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靠在窄巷的牆邊，左臂的布條已經濕透，血順著指尖滴到地上，砸出一個個暗點。他沒去擦，隻是把油紙包往懷裏塞了塞，那塊熔核渣還帶著地火的餘溫，貼著胸口像塊燒紅的炭。
    三更已過，黑市東區的燈火漸稀，但攤位還沒收完。他得趕在天亮前把線索釘死。
    他咬牙站直，腳步沒停。蘇瑤跟在他半步後，沒說話，呼吸壓得很低。她不該來的，但他也沒攔。有些事，得當麵看清楚。
    材料區比昨夜更亂。攤主換了位置，原先那三個連著的攤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賣廢鐵的老人，縮在角落裏打盹。秦昊掃了一眼，沒出聲，靠在一根撐棚的木柱上，喘了口氣。
    左臂的傷口又裂了，每動一下都像有刀在割。他從內袋摸出最後一條幹布，正要換，係統界麵突然彈出：【視野增強功能可激活，消耗1貢獻點】。
    他頓了頓，點了確認。
    視野瞬間清晰。攤位後的布簾、支架、堆放的礦石輪廓全都放大了一圈。他眯眼盯著那排貨堆，發現簾子後有道縫隙，底下露出半截石階，通向地下。
    他轉頭看蘇瑤，“這地方，你以前來過？”
    她搖頭，袖口微微收緊。
    係統提示：【隱瞞值上升，持續1.8秒】。
    秦昊沒再問。他把布條纏緊，咬牙邁步，朝那簾子走去。
    蘇瑤伸手攔了一下，“別現在進去。”
    “等明天？等他們把東西搬空？”他聲音壓著，“h7不是偶然，是開始。現在不查，等拍賣會一開，連痕跡都留不下。”
    她沒再攔，隻退到旁邊一根柱子後，低聲道：“我給你三息。”
    秦昊掀開簾子，鑽了進去。
    裏麵是條窄道，牆角堆著空麻袋，地麵有拖痕。他蹲下，指尖抹過地麵，沾了層灰。不是積塵，是新留的。他順著拖痕往前走，通道盡頭有扇木門，沒上鎖。
    推開門，是個小隔間。貨堆壘得半人高，中間一張破桌，桌上攤著本子。他走近，翻開，紙上全是編號和重量，字跡潦草，但每頁右下角都蓋著同一個印——斷符的一角，和熔核渣袋上的完全一致。
    他心頭一沉。
    這不是個人行為，是流程。
    他抽出係統鑒定，掃向最近一袋“赤銅礦”。提示立刻跳出：【雜質含量87，真實價值不足一靈石】。
    他又掃了掃桌上那本子。係統提示：【記錄模式匹配度91，與h7批次為同一鏈條】。
    果然是洗標。
    他正要翻下一頁，外頭傳來腳步聲。他立刻合上本子，閃身藏到貨堆後。
    門被推開，一個穿灰袍的攤主走了進來，手裏拎著個布包。他把包放在桌上，打開，露出幾塊暗紅色的礦石。秦昊屏住呼吸——那顏色，和他從廢巷帶出的熔核渣幾乎一樣。
    攤主低聲說了句什麽，轉身要走。秦昊剛鬆口氣，外頭又響起另一個聲音。
    “這批標h9，驗貨長老今日輪值，務必午前入庫。”
    秦昊瞳孔一縮。
    血刀會的人來了。
    他悄悄探頭，看見一個穿黑衣的修士站在門口，腰間佩刀，刀柄刻著血紋。攤主點頭哈腰，把布包遞過去。黑衣人接過，轉身就走。
    秦昊沒動。等兩人走遠，他才從藏身處出來，盯著那扇門。
    h9，和h7一樣，都是編號。不是隨機標記，是序列。
    他退出隔間，掀簾回到外麵。蘇瑤還在原地，見他出來，立刻問：“看到了？”
    “不止h7。”他聲音低，“是整批貨。h7到h10，全在走同一個流程。”
    蘇瑤臉色變了。
    “他們用偽劣材料冒充真礦，走長老驗收入庫，再混進拍賣品。一旦出事，賬對不上，第一責任人就是驗貨的三長老。”
    她沒說話，手指掐進掌心。
    秦昊盯著她，“你負責標記流程，這種批量操作，你不可能沒察覺。”
    “我隻管h7。”她聲音發緊，“後麵的編號，不歸我管。”
    係統提示：【緊張值上升，真實性76】。
    他在撒謊，至少沒說全。
    秦昊沒再追問。現在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人剛走，往西區去了。”他說，“我得跟上去。”
    “你瘋了？”蘇瑤壓低聲音，“你現在這狀態，走兩步都費勁，還想跟蹤血刀會的人？”
    “那就你來盯。”他把一張符紙塞進她手裏，“我在後頭接應。要是跟丟，我在舊茶棚等你。”
    她接過符紙，猶豫了一下，“你要真查下去……他們不會讓你活著離開。”
    “我已經沒退路了。”他轉身就走，“你跟不跟，隨便。”
    他沿著攤位邊緣快步前行，視線在人群中掃。西區方向人流稀疏，他不敢靠太近，隻能遠遠盯著那黑衣人的背影。
    走了半刻鍾，對方突然拐進一條死巷。秦昊停下，藏在拐角，等了片刻，卻見巷子另一頭有扇小門開了，黑衣人從裏麵穿出，手裏還提著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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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繞路了。
    秦昊眯眼，迅速從袖中撕下一塊內襯，蘸了點左臂滲出的血，在紙上畫了道符紋。這是《蒼嵐訣》附錄裏的追蹤法，不靠靈力，借地氣感應方向。他把符紙往地上一貼，符紋微微發燙，指向西邊。
    他追了上去。
    越往西，攤位越少。最後是一片廢棄貨棧，牆塌了一半，門板歪斜。他繞到側窗，趴在地上，往裏看。
    裏麵是個地下倉庫，燈火昏黃。成堆的礦石按編號分類堆放，每堆前插著木牌。h7、h8、h9、h10，整整齊齊。
    中央一張桌上放著個木箱，上麵貼著標簽：“待驗”。旁邊散落著幾張賬冊殘頁。秦昊眯眼細看，其中一頁寫著：“h7至h10，入庫即銷，三長老簽收。”
    他心頭一震。
    不是臨時造假，是早就安排好的流程。三長老親自簽收，等於親手接下這口黑鍋。一旦拍賣會出事，賬目混亂，第一個被清算的就是他。
    他們不是要錢，是要權。
    他正要記下更多細節，倉庫裏突然走出兩個守衛，一前一後開始巡邏。他立刻縮回身子，貼著牆根後退。
    剛退到巷口，身後傳來腳步聲。
    他猛地轉身，手按上腰間骨刀。
    是蘇瑤。
    “你什麽時候跟來的？”他聲音冷。
    “從你畫符開始。”她喘著氣，“我沒攔你，是因為……我也想知道真相。”
    “那你現在知道了。”他盯著她，“他們拿你當刀，也拿你當盾。h7是你經手的，三長老簽收的，一旦事發，你和他一起完蛋。”
    她低頭，手指微微發抖。
    係統提示：【愧疚值上升，持續2.3秒】。
    秦昊沒再說話。他把符紙收好，正要離開，係統突然彈出紅色警告：【高危預警：檢測到血契追蹤波動，來源與h7標記物一致】。
    他猛地回頭。
    那包熔核渣還在他懷裏。
    他們早就種了追蹤術。
    “你走。”他對蘇瑤說，“現在就走，別回頭。”
    “那你呢？”
    “我得把東西甩掉。”他抬手，用焰蜥骨劃破指尖，血滴在油紙包上，迅速封住表麵靈紋。三息後，係統提示：【追蹤信號中斷】。
    他把包塞進牆縫，記下位置。
    “記住這個點。”他說，“別碰，別查，等我下一步動作。”
    蘇瑤看著他，“你打算怎麽辦？”
    “他們要造假，我就讓假貨現形。”他站直身子，左臂的血還在滲，但他沒管，“明天拍賣會前，我會讓所有人知道——這批貨，從頭到尾，都是陷阱。”
    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別去。你去了，就出不來。”
    秦昊沒甩開她，隻是看著她的眼睛。
    係統提示：【悲傷值峰值，真實性98】。
    他輕輕抽回手。
    “我已經在局裏了。”他說，“現在，隻能往前走。”
    他轉身邁步，腳步沒停。
    蘇瑤站在原地，沒再喊他。
    秦昊穿行在黑市的暗巷中，左臂的布條已經徹底被血浸透，每走一步，血就順著指尖滴落，在地上留下一串斷續的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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