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鋪夥計又喊了一聲名字，聲音比剛才高了些。秦昊這才緩緩抬頭，伸手接過遞來的藥包，低聲道：“手不太穩，麻煩放桌上就行。”他指尖微微發麻，左臂的傷處隨著呼吸一抽一抽地脹痛，但眼神始終沒離開那扇後門。
    紙片被風吹得翻了個邊，露出完整的編號：h7。
    緊接著，門縫裏走出一個人。血色長袍，袖口繡著暗紋，走路時步伐極穩，每一步間距幾乎一致。他左右掃了一眼，轉身就走，方向不是主街，而是貼著牆根往東邊廢巷繞去。
    秦昊把藥包塞進內袋，順勢踉蹌了一下，手扶住牆。那一下不是裝的，左臂的布條已經滲出新血，黏在皮膚上發燙。他靠著牆緩了兩秒，等那人轉過第一個拐角，立刻閉眼，意識沉入係統界麵。
    【隱息狀態】激活。
    貢獻點扣除1點，體表氣息瞬間收斂，連心跳都變得微不可察。他貼著牆根低身前行，腳下放輕，保持十丈距離。對方走的是“z”字路線，三次突然停步，兩次回頭。
    第一次回頭，秦昊剛好停在一堵斷牆後，不動。
    第二次，他提前繞到屋頂，踩著殘瓦前進。係統彈出提示：【檢測到靈識掃過，建議停止靠近】。他沒動，等那股掃視過去，才繼續挪動。
    第三次回頭時，他從屋簷抓起一把積塵，輕輕揚下。風正好吹過，灰塵散開，落在巷口幾片枯葉上，發出細微的響動。血衣修士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眉頭微皺，但沒停留，繼續往前。
    秦昊伏在瓦上，等對方走遠，才沿著屋頂快速移動。他記得這片區的地形——東側是廢棄的冶煉坊，早年因地下火脈暴動塌了半邊，後來沒人修，攤主們就把雜物堆在那邊。現在看，那扇鏽鐵門就在塌坊後院，門楣上刻著半個符號。
    他認得那個符號。
    和熔核渣袋裏那塊暗紅石頭上的斷符，完全吻合。
    血衣修士推門進去，門鎖發出輕微的“哢”聲。秦昊在屋頂趴了片刻，確認周圍沒有第二個人影，才翻身落地，繞到院牆側麵。
    牆上有陣法波動，低階警戒類，觸碰會響。他摸出之前剩下的引靈粉，捏在指尖，輕輕彈向牆角。粉末落下的瞬間，牆上的靈光微微扭曲，像水波晃了一下，隨即恢複平靜。
    三息盲區。
    他翻牆而入，腳剛落地，就聽見院內有說話聲。聲音被隔音符壓著，斷斷續續，聽不全。他貼著牆繞到屋後，發現一口枯井，井口半塌，蓋著腐木。他掀開木板，跳了進去。
    井底有積水，剛沒過腳踝，冰涼刺骨。他貼壁蹲下，水漫過小腿，體溫迅速被吸走。他咬牙忍住沒動，右手按住左臂傷口，防止血再滲出來。
    【超頻聽覺】激活。
    消耗1點貢獻點，耳邊雜音被過濾，屋內的對話清晰起來。
    “……拍賣會那件東西，必須換掉。”
    “標記ready in pace。”
    “動手時機在落槌前一刻，不能早，也不能晚。”
    秦昊耳朵一緊。aready in pace——那不是通用說法，是血刀會內部傳訊的固定句式。他在黑市情報網裏見過類似記錄。
    屋裏人繼續說：“……隻要貨一換，賬目對不上，他們就得亂。到時候再放出風聲，說有人私吞重寶，內鬥一起，我們的人就能趁機清場。”
    另一人聲音低沉：“別忘了，還有個散修撿了熔核渣。剛才探子回報，他去了材料區，盯著咱們的攤子看了半天。”
    “小事。那批貨本來就是誘餌，讓他拿走也無妨。真要查，也隻會查到廢礦洗標的層麵，想不到背後的事。”
    “可他要是把h7帶回去……”
    “帶回去也沒用。袋子上有血契追蹤紋，隻要他打開三次以上，印記就會激活。到時候我們順藤摸瓜，連人帶東西一起收了。”
    秦昊手指一緊。
    原來如此。
    他以為自己是暗中查探，其實對方早就在等有人上鉤。那堆廢礦渣，根本不是失誤漏出的，而是故意放出去的餌。h7不是編號，是陷阱。
    他低頭看向內袋，那裏裝著剛換來的布包。他已經打開過兩次——一次在巷子裏分裝，一次在藥鋪門口確認物品。再打開一次，追蹤術就會啟動。
    屋裏忽然有靈光閃動，像是傳訊符被激活。秦昊立刻屏息，連呼吸都壓到最低。幾秒後，腳步聲靠近門口，有人走出來，站在屋簷下點了根火繩，煙味順著風飄過來。
    他沒動。
    等那人回去，他慢慢從井底起身，水順著褲管往下淌。他掏出布包，用焰蜥骨削尖的一端劃破指尖，擠出一滴血，抹在袋口縫合處的暗紋上。血滲進去，靈紋微微發燙，隨即暗了下去。
    封印生效，追蹤暫時中斷。
    他把布包塞進井壁一道石縫，記下位置。空手攀出枯井，翻牆而出，落地時左腿一軟，差點跪倒。傷處的血又滲出來了，順著袖子往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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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管，沿著原路反向繞行三圈，故意在幾條岔道來回穿插。最後一次拐彎時，他看見巷口有巡夜守衛提燈走過，腳步聲由遠及近。
    他轉身躍入排汙渠。
    渠口窄，他側身擠進去，頭頂是鐵柵，腳下是黑臭的汙水。氣味衝上來，嗆得他想吐，但他沒出聲，隻用手撐著壁麵往前爬。汙水沒到膝蓋，滑膩的苔蘚貼在小腿上，冷得發麻。
    爬了十幾丈，他找到一個分流口，鑽進去，貼著內壁蹲下。係統提示：【血契追蹤術波動消失】。
    他靠在牆上，喘了兩口氣。
    現在他知道三件事。
    第一，血刀會有人在材料區洗標，用h7做標記。
    第二，他們要在拍賣會動手，目標是調包某件重物，引發混亂。
    第三，他自己已經被盯上，布包是誘餌，追蹤術隨時可能重啟。
    他摸了摸內袋，那裏還剩一小包凝火灰、半塊導靈板，還有引靈粉的空袋。東西都在，但不能再用那個布包。
    他得換個方式藏東西。
    也得換個方式查下去。
    但現在不行。傷沒好，靈力卡在第七層關卡，強行運功會傷經脈。他得先回藏身處，處理傷口，把熔核渣單獨提出來提煉。
    他慢慢從排汙渠爬出，落在一條偏巷。巷子盡頭有家破客棧，門板歪斜，招牌掉了半邊。他記得那裏有個暗格，是他早前留的應急點。
    他貼著牆走，右手一直按著左臂。
    走到客棧門口時，他忽然停下。
    門縫底下，有一小片濕痕。
    不是雨水。
    他蹲下身，用指尖碰了碰，湊到鼻尖聞了一下。
    是藥味。
    止血散混著焦灰的氣息。
    有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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