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捉住一對死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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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是從裏被鎖上的。
寧泱力氣大,幾棒砸下去,又狠狠踹了一腳,門栓斷開,曖昧的麝香氣味彌漫出來。
貴女們都還顧及體麵,隻遠遠地看著,幾家風流公子卻是卯足了勁兒地往前湊。
寧泱沉著目光。
今日她是反擊,不是顧故意做局,本就沒存著能一擊致命四夫人的心思。外頭圍著的人已鬧了許久,裏麵再怎麽激烈也該有所察覺。
不管今日四夫人能否脫身,隻要她在這間屋子裏,那麽張家四房的名聲已經毀了。
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但屋裏十分安靜,像是在故意拖延。
寧泱不能進去,張平思也不能,閨閣女兒入室捉自家嬸母的奸,此事傳回張家,老太君定又要請家法出來。
她挨罰無所謂,可張平思受不住,更不能讓阿娘因自己受牽連。
今日的紙鳶詩會是梁嫿牽頭,所以後院都是孩子們的天下,長輩們都在前廳待客宴飲,想必這會兒已得了消息,正往這邊趕呢。
他們最重顏麵,一旦長輩插手,這件事定是要被掐死在屋裏,不會對外張揚半分。
寧泱遲疑的望向方才叫囂著最狠的要踹門的少年:“怎麽沒人呢?公子確定我家四嬸在裏麵?莫不是眼花,看錯了吧?”
此話一出,身邊幾個同伴都開始起哄:“裴今越!我爹說你祖父睿郡王就是眼神不好,你不會也是吧!”
“哈哈哈哈......”
“你們!我不會看錯!”
聽到‘睿郡王’三字,寧泱忽的一怔,她側目看去。
他是睿郡王的孫子?
今日來赴詩會的,基本都有家裏長輩在,誰帶他來的?會是阿澄嗎?
裴今越十一二歲,一襲紅衣如火,根本經不住激將法。
“魏鳳雲那浪蕩玩意兒就是燒成灰我都認得!不信?好!我親自去將那一對死鴛鴦抓來給你們瞧!”
他十分豪邁地一步跨出,大聲嚷嚷:“通奸的人呢!給小爺滾出......啊——什麽東西!”
一隻手從黑暗裏攥住了裴今越的衣袂,他立馬一腳踹過去,將四夫人踹去了光亮的地方。
一個眼尖的貴女認出來了:“是張家四夫人!真是她!”
“諸位......諸位!”
四夫人裝得楚楚可憐,身上衣衫齊全,啜泣道:“還請諸位給我做個見證!魏家小公子奸汙了我的貼身婢女,我護婢心切,心急之下進屋與魏小公子理論,絕非什麽通奸偷情之說啊!”
裴今越嫌惡地一下扯走衣袍:“廢話少說!捉奸成對!魏鳳雲呢!”
四夫人眼角微紅地往裏處看去......
“裴今越,按輩分,小爺跟你爹可是同輩。你不喊一句叔伯也就罷了,還敢直呼其名?”
裴今越雙手握拳,咬牙:“呸呸呸!我叔你大爺!”
“嗬,乳臭未幹。”魏鳳雲一臉饜足地坐在榻上穿外袍,頸間全是血紅的抓痕。
他一臉的橫肉,厭煩擺手:“散了散了!一個半老徐娘,真當本公子餓瘋了不成?有什麽可看的?要不要進來,爺給你們脫了衣衫好好看!”
這時,各家長輩都到了,連忙吩咐家丁嬤嬤們帶著自家孩子離去。
如寧泱所料一樣。
今日的結局,頂多就是魏鳳雲奸汙了一個婢女,通奸之事不會坐實,但話是這麽圓回來了,可究竟清不清白,誰心裏不跟明鏡似的?
很快,廂房這邊不剩幾個人了。
寧泱走去荷花池,隻見死去的采荷衣衫完整,可脖頸處有明顯的勒痕。
出了人命,衙門府司就會接手,四夫人身為主家定會被問話,這樣一來,至少這段時日她不會有空再出來作妖。
忠勤伯夫人聽了消息匆匆而來,麵上全是不安,抓住梁姝就問:“淹死的是誰?哪家的公子小姐?家中品級可有咱們......”
“母親放心,隻是張家四房的一個灑掃婢。女兒問過平悠了,她說不打緊,早簽了死契,賣給府裏的。”
一聽這話,忠勤伯夫人立即舒了口氣,心有餘悸道:“天菩薩保佑,幸好是個死契奴婢。”
“嘖,你這丫頭怎麽辦事的?”
伯爵夫人又嗔怪道:“死個奴婢值得那麽大費周章?趕緊打發小廝去撈,今年池子裏全是新種的紅蓮,可別染了晦氣不開了,那才叫倒黴呢!”
寧泱站在不遠處,將梁家母女的對話全聽了進去。
張平思喚了她好幾聲都沒反應。
她不懂,一條人命竟抵不過滿池紅蓮?她立在寒風裏,苦澀在心底蔓延開來,眼底一片哀涼和譏嘲。
她八歲入北桑王軍,入營第一日,北桑王便告訴她——為將者,當忠君愛民,保家衛國。
征戰數年,她血染雙手,殺孽無數,卻沒有一條命是普通百姓。
而這些被無憂無慮、吃喝不愁長在朱門大戶裏的世家權貴們,卻可隨意戕殺人命!
誠然,采荷並非良善,甚至狐假虎威,仗勢欺人,可這不能成為她必死的理由。
在伯爵夫人的袒護和遮掩下,四夫人和張平悠已經坐上了回張家的轎攆。
魏鳳雲鬆了鬆全身筋骨,今日席麵吃夠了,美人也吃飽了,他打算回府睡個大覺,晚上再去稚月樓宴飲!
“你站住!”
梁嫿一步上前,擋住了魏鳳雲的步伐。
她儀態端正,冷若冰霜:“魏小公子,你在我梁家後宅奸殺女眷,難道不該給個交代嗎?”
“交代什麽!”
伯爵夫人被梁姝扶著走來,恨鐵不成鋼地斥她:“胡言亂語什麽?魏公子不過是在席麵上吃醉了酒,來廂房睡了一會兒罷了,你要他交代什麽?那個婢女是自己不慎落水,張家四夫人已經說了,不需我們煩惱,張家會給她的家人一筆厚厚的喪葬費。你究竟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母親!”
梁嫿氣急,簡直難以置信:“意外落水?您當方才這滿院子圍著人全是瞎子嗎!”
“夠了!”
伯爵夫人惱道:“那些人的嘴,你爹和張家自會想辦法去堵。”
“說到底,還不是你惹來的禍事?仗著肚子裏那一點點墨水便恃才傲物,非要每年辦什麽紙鳶詩會。若非如此,這婢女怎會死!是你害死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