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絕世玉匠!二十年的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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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玉器坊。
坊內沒有喧鬧,隻有“沙沙”的磨玉聲,規律,枯燥,像是時間的腳步。
空氣裏,玉石的粉塵混著冷水的氣味,鑽入鼻腔,帶著一絲冰冷的腥氣。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正佝僂著背,坐在水盆前,全神貫注地打磨著手中的玉。
他就是丹。
他手中的動作,數十年如一日,精準,穩定,沒有分毫多餘。
他整個人,都仿佛一塊被歲月打磨了千百遍的老玉,冷硬,沉默,沒有一絲活氣。
角落裏,一個穿著樸素布衣的年輕人,正在默默地劈柴。
年輕人幹活很賣力,動作卻有些笨拙,一看就不是幹慣了粗活的人。
他就是姬發。
他已經在這裏待了三天。
三天前,他來到這裏,說自己是鄉下來的,想學一門手藝糊口。
他沒提工錢,隻說自己有力氣,髒活累活都能幹,管一頓飯就行。
丹沒有趕他走,也沒說收他為徒。
隻是默許他留在這裏,劈柴,換水,打掃滿地的玉石粉末。
三天,丹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姬發也沒主動搭訕。
他隻是在劈柴的間隙,用眼角的餘光,靜靜地看。
他看到,丹每天隻工作四個時辰,天亮開始,午時收工。雷打不動。
他看到,一個滿身銅臭的富商,捧著一匣金子來求玉,被丹一句“你的錢,髒了我的石頭”,麵無表情地趕了出去。
他看到,每天收工後,丹都會獨自一人,對著牆角一個緊鎖的、黑漆漆的木箱,坐上很久。
那個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箱子。
像是在看一座墳。
姬發知道,丹所有的秘密,都在那個箱子裏。
他此行的目的,也藏在那個箱子裏。
這天午時,丹像往常一樣,放下手中的玉石。
姬發立刻將一碗冒著熱氣的粥和一碟鹹菜,放在他麵前的矮幾上。
這是他三天來,每天都會做的事。
丹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像是掃過一塊木頭。他端起碗,沉默地喝著。
“老師傅。”
姬發終於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鄉下人特有的質樸和拘謹。
“我昨天看到您趕走了那位富商。”
丹喝粥的動作,沒有停。
“您說,他的錢,會髒了您的石頭。”姬發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發問,“那……什麽樣的石頭,才算是幹淨的?”
丹握著碗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沒有回答。
姬發蹲下身,撿起一塊廢棄的玉料,用袖子擦去上麵的粉塵。
“我聽說,這城裏最大的官,亞相比幹大人,有一套您親手做的寶貝。”
他的語氣,充滿了鄉下人對權貴的好奇和崇拜。
“他們都說,那是一套叫‘七德玉’的聖物,代表著天下間最幹淨的品德。”
“所以我在想……”
姬發抬起頭,目光清澈,直視著丹那雙死水般的眼睛。
“比幹大人的玉,是這世上最幹淨的嗎?”
“哢!”
一聲脆響。
丹手中的瓷碗,裂開了一道猙獰的縫隙。
滾燙的粥水順著裂縫流出,燙在他的手上,他卻毫無所覺。
屋子裏的空氣,瞬間凍結。
那“沙沙”的磨玉聲消失後,這間屋子第一次有了如此徹底的死寂。
姬發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撞擊著胸膛。
他知道,他碰到了那根埋藏在血肉裏,一碰就會流膿的弦。
丹緩緩放下裂開的碗。
他抬起頭。
這是三天來,他第一次正眼看姬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不再是古井,而是深淵。
深淵裏,壓抑著二十年的岩漿,正瘋狂地翻滾,即將噴薄而出。
“誰告訴你的?”丹的聲音,像兩塊玉石在狠狠摩擦,沙啞,冰冷,每個字都帶著血鏽的味道。
“外麵……外麵的人都這麽說啊。”姬發裝出害怕的樣子,身體微微後縮,“他們都說,比幹大人是天下第一的賢臣,您是天下第一的玉匠,你們倆……”
“是絕配!”
“絕配?”
丹的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
他緩緩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牆角那個黑色的木箱。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燒紅的烙鐵上,沉重,而痛苦。
他的手,在劇烈地顫抖。
他從懷裏,掏出一把鏽跡斑斑的銅鑰匙,摸索了三次,才插進鎖孔。
“吱呀——”
木箱被打開。
一股塵封多年的、混合著悲傷與絕望的氣息,撲麵而來。
裏麵,沒有金銀珠寶。
隻有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洗得發白的女孩舊衣。
在衣服旁邊,靜靜躺著半塊,隻打磨了一半的青色玉佩。
玉佩的斷口,粗糙,猙獰,像是被外力硬生生砸斷。
看到那半塊玉佩,姬發的心髒,狠狠地沉了下去。
他從懷裏,也掏出了一塊東西。
正是他花了一百金,從鬼市買來的那塊玉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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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塊玉料,在昏暗的屋中,拚在了一起。
嚴絲合縫!
這根本不是什麽玉料。
這是那塊平安扣的,另外一半!
費仲!
這條潛伏在黑暗中的毒蛇,他什麽都知道!
他早就把丹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這塊平安扣的存在,甚至知道它斷成了兩半!
他把這半塊玉交給姬發,根本不是提點!
這是一個最惡毒的考驗!
他要看姬發,能不能猜出這背後的血淚,能不能找到最精準的刀,去捅開丹二十年的傷疤!
“你過來。”
丹對著姬發招了招手,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
姬發走過去,將手中那半塊玉,遞了過去。
丹接過玉,兩隻手捧著那塊合二為一的平安扣,如同捧著一件稀世珍寶。
他低下頭,將玉佩緊緊貼在自己的額頭上,渾濁的眼淚,終於決堤。
“阿奴……我的阿奴……”
他像一頭受傷的野獸,發出壓抑到極致的嗚咽,整個身體都在抽搐。
“這是我女兒,阿奴的。”
許久,他才抬起頭,通紅的眼睛看著姬發,聲音輕得像一陣風。
“她很愛笑,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
“她喜歡穿青色的衣服,她說,青色,像家門口的那條小河。”
丹的目光穿過姬發,看向了遙遠的過去。
“你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嗎?”
姬發的心,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他低下頭,聲音艱澀:“我……不知道。”
“她被石頭,活活砸死的。”
丹的語氣,平靜到可怕。
“就因為她和一個窮小子相愛,懷了那個窮小子的孩子。”
“在比幹大人看來,這是傷風敗俗,是淫亂,是動搖他治下‘德政’的根基。”
“所以,他下令,用石頭砸死她,以儆效尤。”
“行刑那天,我也在場。”
“我看著那些比我腦袋還大的石頭,一塊一塊,砸在她身上。”
“她沒有哭,也沒有求饒。”
丹的臉上,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那笑容裏混雜著極致的痛苦和極致的驕傲。
“她隻是看著我,一直在笑,笑得比任何時候都燦爛。”
“她用口型對我說……”
“爹,我不後悔。”
說完這句,丹再也支撐不住,抱著那塊破碎的平安扣,嚎啕大哭。
姬發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胸口堵得厲害。
他本以為,自己是來利用一個老人的傷痛。
可現在,他卻感覺,自己像一個劊子手,親手剖開了這個老人血肉模糊的胸膛,讓他看裏麵那顆已經腐爛了二十年的心。
良久,丹的哭聲漸歇。
他擦幹眼淚,重新變回那個古井無波的玉匠。
他從箱子最底層,拿出了一卷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遞給姬發。
“這是比幹,所有黨羽的名單。”
姬發愣住了。
他沒想到,會如此順利。他甚至,還沒說出自己的目的。
“您……怎麽會……”
“我恨他。”
丹打斷了他的話,眼神裏,是積壓了二十年,足以焚燒一切的仇恨。
“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但這二十年,他位高權重,我隻是一介草民,我殺不了他。”
“所以我隻能,為他做事,為他雕刻那套惡心至極的‘七德玉’,換取他的信任。”
“我一直在等,等一個能把他,連同他那些道貌岸然的同黨,一起拖進地獄的人。”
丹死死地盯著姬發。
“費仲的人,之前也來找過我。”
“但我沒給。”
姬發心中一凜。
“因為我知道,費仲是豺狼,比幹是猛虎。把名單給了費仲,不過是讓豺狼,吃了猛虎,然後變得更強大,去吃更多的人。”
“那你為什麽……”
“因為你。”丹的聲音,變得奇異,“費仲給了你信物,你本可以像他的走狗一樣,直接拿它來逼我。”
“但你沒有。”
“你在這裏劈了三天的柴,觀察了三天。”
“你問的,不是名單,而是幹淨與肮髒。”
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姬發的偽裝,看到了他靈魂深處的掙紮。
“豺狼和猛虎,不會在乎這些。”
“你呢?”丹的聲音陡然變得銳利,“你又是什麽?費仲的另一把刀?”
姬發沉默了片刻。
他沒有辯解,也沒有哀求。
他隻是抬起頭,迎著丹的目光,說了一句毫不相幹的話。
“我也有一個兒子。”
“他現在,就在費仲的手裏,生死不知。”
姬發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所以,我不是費仲的刀。”
“我是一條被逼出深淵的龍。”
“我不是來利用你的仇恨。”
他盯著丹的眼睛,一字一頓。
“我是來,討還一份遲到二十年的公道。”
“為你的女兒,也為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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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丹死死地看著姬發,看著他眼中那不加掩飾的痛苦,和那痛苦之下,足以焚天的決意。
他忽然笑了。
二十年來,第一次,發自內心地笑了。
“好。”
“好一個,為你的女兒,也為我的兒子!”
他將那卷沉重的油布,用力塞進姬發的手裏。
“拿去吧。”
“用它,去埋葬那些,不該活在世上的人!”
姬發握著那卷名單,感覺重逾千斤。
他對著丹,深深一拜。
這一拜,無關交易,無關利用。
隻為一個父親,對另一個父親的,敬意。
姬發拿著名單,走出了玉器坊。
天色已暗。
冷風如刀,刮在臉上。
他完成了費仲的任務,保住了伯邑考的命。
可他感覺不到一絲喜悅。
就在他準備拐出巷口的時候。
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麵前,擋住了去路。
那人穿著一身漆黑的夜行衣,臉上戴著一張猙獰的青銅鬼麵,隻露出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裏,沒有活人的溫度,隻有蛇一般的陰冷。
不是費仲的人!
也不是比幹的人!
那人身上,有一種姬發從未感受過的,詭譎、森然的氣息!
“西岐世子,姬發。”
麵具人開口,聲音嘶啞,像夜梟的啼哭。
“東西,在我手裏。”
姬發將藏著名單的油布,握得更緊,身體在一瞬間繃緊到了極致。
“還是……你的命,留在我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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