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氣順著指尖往上爬，秦昊把冰石按得更緊了些。賬本裹在石棉布裏，外層已經結了一層薄霜，不能再鬆手，一旦體溫傳上去，那本子連灰都留不下。
    地行藤的根須貼著地麵往前探，像幾根細線在岩層上輕輕劃動。係統反饋回來的震動頻率不對，不是巡邏隊那種規律的腳步，而是四個人分散站位，有人在調整位置，像是在等他露頭。
    他沒動。
    廢巷出口的拐角處，影子先露了出來。一把刀橫著伸進來，刀尖點地，緩緩劃出一道弧線。緊接著，護礦隊長的聲音響了。
    “把東西交出來，還能留個全屍。”
    秦昊往後退了半步，脊背抵住岩壁。右手不動聲色地握住了赤霄劍柄，指節貼著劍格，隨時能拔。
    “你們清人清了八年，就為了運屍貨？”他聲音不高，但字字清晰，“現在刀都快握不住了，還裝什麽執法者？”
    隊長沒答話，反而冷笑了一聲。他抬手一揮，身後三人立刻散開，封死了左右退路。他自己往前走了兩步，佩刀從鞘中抽出一半，寒光乍現。
    “私藏禁物，按礦規當斬。”他說著，刀鋒一轉，直指秦昊胸口，“那本子，是你拿走就會燒的東西。你藏不住。”
    秦昊沒理他，隻低頭看了眼懷裏的賬本。冰石已經開始化，寒意變弱。再這麽耗下去，遲早會出問題。
    他動了。
    右腳猛地蹬地，整個人向側後方滑出一步。同時赤霄劍出鞘三寸，劍身輕震，發出一聲極低的嗡鳴。
    隊長反應極快，刀光如電劈下，直取他持劍的手腕。
    當！
    兩刀相撞，火星四濺。
    就在金屬交擊的瞬間，赤霄劍突然劇烈震顫，一股滾燙的熱流從劍柄衝上手臂。秦昊瞳孔一縮，係統提示幾乎同時跳出——
    【檢測到高純度玄鐵+秦家血脈共鳴源｜物品：隊長佩刀內嵌玄龍玉殘片】
    還沒等他反應，劍身上的血色紋路竟自行翻湧起來，像活了一樣順著金屬爬行。隻聽“哢”一聲，對方佩刀的刀麵竟出現裂痕，一道黑金光澤從裂縫中透出。
    隊長臉色驟變，猛然後撤，可已經晚了。
    赤霄劍像是聞到了血的猛獸，嗡鳴聲越來越響，竟主動吸扯對方刀中的鐵質。那把佩刀肉眼可見地變得黯淡，表麵鏽跡蔓延，裂痕擴大。
    “你……你這是什麽劍？！”隊長聲音發抖，死死攥住刀柄不放。
    秦昊盯著那道黑金光澤，心跳加快。他認得那材質——小時候在家族密室見過，父親說過，那是秦家戰體認證的信物，隻有血脈純度達標的人，才能喚醒它。
    玄龍玉。
    他沒說話，反而將劍橫在身前，左手緩緩覆上劍身。係統提示再次彈出——
    【玄龍玉為秦家戰體認證信物，需宿主血脈純度≥90方可共鳴】
    夠了。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劍脊上。
    血落即燃。
    金色紋路從他手背炸開，順著經脈一路衝上肩頸，戰體自動激活。赤霄劍轟然一聲長鳴，劍身爆發出一道金色龍影，盤旋而起，震得四周岩壁簌簌落石。
    隊長被那氣勢逼得連退三步，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秦昊一步踏前，劍光如電斬下。
    哢嚓！
    佩刀從中斷裂，上半截飛出去，砸在岩壁上彈落。下半截還在隊長手裏，可刀柄處那塊黑金玉片已經裂開，龍紋殘缺，黯淡無光。
    “不可能……”隊長癱坐在地，聲音發顫，“二長老說秦家血脈早就斷了！沒人能喚醒它！你們這一支早就沒人了！”
    秦昊站在他麵前，劍尖垂地，金紋尚未褪去。
    “所以你們這一脈，守著這把刀，就是為了等秦家斷根？”他聲音冷得像冰，“等你們‘重歸宗族’？”
    隊長抬頭看他，眼神從驚駭變成茫然，最後竟笑了一聲。
    “我們……是被逐出去的旁支。三代之前，因戰敗失地，被削籍除名。族老說，若秦家無人能繼戰體，便由我這一脈代掌宗權。”他低頭看著斷裂的刀柄，手指輕輕撫過那塊碎玉，“可這麽多年，沒人能讓它響。我們以為……真的沒人了。”
    秦昊沒動。
    他知道對方說的是真的。血脈這東西，騙不了係統。能喚醒玄龍玉的，隻有純度達標的人。而剛才那一瞬間，係統給出的反饋是——
    【血脈純度檢測：92.3｜認證通過】
    他確實是秦家正統。
    而且，二長老早就知道他會來，也早就認定他不可能喚醒戰體。否則，不會讓護礦隊用這種刀。
    這刀，本就是個測試。
    他緩緩收劍，金紋退去，體溫慢慢恢複正常。懷裏的冰石已經完全化成水，滲進石棉布裏，濕漉漉地貼在胸口。
    賬本還在。
    他沒再看隊長，轉身就走。
    “你去哪兒？”身後傳來嘶啞的聲音。
    秦昊腳步沒停。
    “去你們不敢去的地方。”
    通道越來越窄，空氣裏那股腐草混藥渣的味道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鐵鏽和石灰的氣味。地行藤的根須一直貼著地麵，係統不斷反饋前方岩層結構——
    【前方三十米，岩壁厚度異常｜內部空腔概率：87.4】
    他知道張大山說的暗倉就在下麵。
    可剛走出十幾步，係統突然警報——
    【檢測到高濃度玄鐵殘留｜來源：正下方｜深度約十二米】
    不是礦脈。
    是金屬製品，大量堆積。
    他停下，從皮囊裏摸出最後一塊冰石，貼在賬本外層。寒氣剛滲出來，就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等等！”
    是隊長。
    他追了上來，手裏還攥著那半截斷刀，斷口處的玄龍玉碎成兩片，黑金光澤已經徹底熄滅。
    “我知道你去哪。”他說，“我也知道下麵有什麽。”
    秦昊回頭，看著他。
    “你說秦家沒人了。”他聲音很平，“現在呢？”
    隊長低頭，手微微發抖。
    “現在……我不知道。”他抬起頭，眼神複雜，“但我知道，那下麵堆的，不止是屍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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