在草根旁，盤膝坐下，雙手結印，按《蒼嵐訣》所述，引氣入體。
    起初毫無反應。殘靈晶的靈氣太弱，散得又快，剛導入經脈就被耗盡。他試了三次，額頭滲出汗珠，丹田依舊空蕩。第四次，他改用指尖輕觸靈晶，讓靈氣先在掌心聚成一點，再緩緩推進。
    這一次，風鈴草忽然輕顫，葉片轉向他，藍光微亮。
    他察覺到了，沒停手，繼續引導。片刻後，一縷溫和靈流從草尖溢出，順著契約感應，悄然流入他掌心。那股靈氣比靈晶純淨得多，滑入經脈時不滯不衝，像溪水潤石。
    他心中一動，但仍閉目，任其自然匯入。靈流沿著《蒼嵐訣》路線走了一周天，回到丹田。他立刻運轉心法，將其壓縮凝實。
    第二周天時，風鈴草釋放的靈流更穩，幾乎形成細線。他經脈開始發熱，氣血加速流轉。第三周天，丹田有了脹感。第四周天，脹感轉為微熱。
    他咬牙堅持，汗水浸透內衫。第五周天，熱感加劇，像有小火苗在丹田跳動。第六周天，火苗漸成一團。第七周天，那團熱氣突然一縮，隨即炸開，一股暖流衝向四肢百骸。
    衣襟瞬間濕透。
    他猛地睜開眼，胸口起伏，卻感覺前所未有的輕盈。體內那股靈力雖微弱，但確實存在，正繞著丹田緩緩旋轉。
    凝氣一層，成了。
    他沒急著動，調息片刻，讓靈力歸位。再看風鈴草，藍光比先前柔和，葉片微微低垂，像是耗了些力氣。他伸手輕撫葉尖，草身輕輕一顫，像是回應。
    就在這時，懷中靈晶驟然發燙。
    係統界麵自動彈出，鮮紅警示框跳出來：【警報：東南方向三十步，檢測到異常靈力波動｜屬性：土｜強度：中等｜持續時間：持續】
    他眼神一冷，立刻收功起身。把風鈴草放回木匣，合蓋鎖緊，塞進床底夾層。穿回外袍，解下匕首別在後腰，輕手拉開房門。
    院外老槐樹下有動靜。
    他貼牆潛行，繞到樹後，借枝葉掩住身形。樹根旁，王福正低頭站著，對麵是個蒙麵人，身形瘦削，袖口露出半截青底黑邊。
    “……明晚酒宴，他會到場。”王福壓著聲，“二長老交代，必須讓他喝下那杯酒。”
    蒙麵人點頭：“藥量已備，無色無味，入喉即溶，三刻鍾後發作，症狀像急症猝死。”
    “屍體怎麽處理？”
    “交給外務堂，報‘舊疾突發’。沒人會查。”
    “可他最近動作不少，庫房鬧了一次，藥堂也去了。要是他察覺……”
    “那就提前動手。反正計劃不變，酒宴是最好時機。”
    蒙麵人說完，轉身要走。
    秦昊緩緩後退，腳踩到一根枯枝。
    “誰？”蒙麵人猛然回頭。
    他立刻蹲身，貼著樹幹滑向另一側。王福朝這邊看了一眼，沒發現什麽，低聲說：“風聲罷了。”
    蒙麵人遲疑兩息，還是轉身離去，步伐極快。
    王福站了幾息，也轉身走了。
    秦昊等他們徹底離開，才從樹後出來。他沒回屋，而是繞到院角，蹲下身，從磚縫裏摳出一小撮銀粉。這是上次留下的追蹤粉殘渣。
    他攤開掌心，把銀粉攏在一起，低聲喚：“係統，掃描殘留靈力特征。”
    界麵一閃：【檢測到雙份靈力殘留｜來源1：王福土屬性）｜來源2：未知蒙麵人土屬性混合微量陰寒）｜匹配度：78】
    他盯著那行字，眼神漸冷。
    不是巧合。兩次靈力屬性一致，說明蒙麵人和監察靈盤是同一人操控。而能同時接觸追蹤粉和靈盤的，絕不止王福一個跑腿的。
    二長老。
    他把銀粉捏成粉末，任風吹散。起身時，袖口擦過樹皮，留下一道淺痕。
    回屋後，他從床底拖出木匣，打開蓋子。風鈴草安靜立著，藍光微閃。他伸手觸了下葉片，草身輕輕一顫。
    “明天晚上……”他低聲說，“他們要我喝酒。”
    風鈴草忽然晃了下，藍光連閃三下，像是在回應。
    他收回手，吹滅油燈。黑暗中，盤膝坐在床沿，閉目內視。丹田內，那縷靈力緩緩旋轉，穩定而清晰。
    他沒再運轉心法，隻是靜靜感受。
    直到窗外月光移過屋脊，照進半扇窗。
    他睜眼，抬手摸向後腰匕首。刀柄冰涼，握在手裏卻很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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