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驚鴻劃破長空，直墜鎮魔要塞那依舊殘留著戰火痕跡的城頭。
    顧雲初抱著丫丫當先落下，夜宸、赤練、慧覺緊隨其後。他們的歸來，立刻引起了守城弟子的注意。
    “是顧師姐！夜師兄！他們回來了！”
    “還帶了個小女孩？”
    “看氣息，顧師姐好像又精進了！”
    不少弟子圍攏過來，好奇地打量著被顧雲初抱在懷裏，有些怯生生卻又忍不住偷偷打量四周的丫丫。
    丫丫從未見過如此多的人，還有那些閃著光的飛劍和奇特的法器，她緊張地摟緊了顧雲初的脖子，把小臉埋在她肩窩。
    “別怕。”
    顧雲初輕輕拍著她的背，聲音是旁人從未聽過的溫和。
    “這些都是保護我們的哥哥姐姐。”
    夜宸上前一步，無形中替她和丫丫擋住了大部分探究的視線，他對圍過來的弟子微微頷首：
    “諸位辛苦，我們需先去向宗主複命。”
    他語氣雖淡，卻自帶一股威儀，弟子們紛紛讓開道路。
    赤練對著幾個相熟的弟子揮了揮手，笑道：“回頭再跟你們細說，這小丫頭可是我們撿到的寶貝！”
    慧覺則含笑對著眾人施了一禮。
    顧雲初抱著丫丫，與夜宸並肩而行，赤練和慧覺跟在稍後。
    看著夜宸不動聲色為她隔開人群的背影，顧雲初唇角幾不可察地彎了一下。
    丫丫似乎也感覺到了夜宸帶來的安全感，偷偷抬起一點頭，瞄著他挺拔的背影，小聲在顧雲初耳邊說：
    “娘親，爹爹……好厲害。”
    她這聲“爹爹”叫得自然無比，仿佛在槐樹村就叫了千百遍。
    走在前麵的夜宸腳步幾不可查地一頓，耳根微微泛紅，卻沒有反駁，反而將脊背挺得更直了些。
    顧雲初感受到他細微的反應，眼中笑意更深，也低聲回應丫丫：
    “嗯，他很厲害。”
    幾人很快來到玄誠子處理事務的殿外。
    通傳後進入大殿，玄誠子、青雲子、烈風真人等幾位高層都在，顯然正在商議要事。
    看到顧雲初幾人歸來，還帶著一個陌生的小女孩，幾位元嬰老祖都露出訝異之色。
    “雲初，你們回來了。”
    玄誠子目光掃過幾人，在顧雲初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修為似乎又有精進，不錯。”
    他的目光隨後落在丫丫身上，“這位是？”
    “回宗主，她叫丫丫，是我們在外……偶然所救。”
    顧雲初斟酌著用詞，並未提及槐樹村的具體情況，更未點破丫丫的身份，
    “她孤苦無依，弟子便將她帶了回來。”
    丫丫感受到幾道強大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嚇得又往顧雲初懷裏縮了縮。
    玄誠子何等人物，雖未刻意探查，但也感覺出這小女孩身上有種異於常人的純淨氣息，絕非普通孩童。
    他見顧雲初不願多說，便也不追問，隻是溫和地點了點頭：
    “既然帶回來了，便好生安置。要塞內雖條件艱苦，總好過流落在外。”
    他又看向顧雲初和夜宸：“你們此番辛苦了，先下去好生休息。關於……那件事，稍後再議。”
    他指的是探尋天道核心之事。
    “是，弟子告退。”顧雲初幾人行禮退出。
    出了大殿，赤練伸了個懶腰：
    “總算回來了！我得去好好泡個熱水澡，去去晦氣！”
    她說著，捏了捏丫丫的小臉，
    “丫丫，跟赤姨去玩好不好？赤姨那裏有好吃的靈果！”
    丫丫卻緊緊抱著顧雲初的脖子，搖了搖頭，小聲道：“丫丫想跟娘親。”
    赤練撇撇嘴：“嘿，這小沒良心的，有了娘就忘了姨！”
    眾人都笑了起來。
    慧覺道：“小僧需去查看一下受傷弟子的情況，暫且別過。”
    顧雲初對夜宸道：“我先帶丫丫回我住處安頓。”
    夜宸點頭：“我同去。”語氣自然，仿佛理所應當。
    顧雲初看了他一眼，沒有反對。
    兩人便帶著丫丫，並肩朝著顧雲初在要塞內的臨時住處走去。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長，交織在一起。
    丫丫趴在顧雲初肩頭，好奇地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偶爾有巡邏的弟子經過，恭敬地向顧雲初和夜宸行禮，看向丫丫的目光也帶著善意的好奇。
    回到顧雲初那間陳設簡單的房間，顧雲初將丫丫放在鋪著幹淨獸皮的床上。
    丫丫經曆了連番變故，又一路奔波，此刻到了安全的環境，精神一放鬆，小腦袋就開始一點一點，顯然困極了。
    “睡吧。”顧雲初幫她脫掉小鞋子，蓋好薄被，柔聲道。
    丫丫強撐著睜開眼皮，看了看顧雲初，又看了看站在床邊的夜宸，伸出小手，一手抓住顧雲初的衣袖。
    另一隻手卻摸索著，抓住了夜宸垂在身側的一根手指，這才安心地閉上眼睛，很快呼吸變得均勻綿長。
    顧雲初和夜宸都愣了一下。
    看著丫丫同時抓住他們兩人的手，一種奇異的、如同一家三口般的溫馨感在空氣中悄然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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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雲初試著想抽出手，丫丫卻在睡夢中嘟囔了一聲，抓得更緊了。
    夜宸低頭看著丫丫抓著自己手指的小手，那柔軟的觸感讓他心頭微軟，他抬起眼，看向顧雲初，目光溫柔而專注。
    房間裏很安靜，隻剩下丫丫清淺的呼吸聲。
    夕陽的餘暉從窗口斜斜照入，在兩人身上鍍了一層暖金色的光暈。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夜宸低聲開口，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顧雲初抬眼看他，對上他那雙不再清冷、而是盛滿了清晰情意的眸子，微微搖頭：“彼此彼此。”
    她的目光落在他依舊有些蒼白的臉上，想起他在槐樹村擋在她身前，想起他靈力耗盡卻依舊強撐的模樣，心中泛起一絲微瀾。
    “你的傷，怎麽樣了？”她問。
    “無礙，調息幾日便好。”夜宸看著她，唇角微微揚起，
    “倒是你，強行催動那麵古鏡，消耗更大。”
    “我自有分寸。”顧雲初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被人關心的暖意。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沉默，卻不再有任何尷尬，隻有一種曆經生死、心意相通後的寧靜與默契。
    過了許久，直到丫丫徹底睡熟，小手微微鬆開，顧雲初才輕輕將自己的衣袖抽了出來。
    夜宸卻依舊任由丫丫抓著他的手指，他俯下身，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極其輕柔地將丫丫額前散落的碎發撥到耳後。
    他的動作小心翼翼，帶著一種笨拙卻真摯的溫柔。
    做完這一切，他才直起身，看向顧雲初，眼神亮得驚人。
    “雲初。”他喚她。
    “嗯？”
    “等此間事了，”夜宸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承諾，“我想……我們可以帶著丫丫一起遊曆四方，去看看這世間不同的風景。可好？”
    一起遊曆，意味著長久的相伴，意味著分享彼此的世界。
    顧雲初微微一怔，抬眸對上他專注而期待的眼神。
    她自然聽出了他話語中未盡之意。一起遊曆……
    她沒有立刻回答，隻是靜靜地與他對視。
    窗外，最後一絲夕陽沉入地平線，房間內光線暗淡下來。
    就在夜宸以為她不會回答，心中微微提起時，顧雲初卻忽然向前傾身。
    一個輕柔如羽、卻帶著不容錯辨的確認意味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一觸即分。
    快得仿佛錯覺。
    卻讓夜宸的整個世界，在瞬間被巨大的狂喜淹沒！
    他猛地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神色依舊清冷，耳根卻悄然染上緋紅的容顏。
    她……主動親了他！
    主要是不是臉頰，是唇啊！！！！
    顧雲初看著他這副徹底呆住、仿佛被施了定身術的模樣，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她微微退開一步，語氣依舊平淡，仿佛剛才那個大膽的舉動不是她做的一般：
    “好。”
    隻有一個字。
    卻重逾千斤。
    夜宸隻覺得一股熱血衝頭頂，讓他頭暈目眩，巨大的幸福感幾乎要將他撐爆！
    他再也抑製不住，上前一步，張開雙臂，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顧雲初沒有推開他，而是靜靜地靠在他懷裏，聽著他胸腔裏傳來的、如同擂鼓般劇烈的心跳聲，感受著他懷抱的溫暖和堅實。
    她閉上眼，心中一片寧靜。
    或許，這便是歸宿。
    良久，夜宸才稍稍鬆開她，但雙手依舊環著她的腰，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聲音因激動而有些沙啞：
    “雲初……我……”
    他有很多話想說，卻覺得任何言語在此刻都顯得蒼白。
    顧雲初抬起手，輕輕撫平他微皺的衣襟，動作自然而親昵。
    “我知道。”她輕聲道。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咳咳！”
    不合時宜的輕咳聲再次從門外響起。
    赤練端著兩盤靈果，一臉“我什麽都沒看見但我什麽都看見了”的表情站在門口，促狹地笑著：
    “喲，沒打擾二位吧？我給丫丫送點吃的，看來……她暫時是吃不上了？”
    顧雲初神色自若地從夜宸懷中退出，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
    夜宸則有些懊惱地瞪了赤練一眼，耳根的紅暈卻蔓延到了脖頸。
    赤練嘿嘿笑著把果盤放下，湊到顧雲初身邊，擠眉弄眼地低聲道：
    “可以啊雲初妹妹，動作夠快的！”
    顧雲初淡淡瞥了她一眼，沒接話。
    赤練也不在意，看著床上睡得香甜的丫丫，又看了看並肩而立的顧雲初和夜宸，臉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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