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薪火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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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墟之眼,是宇宙的創口,是終極的否定。
陸謙主動投向它的懷抱,仿佛撲火的飛蛾。新生的混沌道骸在超越極限的速度下發出瀕臨解體的呻吟,暗金色的骨骼表麵,那些剛剛彌合的玄奧道紋劇烈閃爍,承受著來自前方那終極虛無和後方毀滅觸手雙重擠壓的恐怖力量。
空間在這裏徹底失去了意義。距離被扭曲,時間被拉長。陸謙感覺自己並非在飛行,而是在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宇宙偉力“塗抹”向那張開的巨口。視野中,除了那隻由旋轉的黑暗漩渦和流淌的終末灰燼構成的、冰冷俯瞰一切的巨眼,再無他物。混沌的能量亂流被粗暴地撕扯、拉長,形成一道道扭曲的光帶,最終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巨眼的瞳孔深處,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
絕對的湮滅,絕對的寂靜。那是比死亡更深邃的終結。
身後的嘶吼與破空聲撕裂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洪荒巨屍的毀滅觸手,帶著同歸於盡的瘋狂,無視了自身也在被歸墟之眼吞噬湮滅的結局,如同跗骨之蛆般追擊而至!它們撕裂粘稠遲滯的空間,尖端凝聚著足以洞穿星辰的毀滅法則,距離陸謙的後背已不足丈許!那純粹的破壞意誌,冰冷地鎖定了他新生的道骸核心。
生路,隻在咫尺之遙!
那枚古樸的癸亥令,正翻滾著,被歸墟之眼恐怖的吸力裹挾著,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孤舟,朝著那毀滅的漩渦中心墜去。它與陸謙之間,隔著最後一段看似短暫、實則如同天塹的混沌亂流。
“快!再快一點!”陸謙的靈魂在咆哮。他瘋狂壓榨著新生的力量,混沌道骸內的液態暗金本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湧,骨骼深處的混沌星璿虛影瘋狂旋轉,左眼的冰藍焰芒與右眼的灰燼氣息熾烈燃燒。他將《枯榮經》的斂息催動到極致,試圖欺騙歸墟之眼的鎖定,減少一絲吸力的幹擾,隻為那刹那的加速!
噗!
一根最為迅疾、角度最為刁鑽的毀滅觸手,終於追上了他!帶著碾碎一切的蠻橫,狠狠刺向陸謙道骸的脊椎要害!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
“滾開!”陸謙眼中三色厲芒爆射,千鈞一發之際,他猛地扭身,將枯榮奧義運轉到巔峰!道骸瞬間由暗金轉為一種近乎透明的、布滿龜裂紋路的“枯敗”狀態,仿佛一尊曆經萬古風化的石像,氣息微弱到極致。
那毀滅觸手蘊含的恐怖力量,絕大部分被這極致的“枯”態卸開、引導,擦著他道骸的邊沿刺過,帶起的能量亂流如同億萬把刮骨鋼刀,刮得他體表的道紋一陣黯淡,留下深深的灼痕,劇痛鑽心!
然而,就在觸手擦身而過的瞬間,陸謙右臂的骨爪猛然探出!不再是硬碰硬的格擋,而是纏繞著絲絲縷縷灰燼氣息的葬滅道韻,精準地、如同毒蛇般纏繞上那根觸手被卸力後力量流轉最薄弱的一環!
嗤——!
如同滾燙的烙鐵按上冰雪!被葬滅道韻纏繞的觸手尖端,那凝聚的毀滅法則竟發出刺耳的哀鳴,瞬間變得灰敗、腐朽,隨即無聲無息地湮滅了一小截!
“噬!”
陸謙眼中凶光一閃,半步先天境界帶來的強大掌控力,讓他捕捉到了這稍縱即逝的機會!他不僅抵禦了攻擊,更在反擊!噬靈骨爪的本能,混合著枯榮經掠奪生機的霸道,以及混沌薪火煉化萬物的特性,順著那湮滅的缺口,悍然發動!
一股狂暴、混亂、充滿了毀滅與貪婪本源的混沌能量,如同決堤的洪流,順著骨爪強行湧入陸謙的道骸!
“呃啊——!”陸謙發出一聲悶哼,身體劇震。這股源自洪荒巨屍核心的本源力量,比他之前吞噬的守衛核心要狂暴駁雜百倍!它一進入道骸,就瘋狂衝擊著剛剛穩定下來的混沌本源,試圖汙染、撕裂、同化!道骸內部剛剛重塑的平衡瞬間被打破,暗金色的骨骼再次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新生的力量被這股外來洪流衝擊得四處亂竄。
劇痛!撕裂!混亂!
但在這極致的痛苦與混亂中,陸謙的意誌卻如同被淬煉的精鋼,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凶狠!
“給我煉!”
識海中,那點混沌薪火陡然膨脹!金焰熊熊燃燒,將葬滅道韻的湮滅之力、枯榮經的輪轉奧義、冰魄心鑰的守護寒意,以及蘇芷殘念賦予他的那股不屈執念,全部融入其中!薪火,本就是文明餘燼中重燃的希望之火,最擅長的,便是在混亂與廢墟中提煉秩序與力量!
湧入的狂暴混沌本源,如同被投入了熔爐的頑鐵,在混沌薪火的瘋狂煆燒下,發出了淒厲的“嗤嗤”聲。毀滅的意誌被強行剝離、焚毀;駁雜的能量被分解、提純;最終,一絲絲精純得多的混沌本源之力被強行抽取出來,帶著洪荒巨屍特有的古老與厚重氣息,融入了陸謙自身的液態暗金本源之中!
雖然隻是吞噬了觸手尖端的一小部分本源,但陸謙新生的道骸,卻在這股精純混沌本源的滋養下,氣息猛地再次攀升了一絲!骨骼的暗金光澤更加深邃內斂,道紋的流轉也帶上了一絲洪荒的蒼茫古意。而代價,是道骸內部傳來的陣陣撕裂般的痛楚,以及靈魂深處被那股毀滅貪婪意誌衝擊帶來的眩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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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戰養戰!以吞噬對抗吞噬!在歸墟之眼的絕境下,陸謙被迫走上了一條更加凶險、更加瘋狂的道路!
轟!轟!轟!
更多的毀滅觸手破空而至!它們似乎被同伴的湮滅徹底激怒,攻擊更加密集,更加狂暴!
陸謙眼中沒有絲毫懼色,反而燃燒著一種近乎癲狂的冷靜。他不再一味躲避,而是將新生的半步先天境界的力量與感知運用到極致。身形在扭曲的空間中詭異地閃轉騰挪,每一次都險之又險地避開致命的貫穿。實在避無可避,他便以“枯”態硬抗,卸開大部分力量,再以骨爪纏繞葬滅道韻,精準地切割、湮滅觸手攻擊最薄弱之處,然後抓住那瞬間的機會,發動噬靈骨爪,強行吞噬一絲絲觸手的本源力量!
噗嗤!骨屑紛飛!
嗤啦!湮滅聲刺耳!
轟!能量對撞的悶響!
每一次接觸,每一次吞噬,都伴隨著道骸的劇震和靈魂的衝擊。他的身體成了戰場,一邊是歸墟之眼恐怖的湮滅吸力,一邊是洪荒巨屍毀滅本源的瘋狂衝擊,而他,則在這兩股毀滅洪流的夾縫中,以自身為熔爐,以混沌薪火為錘,瘋狂地吞噬、煉化、壯大己身!
暗金色的道骸上,傷痕不斷出現,又在新生力量的流轉下快速修複、強化。骨骼深處的混沌星璿虛影在一次次吞噬與煉化中,變得凝實了一分。左眼的冰藍焰芒在抵禦毀滅意誌衝擊時明滅不定,右眼的灰燼氣息則在湮滅觸手後變得更加濃鬱。
他在刀尖上跳舞,在毀滅中新生!每一步都踏在崩潰的邊緣,每一次呼吸都吞吐著致命的能量!
近了!更近了!
那枚翻滾的癸亥令,在視野中急速放大!古樸的令牌表麵,似乎感應到了陸謙不顧一切的靠近,上麵那些玄奧的符文開始流轉起微弱的光芒,與陸謙道骸深處殘留的印記隱隱呼應。
十丈!五丈!三丈!
“抓住它!”陸謙所有的意誌都凝聚在這最後的一撲之上!他完全放棄了防禦,將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速度上,道骸化作一道撕裂混沌的暗金流光,直射向那枚救命的令牌!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將觸碰到癸亥令冰冷表麵的刹那——
“吼嗷嗷嗷——!!!”
身後的洪荒巨屍,發出了最後一聲震徹整個混沌核心的、充滿了無盡怨毒與不甘的終極咆哮!
它感受到了陸謙即將逃脫,感受到了那枚蘊含空間之力的令牌是唯一的生機!它那龐大無邊的殘骸,在這一刻,由內而外地爆發出最後、也是最恐怖的光芒!那不是能量的光輝,而是法則崩解、存在本身走向滅亡時發出的、象征著終極瘋狂的毀滅之光!
轟隆隆隆——!!!
無法形容的爆炸發生了!
並非物質層麵的衝擊波,而是法則層麵的徹底湮滅!以洪荒巨屍的核心為原點,構成其存在的混沌本源法則,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連鎖反應般地崩潰、瓦解、釋放出足以抹平星域的毀滅性能量!
這股能量狂潮,並非擴散,而是被歸墟之眼的恐怖吸力所牽引,形成了一道毀滅性的洪流,以遠超之前的速度,瞬間追上了陸謙!
陸謙的手,終於觸摸到了癸亥令!冰冷、粗糙、帶著一種奇異的穩定感。令牌上的符文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烈光芒,一股熟悉的空間波動開始震蕩!
但,太遲了!
那由洪荒巨屍自爆核心引發的法則湮滅洪流,已經狠狠地拍在了陸謙的後背!
噗——!
陸謙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顆燃燒的恒星正麵撞中!新生的混沌道骸發出了令人牙酸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碎裂的呻吟!暗金色的骨骼上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密集、都要深邃!液態暗金的本源之力如同被重錘擊中的水袋,在道骸內部瘋狂激蕩、逆流,幾乎要衝破束縛!
靈魂如同被投入了熔岩地獄,被純粹的毀滅意誌瘋狂撕扯、灼燒!剛剛吞噬煉化得來的那絲洪荒蒼茫古意,瞬間被這股更狂暴、更徹底的毀滅洪流衝得七零八落,反而成了加劇內亂的催化劑!
“呃啊——!”陸謙眼前一黑,一口蘊含著混沌本源碎片的暗金色“血液”不受控製地從口中噴出,在混沌亂流中瞬間湮滅。抓住癸亥令的手骨幾乎要碎裂,但他死死地攥緊,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著慘白的光澤。
啟動!快啟動啊!
他將最後殘存的意誌,瘋狂注入癸亥令!令牌上的符文光芒暴漲,空間波動劇烈到了極點,一個微小的、扭曲的漩渦開始在令牌前方急速成型!
然而,歸墟之眼的吸力,加上身後那毀滅洪流的恐怖推力,形成了一股無法抗拒的合力,推擠著他,連同那剛剛成型的空間漩渦,一起加速撞向那張開的、吞噬一切的巨眼!
空間漩渦在歸墟之眼的湮滅力量麵前,脆弱得如同肥皂泡,邊緣劇烈地扭曲、塌陷、被歸墟的力量飛速蠶食、同化!傳送的通道極不穩定,隨時可能徹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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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要命的是,洪荒巨屍自爆的毀滅洪流並未停止!它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黏在陸謙的道骸上,瘋狂地侵蝕、破壞,試圖在他被傳送走之前,將他連同那枚令牌一起徹底撕碎、湮滅!
道骸在哀鳴,裂痕在蔓延,靈魂在沉淪。
陸謙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劇痛和毀滅的衝擊幾乎要將他徹底淹沒。唯有手中緊握的癸亥令傳來的冰冷觸感,以及識海深處那點被蘇芷殘念守護的混沌薪火,還在微弱而倔強地燃燒著,維係著他最後一絲清明。
“不能…死在這裏…”他殘存的意念在咆哮,帶著對生的無盡渴望,對複仇的刻骨執念,對那個冰封身影的…牽掛。
他猛地一咬舌尖雖然道骸並無血肉,但這意念的動作卻引動了靈魂本源的一絲激蕩),強行榨取最後的力量,將枯榮奧義運轉到前所未有的極限!
“枯!寂!歸墟!”
他不再抵抗那歸墟的吸力和毀滅的洪流,反而以一種近乎自毀的決絕,主動引導這兩股毀滅性的力量,通過緊握癸亥令的手臂,瘋狂地注入到那即將崩潰的空間漩渦之中!
以毀滅,對抗毀滅!以歸墟之力,強固空間通道!
這無疑是飲鴆止渴!癸亥令構築的空間通道本已脆弱不堪,再被這兩股恐怖的毀滅力量強行灌注,通道壁障瞬間布滿了裂痕,狂暴的空間亂流從中噴湧而出,撕扯著陸謙的道骸!
但奇跡般地,這狂暴的注入,竟讓那原本被歸墟之眼飛速蠶食、即將湮滅的空間漩渦,猛地穩定了一瞬!漩渦的核心,一點微弱的、卻堅定不移的空間坐標光芒驟然亮起!那是癸亥令記錄的最後安全坐標——雖然不知通往何方,但絕不再是眼前的終極死地!
就是現在!
陸謙借著身後毀滅洪流最後的那股狂暴推力,用盡殘存的全部力量,連同那枚光芒熾盛的癸亥令,狠狠地撞入了那布滿裂痕、狂暴肆虐的空間漩渦中心!
在他身影徹底沒入漩渦的最後一刹那——
哢嚓!
他緊握癸亥令的右臂小臂骨,在內外毀滅力量的恐怖擠壓和空間亂流的撕扯下,終於不堪重負,發出一聲清晰的斷裂脆響!一小截覆蓋著暗金道紋、纏繞著灰燼氣息的臂骨,連同幾縷被扯斷的、蘊含混沌本源的“筋絡”,被狂暴的空間亂流和身後的毀滅洪流瞬間卷走,消失在那片混沌與歸墟交織的恐怖背景中!
劇痛!深入骨髓、撕裂靈魂的劇痛!
陸謙眼前徹底一黑,最後看到的景象,是那張開的、冰冷無情的歸墟之眼,以及身後席卷而來的、由洪荒巨屍殘骸自爆形成的、吞噬一切的法則湮滅之光!
緊接著,是無邊無際的、足以將靈魂都撕碎的狂暴空間亂流,將他徹底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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