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張奎低頭!我的人情,你必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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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奎握著劍柄的手,骨節凸起,青筋虯結。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過度的憤怒和劫後餘生的後怕,讓他的呼吸粗重如拉風箱。
    他死死盯著姬發。
    盯著這張從始至終都沒有絲毫波瀾的臉。
    解釋?
    不,他不需要任何解釋了。
    事實如同一幅被撕開的畫卷,露出了底下最醜陋、最血腥的真相。
    他張奎,殷壽的親軍統領,差一點,就成了費仲和呂雄那場肮髒爭鬥裏,死得最冤枉的祭品。
    而把他從萬丈懸崖邊上,硬生生拽回來的,正是眼前這個他本以為可以隨意拿捏的西岐質子。
    羞辱、憤怒、感激、忌憚……
    無數情緒在他胸中翻江倒海,最後,都化為一聲從喉嚨深處擠出的,長長的吐息。
    他緩緩收劍入鞘。
    “來人!”
    張奎沒有回頭,聲音卻如寒鐵,砸向他身後的親兵。
    “將呂雄,以及所有相府亂兵,全部押入王城衛戍大營,打入死牢!”
    “沒有我的將令,任何人不得探視!違者,同罪論處!”
    “是!”
    命令一下,戍衛軍的士兵再無遲疑,如狼似虎地衝了上去。
    還在地上哭喊求饒的呂雄,被兩名士兵架起,嘴裏塞上了一塊破布。
    那些早已嚇破了膽的相府府兵,更是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一個個束手就擒,被粗暴地捆綁起來,如同牽引牲畜般帶走。
    一場氣勢洶洶,殺氣騰騰的搜查,最終以這種荒誕而震撼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偌大的廢墟,轉眼隻剩下王城戍衛軍,和一片被二次踐踏的狼藉。
    張奎沉默了很久。
    他邁開沉重的步子,走到姬發麵前,神情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複雜。
    “你的手段,我領教了。”
    他看著姬發,一字一頓。
    “今日這個人情,我張奎,記下了。”
    以他的身份,對一個階下囚說出這番話,比戰敗更讓他難受。
    但他是個純粹的武將,恩怨分明。
    救命之恩,大於一切。
    姬發卻隻是搖了搖頭,伸手,從地上撿起了那塊被呂雄丟下的,染血的布。
    “將軍言重了。”
    “我不是在幫你。”
    他將那塊布上的灰塵彈去,語氣平淡。
    “我隻是在自救。順便,為自己討一個公道。”
    “這件栽贓我的證物,我便收下了。”
    他平淡的回答,和他理所當然的動作,反而讓張奎心中那點別扭煙消雲散。
    不居功,不自傲。
    這個人,比他想象中,還要深沉萬倍。
    張奎的目光掃過這片被攪得不成樣子的廢墟,眉頭緊緊皺起。
    “這裏的環境,確實太過惡劣。”
    他轉身,對著身後的副將,沉聲吩咐。
    “去,從軍中取一頂最好的營帳過來。”
    “再送來上好的木炭,以及足夠十人三日之用的食水。”
    副將一愣,下意識想提醒將軍這不合規矩。
    但當他看到張奎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時,瞬間將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躬身領命。
    “是,將軍!”
    這,是人情的回報。
    也是一種無聲的示好。
    張奎很清楚,從今天起,他與費仲,已是不死不休。
    而眼前這個西岐世子,雖然身陷囹圄,卻擁有著足以在朝歌城這盤死局中,撬動乾坤的可怕智慧。
    一個有價值的盟友,遠比一個無足輕重的囚犯,要有意義得多。
    做完這一切,張奎沒有再多言,隻是對著姬發,意味深長地略一抱拳,便帶著剩餘的士兵,撤離了廢墟。
    但他沒有走遠。
    隻是將封鎖的警戒線,後撤到了兩百步之外。
    監視,仍在繼續。
    可那股充滿惡意的審視,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敬畏與警惕的凝視。
    直到所有人的腳步聲都消失在晨霧中,伯邑考才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軟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看著自己的父親,眼神裏是無法掩飾的狂熱與崇拜。
    “父親!您……您是如何算到這一切的?這簡直是神機妙算!”
    “我沒有算。”
    姬發走到那堆被呂雄的人踢翻的灰燼旁,彎下腰,用手將餘溫尚存的灰燼重新攏在一起。
    “我隻是給了他們一個選擇。”
    “一個讓他們自己,奮不顧身跳進陷阱的選擇。”
    他抬起頭,看著伯邑考,又看了一眼旁邊同樣心神激蕩,撫須不語的薑尚。
    “記住,最高明的獵人,從來不是去瘋狂追逐獵物。”
    “而是精心布置一個,讓獵物自己走向死亡的陷阱。”
    “呂雄的貪婪是餌,張奎的剛直是鉤,費仲的急切是線,三者合一,這個陷阱,他們躲不開。”
    薑尚撫著自己的胡須,臉上露出苦笑。
    “主公此計,已非權謀,而是陽謀。環環相扣,險中求勝,老臣……自愧不如。”
    他知道,主公不僅是算準了人心,更是賭了一把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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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賭張奎是一個足夠聰明,也足夠果決的梟雄。
    他賭贏了。
    很快,戍衛軍的士兵送來了嶄新的營帳,堆積如山的木炭,還有飄著濃鬱肉香的食物和清水。
    周紀看著眼前這一切,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劇痛傳來,他才敢相信這不是夢。
    前一天,他們還在這片人間煉獄裏饑寒交迫,蜷縮著等待死亡。
    一天之後,他們卻擁有了溫暖的住處和充足的食物。
    而帶來這一切天翻地覆改變的,隻是那個從始至終都無比平靜的男人,和他那幾句看似平淡的話。
    周紀看向姬發的眼神,已經從最初的恐懼,變成了徹徹底底的,如同仰望神明般的敬畏。
    他知道,自己這條船,沒有換錯。
    這艘看似破敗的小舟,遠比費仲那艘看似堅不可摧的樓船,要穩固一萬倍!
    ……
    與此同時,相國府。
    “啪!”
    一隻價值連城的青瓷龍紋杯,被狠狠地砸在地上,瞬間粉身碎骨。
    費仲的胸膛劇烈起伏,那張平日裏總是掛著虛偽笑容的臉,此刻因為極度的憤怒而漲成了豬肝色,五官扭曲。
    “廢物!一群無可救藥的廢物!”
    他對著跪在地上,抖如篩糠的家將發出野獸般的咆哮。
    “兩百個人!讓你們去拿捏一個手無寸鐵的階下囚!結果呢?!”
    “人沒抓到,反而把呂雄給折了進去!你們是幹什麽吃的!啊?!”
    那名家將把頭死死地磕在冰冷的地麵上,連大氣都不敢出。
    “大……大人,息怒!是那姬發太過狡猾,他……他巧言令色,反過來誣告呂雄將軍,還、還挑撥了張奎……”
    “閉嘴!”
    費仲一腳踹翻了身前的紫檀木案幾,上麵的筆墨紙硯散落一地。
    “狡猾?”
    “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把你們這群蠢豬耍得團團轉!你們還有臉說他狡猾!”
    費仲在書房裏來回踱步,每一步都像是要踩碎地板。
    他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體無完膚。
    他本想用呂雄這把髒刀,去捅姬發一刀,再借機惡心一下張奎。
    結果,刀被姬發奪了過去,反手一刀,不僅捅死了呂雄,還把刀柄,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張奎的手上!
    現在,他不僅失去了一個在軍中安插多年的重要棋子,還得罪了張奎那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
    更致命的是,尤渾那個老狗,不知道從哪裏又翻出了東郡賑災糧款的舊案,今天一早就在大王麵前哭著喊著參了他一本!
    四麵楚歌!
    他費仲,權傾朝野多年,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名為“絕望”的刺骨寒意。
    “姬……發……”
    費仲停下腳步,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這兩個字。
    他眼中閃爍著蛇蠍般的怨毒光芒。
    他終於意識到,那個在天牢廢墟裏,看似任人宰割的西岐世子,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是他!就是他!
    是他把朝歌這潭本該由他掌控的死水,攪得天翻地覆!
    “來人!”
    費仲對著門外,發出一聲尖利的厲喝。
    一名身著黑衣,氣息陰冷的門客,悄無聲息地滑了進來,如同一道影子。
    “大人有何吩咐?”
    “去,用最快的渠道,聯係我們在西岐安插的‘釘子’。”
    費仲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猙獰到極致的冷笑。
    “姬發不是在乎他的西岐嗎?不是在乎他那個病秧子大哥嗎?”
    “那就讓他的老家,也燒一把火!我要讓他知道,惹了我費仲,是什麽下場!”
    門客身體一躬,再次化為影子,消失在陰影之中。
    而就在此時,天牢廢墟。
    剛剛搭建好的營帳內,燒得通紅的木炭,將寒氣徹底驅散。
    姬發正坐在溫暖的矮榻上,用一塊幹淨的布,一點一點,仔細擦拭著那塊從呂雄手裏“繳獲”的血布。
    伯邑考和薑尚,則在一旁,對著那個用血畫出的“鬼”字,苦苦研究。
    “父親,這個字,還是看不出什麽端倪。”伯邑考有些沮喪,“筆畫扭曲,除了怨氣,再無其他信息。”
    姬發的動作,卻忽然頓住了。
    他的目光,沒有停留在那個猙獰的血字上。
    他的手指,在布料被撕裂的邊緣,輕輕摩挲,感受著那細微的紋理。
    “不對。”
    他將布料湊到油燈之下,火光映照著他驟然收縮的瞳孔。
    “相父,你看。”
    薑尚和伯邑考聞言,都是一愣,連忙湊了過去。
    “主公,有何發現?”
    “這塊布,不是囚衣上的料子。”
    姬發的聲音,讓溫暖的帳內,氣氛再次變得凝重。
    “囚衣所用,皆是粗麻,入手刮刺。而這塊布,雖然殘破不堪,質地卻極為細膩、順滑。”
    他的指尖,在布料上一寸寸劃過,像是在丈量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是,絲。”
    “而且,”姬發抬起眼,目光如電,洞穿了薑尚和伯邑考的心髒,“是宮中尚衣局才能織出的貢品,雲絲。”
    “專供王妃與貴人。”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如同驚雷在兩人耳邊炸響。
    “尋常囚衣,怎會用此物?”
    “除非……”
    姬發看著那塊浸染了黑血的絲綢,說出了那個足以讓整個殷商王朝都為之震動的可能。
    “這塊布,根本就不是從囚衣上撕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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