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傻子也會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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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啥時候回來的?咋沒提前告訴我呢!”
張愈一臉興奮地衝過來,拉起她的胳膊左瞧右看:“怎麽瘦成這樣?都快沒人形了,不過身板還挺壯實,嘿嘿。”
“對了老大,我這些年給你寫了幾百封信,你怎麽一封不帶回的!是不是信陽太破,連驛站都沒有?不過回來就好,盛京這幾年變化可大了,今兒太晚,明兒我帶你好好逛!”
張愈笑得燦爛,嘴角咧到了耳根後。
“還有還有,按你紙條上說的,寧淵我救出來了,但他傷得重,我就找人先給他治著。”張愈掰著指頭算日子:“過幾日是老太君的六十壽辰,定會大辦,那時人多眼雜,我帶他來見你。”
張愈出身極高,盛京裏想要攀附他的人能從城南排到城北,但他偏偏一個看不上,滿心滿眼就等著寧泱。
他知道寧泱在寧家活得艱難,但更知道自己貿然插手,隻會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所以沒人知道萬眾矚目的小張大人會和一個小官之女有這般交情。
“阿愈,謝謝你。”
寧泱真心感謝,若續弦禮沒有他,往後在張家的路會更難走。
“你我姐弟,不談這些!”
張愈把一遝銀票塞給寧泱。
“喏,我給咱娘準備的嫁妝!窮家富路嘛!”
他忽然又有點蔫,“隻可惜我爹這一支早就分家立府了,張家宅院的事不好多管。否則,我還能多護著點老大你還有咱娘,咱弟妹。”
寧泱心尖一酸:“今日你來迎親,又救了阿淵出來,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阿愈,你信我,張家雖險,但我能走出活路來。”
“我當然信你呀!”
張愈緊緊握拳,目光堅定。
從小到大,他最信的就是老大了。那年突然離京,她說一定會回來,這不就回來了!
“阿愈,都說張家大公子天生癡傻。”寧泱轉頭望向漆黑的江水院,想起剛才那一抹黑影:“是真的嗎?”
“假的!”
張愈搖頭:“大哥哥隻是從小內斂,不愛見人。大伯熱衷軍政,大嬸去得又早,沒人護他,三房和四房就故意說他先天癡傻,想損他聲名。我記得,翰林院的紀先生可讚過他有白衣卿相之才!”
“那後來怎麽就真傻了?”
“聽我爹說,是在康元三年大嬸嬸的奠日上。白天還好好的呢,第二日就癡傻了,話都不會講。”
寧泱又問了幾個問題,但張愈不住張家,都隻知道個大概。
沒再說兩句,她便催張愈離開,他是借口更衣才找來的,遲遲未歸定引人生疑,簡單告別後,她和遇水便往院內走去。
二人踏進了黑暗,張愈卻還停在原地,掌心因為緊張微微出汗。
老大那麽聰明。
就這麽住進了江水院和大哥哥同一屋簷下,會不會......
就在他擔憂的幾個瞬間,寧泱已經和人交上了鋒。
剛一靠近廂房,寧泱便被一個從天而降的圈繩套住脖子一下撂倒在地,強行拖進了密草叢生的灌木叢!
“姑娘!”
遇水大驚,反應過來立即追去。
那人力氣不小,寧泱足足被拖出去三十多米,她用手抓地,降低他的速度,隨手抓住一個大石塊,反手扔去,正中那賊人的背心!
賊人悶哼一聲,彎腰跪下。
寧泱的脖子已被麻繩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但她毫不在乎。
一個彈跳起身,兩步跨前,似猛虎一般反撲上去!
她滿身殺氣,利落地將男人手腳鉗製,兩腿死死夾住他的腹部,左手掐住喉口,匕首從袖口滑出,她精準握柄,迅猛下刺!
泛寒的刀尖在他眼珠前突然截停!
男人瞪著雙眸,可身上沒一處能使得上力,隻能和瀕死的鹹魚一樣奮力又無力地掙紮。
寧泱‘嘖’了一聲,覺得煩,揚起拳頭打過去!
她手勁大,加上又是存心報仇,男人被打得嘴角溢血,暈了過去,這下終於不動了。
寧泱俯身看,隻見他眼珠渾濁不堪,接著轉了轉匕首,寒光在眼裏翻來覆去好幾回,卻仍不見他躲閃。
“瞎子?”
寧泱皺眉。
一個瞎子,是怎麽精準無誤地拿繩圈套住自己?又暢通無阻地把她拖行了這麽久?
慢著,什麽意思?
她的命已經廉價到隻配雇瞎子來殺的地步了?
寧泱解開頭上的發帶,將賊人和一棵雙人合抱大樹綁在了一處。
“姑娘!”
遇水趕了過來,趁月色看清了男人的麵容:“他是張恕!”
“啊?”
寧泱吃驚:“瞎子套繩就算了,傻子也會殺人?”
她們將張恕拎進了院子裏唯一一個燃燭的屋子,將他綁在桌邊,屋裏除了一張床榻和桌子,沒別的東西。
遇水將包袱放下四處去看,後麵還有兩間屋子,但裏頭蛛網漫天,頂上漏風,牆壁破損,根本住不了人。
寧泱解開包袱,將張愈給的一遝銀票放進去:“沒事,就住這間吧,先歇一晚,其他的明日再說。”
“可這......”遇水看向唯一的床榻:“咱們三個人是不是太擠了?”
“三個人?”
寧泱頭都沒抬:“張大公子不都睡下了嗎?你和我睡,兩個人,不擠。”
遇水:“......”
也對,寧肯屈死別人,也不虧了自己,這是副帥的風格!
二人習慣性地分頭巡查江水院。
寧泱在一顆榕樹內部找到了個水缸,裏麵有半缸清水,遇水則在廢棄的灶台裏挖出一個被三層油紙包好的饅頭。
寧泱盯著幹淨的三個大饅頭,發出疑惑:“傻子會藏食?”
“聽聞,有些傻子是會。”
“可他還瞎著,怎麽藏?”
“估計,經年累月的摸索下來,熟能生巧。”遇水答道。
寧泱覺得牽強,可沒話反駁:“正好餓了。按理說咱們該一人一個,但見者才有份,他既暈著,那我倆一人一個半。”
“好!”
遇水爽快點頭。
她們就這麽喝水啃饅頭的給自己吃飽了。
簡單洗漱後便吹燭上榻,寧泱把唯一的一床舊被褥蓋在了張恕身上,她和遇水一個抱著長刀,一個握著匕首,睡姿板正地入眠。
無人在意的角落裏,張恕眼皮下一鼓動,手腕微轉,發現掙脫不了,然後再也沒動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