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手腕還在發燙，藤蔓收回袖中時，根須抽動了一下，像是最後的回應。他沒再看那塊玉佩，隻是把它塞進內袋，布條纏緊的左臂滲出血絲，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山風從斷崖那邊吹過來，帶著鐵鏽味。他沿著窄道往回走，腳底打滑了兩次，一次是血，一次是露水。係統熱感掃描開著，但隻剩個輪廓，像蒙了層霧。三個紅點在遠處晃，是二長老的人，正往崖底搜。他貼著岩壁繞過去，翻過一道矮坡，家族院牆的輪廓出現在晨光裏。
    天剛亮，巡夜的護衛換崗。他從後牆翻進去，落在一堆枯葉上，膝蓋一軟，差點跪倒。破院還是老樣子，門板歪著，窗紙破了洞。他靠在牆上喘了口氣，風鈴草貼在腕內側，葉片幾乎沒了顏色，隻根部還有一點金紋在閃。
    他閉眼，調出係統界麵。【傷勢評估：肋骨處三道裂痕，左肩脫臼未複位，經脈損傷度42】。下麵一行小字：【神經負荷超限，建議靜養十二時辰】。
    他沒管那條提示，把解毒丹摸出來看了眼。灰白色，表麵有細紋。這是上一場打出來的報酬，不是賞賜，是任務結算。他沒吞，塞回懷裏。
    天光漸亮，演武場那邊傳來腳步聲。早課要開始了。
    他站起身，把布條重新綁了道，衣領拉高，遮住脖子上的淤痕。走出去時，腳步不穩，但沒拖著走。
    演武場石板地還沒掃，幾片落葉被風吹著打轉。秦虎坐在演武台邊上，右臂吊著，臉色發青。他旁邊站著兩個執事，正低聲說話。場裏有十幾個族人，大多是年輕一輩，見他進來，聲音低了下去。
    沒人說話。
    秦虎抬頭，眼神一冷：“你還敢回來？”
    秦昊沒停，一步步走到場中央。青磚地麵裂了條縫，他站上去，腳底碾了碾，磚麵又崩開半寸。
    全場靜了兩秒。
    “二長老說你死了。”秦虎站起身，聲音提了八度，“昨夜斷崖一戰，你被轟下山，屍骨無存。你現在站這兒，是鬼還是替身？”
    秦昊抬手，掌心朝上。《蒼嵐訣》運轉，靈力從丹田提上來，經脈像被砂紙磨過，但他沒停。掌風未出，氣流先動，腳下的磚塊“啪”地炸開，碎渣飛出三尺遠。
    秦虎後退半步，腳下一滑。
    係統提示彈出：【目標秦虎：經脈斷裂三處，靈力滯澀，恢複期≥三月】。
    沒人注意到那行字，但秦昊看到了。他放下手，靈力收回，胸口悶得像壓了塊石頭。
    “我活著。”他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清楚，“二長老沒殺我，我也沒死。”
    場邊有人倒吸一口氣。
    “你敢傷二長老？”一個執事跳出來，指著他的鼻子，“族規第三條，以下犯上，廢修為，逐出家族！”
    秦昊看向他，沒說話。係統再次彈出提示：【目標執事：靈力波動弱，凝氣二層，無實戰經驗】。
    他忽然笑了下：“二長老昨夜親自動手，三名護衛圍攻，烈陽掌、風絞刃全上了，我還能站這兒，你覺得他是想殺我，還是沒殺成？”
    那人噎住。
    “你撒謊！”秦虎吼出聲，“二長老修為通玄，豈會敗在一個廢物手裏？”
    “廢物？”秦昊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血從指縫滲出來，是剛才爬牆時劃的，“那你告訴我，你右臂為什麽吊著？是你自己摔的，還是我那一掌拍的？”
    秦虎臉色變了。
    全場鴉雀無聲。
    秦昊沒再看他，轉過身，往場外走。路過一個年輕族人時，對方下意識讓了半步。
    他知道，這一場，他贏了嘴。
    也贏了勢。
    可剛走出五步，背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爺爺拄著拐杖衝進來，衣服都沒穿整齊，外袍扣子歪著，白發亂糟糟的。他一眼看到秦昊，整個人晃了下，拐杖“咚”地杵在地上。
    “昊兒……”他聲音發抖，“你……你真回來了？”
    秦昊停下，轉身。
    老人踉蹌著走過來，手抖得厲害，想摸他臉，又不敢碰，最後隻抓住他肩膀。那雙手冰涼，指節粗大，全是老繭。
    “我聽說……聽說你被二長老……”老人眼眶紅了，“你爹走的時候，我就答應過他，護你周全……可我……我老了……”
    秦昊沒說話，隻輕輕點頭。
    爺爺的手攥得更緊：“你做到了，對不對？你沒死，你還站在這兒……你比你爹……強。”
    秦昊喉嚨動了動，還是沒出聲。
    係統突然震動：【檢測到高濃度腎上腺素與心率異常，目標生命體征波動超出安全閾值】。
    他皺了下眉，扶住老人胳膊：“您別激動。”
    “我不激動，我不激動……”爺爺抹了把臉，抬頭環視四周，“誰再說我孫子是廢物，我跟他拚命！誰敢動他，先從我屍體上踩過去！”
    場邊沒人應聲。
    秦虎站在台上，臉色鐵青，沒再說話。
    秦昊扶著爺爺往外走，一路沒人攔。到了院門口，爺爺被兩個仆人接走，臨走前回頭看了他一眼，嘴唇動了動，沒出聲。
    他站在原地，直到背影消失。
    天已大亮，陽光照在演武場的旗杆上，影子縮成一團。他轉身往自己住處走，路過倉庫時，順手摸了下腰間的令牌。
    係統提示跳出來：【權限校驗失敗。家族倉庫已關閉，補給通道封鎖】。
    他腳步一頓。
    令牌是昨天還有效的，現在刷不出光。他試了三次，都沒反應。
    他低頭看著令牌，忽然笑了。
    “封庫？”他低聲說，“以為這樣就能壓住我？”
    他把令牌塞回懷裏，手伸進內袋，摸出那顆解毒丹。藥丸表麵的紋路還在，他用指甲輕輕刮了下，碎屑落下。
    “你們不知道我有什麽。”他把藥收好，抬頭看了眼主殿方向，“也不知道我能走到哪一步。”
    他轉身往住處走，剛進屋，係統再次震動：【偵測到異常靈力殘留，來源：風鈴草根部，頻率與玉佩殘片共振中】。
    他猛地停住。
    袖中那株風鈴草，根須突然抽動了一下，金紋閃了半秒，隨即熄滅。
    他抬起手腕，草葉貼在皮膚上，涼得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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