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合攏的瞬間，秦昊的呼吸略沉了一瞬，隨即恢複平穩。他沒再看門口的守衛，也沒去理會主廳內逐漸升高的喧雜聲，而是借著人群向前挪動的空隙，將體內真氣一寸寸壓回丹田。那股熟悉的溫熱感貼著皮膚遊走，是炎棘花契約仍在運轉的信號。
    係統界麵在意識中一閃而過：【高敏掃描間隔：2.8秒｜建議探測窗口：0.4秒內完成單次脈衝】
    他閉了閉眼，手指在鬥篷內側輕輕一彈，一縷極微弱的靈流順著袖口滑出，像水滴落入靜湖，隻漾開一圈幾乎不可察的漣漪。三息一次，每次不足半息，專掃煉器區方向的材料波動。
    第一輪數據回來：七組赤銅礦樣本，六組正常，一組異常。
    雜質超標三倍，但靈紋穩定，色澤飽滿，表麵無裂痕或氧化斑——完全符合市售標準。
    秦昊睜開眼，目光穿過人群縫隙，落在東南角第三排的一個攤位上。攤主是個中年漢子，粗布短打，袖口磨得發白，正低頭整理一塊赤銅礦石，動作熟練得像是幹了半輩子。
    可係統標記的異常樣本，就來自他手邊那堆。
    秦昊沒動，也沒說話。他記得剛才進門時，那名灰袍修士袖口的銀線還在閃，監控節點沒撤。現在要是直接走過去質疑，等於把破綻送到別人眼皮底下。
    他傳音給蘇瑤：“煉器區，右三排，穿灰短褂那個。”
    蘇瑤順著視線掃了一眼，不動聲色地點頭。
    “他的礦有問題。”秦昊繼續傳音，“但不能硬來。”
    “你想驗？”
    “已經驗了。”他指尖在掌心劃了一下，係統同步調出剛才的掃描圖譜，“雜質成分列得很清楚，硫化鐵和鉛渣混得均勻，不是天然礦脈的問題，是人為摻的。”
    “摻了幹嘛？賣不上價反而容易被識破。”
    “要麽是偷工減料省成本，”秦昊低聲道，“要麽……是有人專門要這種礦。”
    兩人沉默了一瞬。
    主廳燈光又暗了半分，四周結界升起一層淡青光膜，拍賣尚未開始，但各區攤主已陸續亮出壓箱貨。煉器區這邊，幾塊泛著暗紅光澤的玄鐵引得不少人駐足，反倒那個灰褂攤主前冷冷清清。
    機會來了。
    秦昊往前走了兩步，依舊低著頭，鬥篷破角拖地，腳步輕得像怕踩碎什麽。他在攤前停下，沒說話，隻是伸手拿起一塊赤銅礦。
    攤主抬頭，皺眉：“看清楚了，這礦不零售，整批才賣。”
    “我就看看。”秦昊聲音壓著，像是怕惹事，“聽說這礦能煉進階兵器，想攢點材料。”
    攤主冷笑：“那你得攢不少。這種品相的，一塊就得八靈石起步。”
    秦昊沒接話，而是從懷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低階淨火符。符紙發黃，邊角卷曲，一看就是便宜貨。
    他將符紙輕輕貼在礦石表麵，注入一絲真氣。
    淡藍火苗騰起，燒了不到兩息，火色忽然一沉，轉成灰黑，還冒出一股刺鼻的煙。
    攤主臉色變了：“你幹什麽？！”
    “我就是試一下。”秦昊收回手，語氣平靜，“淨火符燃藍火，說明純度夠。現在火黑了，煙帶酸味，是硫鐵超標。你這礦，至少摻了三成廢渣。”
    “胡說八道！”攤主猛地站起身，一把奪回礦石，“我這礦是從西嶺礦場直采的，每批都有靈閣備案！你一個穿破鬥篷的，拿張爛符就敢說我造假？”
    周圍人陸續圍了過來。
    有人冷笑：“現在騙子真多，拿張假符亂燒，就想訛人？”
    也有個老煉器師模樣的人皺眉：“等等，讓我看看那符。”
    秦昊沒爭，隻是把符紙攤開，任人查看。符紋雖舊，但走勢清晰，確實是市麵上最常見的淨火符樣式。
    “符沒問題。”那老煉器師點頭，“但火色確實不對。正常赤銅礦，淨火符燒出來是純藍，頂多帶點金邊。剛才那火，黑得不正常。”
    攤主急了：“那是他真氣不穩！燒歪了！”
    “那就再試。”秦昊把另一塊礦遞過去，“誰來都行，隨便驗。”
    人群安靜了一瞬。
    一個背鐵錘的壯漢修士站出來：“我來。”
    他接過淨火符，照著秦昊的方法一試。
    火苗燃起，三息後，再度轉黑。
    “我操，真有問題。”
    又有人不信邪，自己掏出一張淨火符重驗，結果一樣。
    “三塊都試了，全黑火。”那人搖頭，“這礦，要麽采自廢脈，要麽……就是調了包。”
    攤主臉色鐵青，額頭冒汗，突然揮手：“滾！都給我滾！我不賣了！”
    他作勢要收攤，兩名站在旁邊的壯漢修士立刻上前，一人伸手推秦昊肩膀：“哪兒來的窮鬼，找事是不是？”
    秦昊沒動，也沒還手，隻是側身讓開半步，高聲說道：“各位都看見了，我沒訛他，也沒毀他東西。我隻是驗礦，結果擺在眼前。他要是沒問題，幹嘛趕人？幹嘛動手？”
    人群嘩然。
    “就是！有本事讓他再驗一批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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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定整批都是摻的！”
    “黑市賣假貨，靈閣不管了？”
    攤主被圍在中間，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眼看輿論失控，咬牙道：“行！行！算我倒黴！三靈石一塊，清倉甩了！不賣就收攤！”
    “三靈石？”有人笑出聲，“這破礦值這個價？一靈石都多！”
    “兩塊！”秦昊開口，“五塊一起，兩塊。”
    “兩塊？你搶啊？”攤主怒吼。
    “不然你留著喂狗？”秦昊淡淡道，“現在沒人敢買，你收攤也賣不出去。兩塊，現在付，現金。”
    攤主死死盯著他，拳頭捏得哢哢響。
    四周目光如針。
    他知道，今天這事壓不住了。再僵下去，不僅這批貨砸手裏，以後也別想在這混。
    “兩塊就兩塊！”他咬牙，“但隻賣五塊！多了沒有！”
    秦昊沒廢話，從懷裏掏出十枚下品靈石，一枚不少，放在攤布上。
    蘇瑤接過五塊礦石，迅速塞進背囊。
    交易落定，人群漸漸散去。
    秦昊轉身要走，忽然聽見係統提示：【檢測完成：五塊赤銅礦中，第四塊含未知穩定粒子｜成分未識別｜能量波動異常｜建議隔離存放】
    他腳步微頓，沒表現出來，隻是輕輕碰了下背囊側袋。
    那裏有個小布包，是他早準備好的隔靈袋。
    他把第四塊礦單獨取出，塞了進去。
    蘇瑤察覺異樣，傳音：“那塊有問題？”
    “有點特別。”秦昊低語，“不是雜質，是別的東西混進去了。係統認不出來。”
    “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放的？”
    “不清楚。”他目光掃過主廳，灰袍修士還在原位，袖口銀線微微閃動，“但現在不是查的時候。”
    他們沿著牆邊往出口方向走，腳步不快，也不停。
    主廳燈光依舊昏暗，結界未撤，拍賣還沒開始。
    可秦昊知道，他們已經拿到了比拍品更重要的東西。
    一塊不該存在的礦石。
    一個藏在雜質裏的秘密。
    他摸了摸鬥篷內側的縫線，隱息符還在。
    係統界麵悄然刷新：【探測記錄已加密｜異常樣本已隔離｜監控陣法未追蹤到數據外泄】
    安全了。
    至少現在是。
    他們走到出口附近，鐵門還沒開，下一波入場還沒放行。
    秦昊停下，靠在牆邊，看似休息，實則調出係統，對那塊特殊礦石做最後一次低頻掃描。
    【粒子活性：低｜波動頻率：7.3赫茲｜與已知材料庫匹配度：0.6】
    幾乎全新。
    他正要關閉界麵，忽然發現礦石內部有一道極細的紋路，在掃描下呈現出不規則的脈動，像是某種封印的裂痕。
    不是天然形成的。
    也不是煉製殘留。
    倒像是……什麽東西，正在慢慢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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