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靠在廢棄貨棧的斷牆邊，左臂的血還在往下淌，滴在腳邊的碎石上，發出輕微的嗒聲。他沒去擦，隻是把右手按在肋側，那裏像是被燒紅的鐵條反複刮過，每一次呼吸都牽動整條手臂發麻。
    他閉了閉眼，體內真氣亂竄，像斷了線的風箏，提不起勁。係統界麵在眼前晃了一下，彈出提示：【狀態異常：失血量超標，建議立即止血】。
    他沒理。現在不是養傷的時候。
    他咬牙撐起身子，從懷裏摸出那張記了賬冊殘頁內容的紙。上麵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是剛才在倉庫外趴太久，汗水浸濕了邊角。但他記得清楚——h7到h10，每一批都標著“入庫即銷”，三長老簽收。
    這不是造假，是設局。
    血刀會根本不在乎賣多少錢，他們要的是讓三長老背上黑鍋。一旦這批偽礦流入拍賣，驗貨出錯，賬目對不上，第一個被拿下的就是他。而驗貨權一旦易主，血刀會就能徹底掌控進出通道。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腦子終於理順了。
    他們不是衝錢來的，是衝權來的。
    可問題是，為什麽是他？為什麽偏偏挑他經手h7？
    他想起蘇瑤當時的眼神。不是慌亂，是害怕。怕他知道，也怕他不知道。
    他把紙折好塞回內袋，靠牆坐下。左臂的布條已經濕透，不能再拖了。他從係統空間取出《蒼嵐訣》殘卷，翻到第三重心法頁，默念三遍，引導體內殘存的炎棘花真氣緩緩遊走經脈，壓住翻騰的氣血。
    係統提示：【日常任務完成：默寫《蒼嵐訣》三重，獎勵1貢獻點】。
    他沒動，繼續盤坐。又撕下一塊衣角，將破損的符紙攤在膝上，用焰蜥骨蘸血補全斷裂的紋路。
    【任務完成：修複破損符紙，獎勵1貢獻點】。
    他又從巷口撿了三塊擋路的碎石，扔進牆角的破桶裏。
    【任務完成：清理障礙物，獎勵1貢獻點】。
    八點貢獻點，攢齊了。
    他調出係統商城，翻到防禦類欄。凡級法寶裏，能用的不多。【隱息符x3】，可屏蔽靈力波動十息，適合關鍵時刻脫身；【抗惑鈴】，被動觸發，防精神類幹擾，能在被控前震醒神識。
    他兌換了。
    把隱息符貼在後頸，抗惑鈴塞進懷裏，又預設明日拍賣會前自動激活炎棘花護體模式。雖然隻能撐三十息，但足夠他完成最關鍵的一步。
    他站起身，腿有點軟，但腦子比剛才清楚多了。
    接下來，得找人。
    舊茶棚還在西區邊緣，棚頂塌了一半，幾張瘸腿桌子歪在泥地裏。他走進去的時候，蘇瑤已經坐在最裏麵的角落，手裏捏著一張符紙，正是他之前給她的那張追蹤符。
    她抬頭看他，沒說話。
    “你還真來了。”他說。
    “你把我當傻子？”她聲音低，“你讓我走，自己卻往死路上衝，還留個坐標給我。你根本不想讓我走。”
    秦昊沒否認。他拉開椅子坐下，動作慢，怕牽動傷口。
    “我知道你在血刀會裏不是核心人物，但你有眼線，能聽到風聲。”他說，“明天拍賣會，三長老一倒，你就是下一個替罪羊。h7是你經手的，賬冊上有你筆跡，他們不會留活口。”
    她手指一抖，符紙掉在桌上。
    “你想讓我做什麽？”
    “盯住血刀會的人，尤其是他們對三長老的態度。”他說，“有沒有人突然去拜訪他？有沒有人提前撤走手下？有沒有人散布流言？任何異常，立刻傳信給我。”
    她盯著他，“那你呢？你打算怎麽收場？”
    “我負責讓假貨現形。”他說，“但不是現在，也不是當場撕破臉。我要讓他們自己跳出來。”
    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你憑什麽相信我？”
    “我不信。”他說，“但我需要一雙眼睛在暗處。你恨他們，不然不會幫我查h7。你也怕他們，不然不會躲這麽久。你現在站哪邊，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想死。”
    她笑了下，笑得很輕，像是自嘲。
    “你要的線索，我會給你。”她說，“但你得答應我，事成之後，別再查我。”
    “可以。”他說，“隻要你別在最後關頭坑我。”
    她從懷裏取出一枚銅片，推到他麵前。“這是血刀會東區暗哨的聯絡碼，三天內有效。用這個，能查到他們最近的動向。”
    秦昊收下。
    “還有一件事。”他說，“熔核渣我藏在牆縫了，坐標你記著。別碰，別查，等我通知。那東西上有追蹤術，現在動它，等於自報位置。”
    她點頭。
    “你打算怎麽揭？”她問。
    “先遞賬冊殘頁。”他說，“匿名。如果三長老警覺，自己會查。如果他不信，等偽寶上台，我就當場指出雜質含量。”
    “你會被圍攻。”
    “所以我帶了防具。”他拍了拍胸口，“不還手，隻揭弊。規則允許質疑拍品真偽，隻要證據確鑿，主持方必須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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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盯著他，“你玩得太大了。”
    “他們先動的手。”他說，“我隻是把局掀開。”
    她沒再勸。站起身，轉身要走。
    “蘇瑤。”他在她背後叫住她。
    她停下。
    “明天拍賣會開始前，發一次信號。我在西區入口等回信。”
    她點頭，掀簾走了出去。
    棚子裏隻剩他一個人。
    他從係統空間取出焰蜥骨，輕輕在耳廓劃了一下。 sharp的痛感讓他清醒了一瞬。
    他不能睡。精神負荷已經到了臨界點，係統提示【負荷值92】，再撐下去，可能出現幻覺。
    他從懷裏摸出一張空白紙，用炭條寫下三行字：
    一、拍賣會前，匿名遞交賬冊殘頁，附h7至h10編號鏈條。
    二、若三長老未動，偽寶上台時當場揭弊，引用係統鑒定結果。
    三、全程不主動出手，不暴露係統，隻做質疑者。
    寫完，他把紙折好，塞進貼身內袋。
    抗惑鈴貼著胸口，冰涼。隱息符在後頸發燙，像一塊燒熱的銅片。他閉上眼，調整呼吸，讓真氣在體內緩慢循環。
    天快亮了。
    他不能倒在這最後一夜。
    遠處傳來打更聲，三更已過。
    他靠在牆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骨刀的刀柄。上麵沾了血，幹了，變成深褐色。
    他記得自己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從撿到那塊熔核渣開始，從發現h7編號開始，從聽見血刀會密談開始。
    每一步都被推著走，但現在，他要開始推回去。
    他睜開眼，盯著棚頂的破洞。天光微亮，灰蒙蒙的。
    還剩四個時辰。
    他把骨刀橫放在腿上，左手搭在刀柄，右手按住胸口的抗惑鈴。
    等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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