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劍尊被稱為疾風劍的歲月。
    因四川附近開啟的魔境之門導致唐門家主離席之際 黑龍劍趁機襲擊了唐門。
    黑龍劍與黑龍隊的數量至少數百。
    黑龍劍是超越絕頂的武者 黑龍隊成員大多為一流武者。
    距離唐門家主接到傳書趕回本家還有相當長的時間。
    黑龍劍的計劃就是在唐門家主唐之嶽缺席時 吞並這個四川霸主並掌控全境。
    若無意外變故 那天唐門或許就會遭遇滅門。
    但遺憾的是 對黑龍劍而言變故確實存在。
    這個變故就是當時疾風劍恰好在唐門。
    之後發生的事若非親眼所見根本難以置信。
    數百黑龍隊員與絕頂高手黑龍劍全數死於疾風劍之手。
    有遠遠目睹疾風劍獨戰數百人的觀戰者說道
    疾風劍揮舞的劍姿如同夜空中新月般美麗
    但劍鋒過處隻餘殘酷二字
    漫長血戰結束後 現場隻站著疾風劍與數百具屍體
    此事過後 唐門取出萬年寒鐵為疾風劍鑄劍相贈
    此劍被疾風劍日後成為劍尊時仍隨身佩帶
    月閃劍(月閃劍)
    這是以冶鐵技藝冠絕中原的唐家集結眾多匠人傾注心血所鑄之劍的名字
    但那樣藝術品般的劍如今不知去向……
    「掃帚啊掃帚」
    劍尊手裏握著一把掃帚。
    …這真的對嗎?
    未時(13點~15點)剛過的時間。
    我坐在走廊上，沐浴著溫暖的陽光。
    若問在做什麽，大概算是冥想吧。
    若凝神細看，能望見遠處有個瘦小身影正揮動掃帚。
    佝僂的背上披著濃密白發，老人正緩慢有力地清掃地麵。
    雖然連自己都難以相信，但老人正是劍尊。
    「居然親眼看見劍尊在我家用掃帚拖地…」
    這真的合適嗎。
    自劍尊和魏雪兒以輔佐我為由入住宅邸擔任雜役，已過去兩天。
    這段時間我始終半夢半醒。
    雖曾向總管詢問他們突然到來的緣由。
    ‘是家主的命令’
    僅此而已。其實早料到會得到這種答複。
    但總不能突然闖進家主室向仇鐵雲興師問罪吧？不對，或許本該去質問？
    諸多思慮後仍未得出結論，時間就這麽流逝了。
    放任現狀真的好嗎？或許大鬧一場趕走他們才是正確選擇？
    可惜我命不夠硬，實在不敢在劍尊麵前撒野，隻得作罷。
    疲憊的目光從劍尊身上移開，又發現新問題。
    「雪兒別搬太多會受傷的，和姐姐一起搬吧?」
    「不要!雪兒自己能行!」
    「啊，啊!雪兒!前麵有石頭…!」
    「嗯?嗚哇!」
    “....”
    我移開視線不再看那場景。
    魏雪兒雖被仆役們當作小妹妹般寵愛著。
    事情搞得一塌糊塗。
    身為武者明明有著過人的天賦，動手幹活卻這麽笨手笨腳的像話嗎?
    現在不也正抱著要洗的衣物結果全撒了一地嗎。
    侍女們圍著哭喪臉的魏雪兒好言哄勸。
    不過沾滿泥土的衣物也不會因此變幹淨就是了。
    萬幸的是這些還沒開始洗。看到這裏我便站起身來。
    不知是否察覺我要離開，魏雪兒突然朝我跑來。
    「活沒幹完要去哪兒。」
    「少爺出門的時候必須跟著——爺爺這麽吩咐的!」
    「…誰說的?」
    「是爺爺!」
    「…行吧。」
    您怎麽這樣啦….
    名義上說是直屬侍女這種體麵的稱呼。
    在我看來不過是甩包袱罷了。
    實際上其他仆役對魏雪兒格外關照，多半也是因為把最不願幹的差事半強迫地推給了她。
    雖說魏雪兒的到來確實緩解了這座宅邸裏人人看臉色行事的壓抑氛圍。
    好歹是名門子弟，專屬侍女就這麽隨便定下真的合適嗎?
    既涉及家仆調配，想必總管也經手過此事。
    ‘父親自不必說，總管是否也知道劍尊的真實身份呢。還是說因為侍女們紛紛請辭，索性破罐子破摔？’
    世家大族裏發生的事總管不可能不知情，其中必有緣由。
    ....不過在我看來多半是後者
    跟進屋的魏雪兒想替我整理衣襟，但笨手笨腳的架勢讓我不得不攔著她自己來。
    被拒絕似乎傷了心，隻見她眼眶微微泛起了淚光。
    但她的手藝實在不咋地，目前還很難托付給她。
    ‘不對，一開始就不該讓她幹這種活吧?’
    雖然時間似乎還很充裕，但為了壓製不安感，確實沒必要急著行動。
    現在武家外出的理由也是其中之一。
    做完外出準備後，我把想跟到市集的魏雪兒交給了其他侍從。
    借口說她還沒學完規矩，打發起來很容易。
    得知不能出門的魏雪兒投來遺憾的眼神。
    對我來說實在不知該怎麽對待魏雪兒。
    若真把她當普通侍從，考慮到將來肯定不行；但要特殊對待又另有一番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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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走出居所就與劍尊四目相對。
    劍尊見狀立即行禮低頭。
    這種鄭重其事的姿態讓我渾身不自在，趕緊邁步離開居所。
    出了居所，護衛武延正在等我。
    「聽總管說了，您要去市集。」
    「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日落前就能回武家。」
    「明白。」
    他沒多問其他細節，很有職業護衛的素養。
    ‘可惜護衛對象是我這點讓他有點倒黴。’
    離開武家走了約莫一刻鍾，來到初次遇見魏雪兒的市集。
    和上次感覺一樣——到底荒廢修煉多久了，走這點路就喘得厲害。
    雖然想歇會兒，但必須在日落前趕回去，隻好加快腳步。
    穿過人群熙攘的街道，我開始在巷弄間翻找。
    武延雖然表示擔心這是危險區域，但並未阻止我的行動。
    「找到了。」
    翻找了好一陣子才終於找到標記所在的建築。
    雖然看起來破舊簡陋，但確實是我要找的地方。
    「還擔心這個時間段會不會沒人，看來是白操心了。」
    「少爺….您到底為什麽來這種地方?」
    「怎麽?看起來很可疑?」
    「是….說實話確實如此。建築姑且不論，周圍氛圍實在不太對勁。」
    「直覺挺準嘛，對就是那個。」
    吱呀——
    推開老舊的房門走進去，裏麵眾人的視線立刻集中到我身上。
    「什麽啊，哪兒來的小崽子?誰背著我們偷偷生的種?」
    「說什麽惡心話呢。肯定是走錯路了吧。」
    「後麵站著的那家夥怎麽回事，一看就帶著刀啊。」
    昏暗的建築內部和撲麵而來的攻擊性氛圍讓武延把手搭上了劍柄。但那些家夥根本毫不在意。
    其中一人對我說道。
    「小鬼頭，隨便亂闖可不好，這裏可不是什麽和平的街區，你跑到這兒來幹什麽?」
    這種感覺真是久違了，最近被當大人物對待，現在反而覺得這種待遇更熟悉自在。
    我對著男人的話輕笑回答。
    「還能為什麽來，當然是作為客人來訪啊。」
    「我們這小崽子話還挺衝?要不要把舌頭也剪短點才能清醒?」
    聽著那家夥咯咯笑著說的話，武延終於要拔劍，但我迅速製止了他。
    「少爺，這家夥現在竟敢。」
    「先給我老實待著。」
    對著眼看就要拔劍的武延，我朝前麵那個隻掛著惡心笑容的家夥說道。
    「反正你也知道我是誰，從踏進這地界起就門兒清吧。咱們好說好商量。」
    本想配合氣氛周旋幾句，可惜獲批外出的時間所剩無幾。
    我這話讓那家夥收起了笑容。
    「別裝蒜了，我時間緊?本來我就是摸清底細來的，省省那些多餘演技吧。」
    「你他媽胡說什麽!」
    那家夥還想繼續裝，但表情瞬間破功已經來不及挽回。
    「怕仇家知道端了這窩？你們既沒由頭亂來，鬧大了自己也吃虧不是？」
    能看到冷汗順著男人臉頰往下淌。
    「說了我趕時間。現在我是正經客戶，快去叫分舵主。趁我還沒把你們擔心的局麵搞出來。」
    男人瞳孔在我恫嚇下顫抖。
    其實我半斤八兩都沒，但這群貨色就得先唬住再說。
    察覺到氣氛有異，武延慌慌張張開口。
    「..少爺。這到底什麽情況….」
    「沒啥，本想去找丐幫打聽點事，可那邊有點麻煩。」
    武延猛地一抖。是猜到我要說什麽嗎?比想象中敏銳得多的家夥。
    要是能甩開他們再過來就好了，但以現在這副身子骨根本辦不到。
    「硬把你拽過來是有點抱歉啦，但實在是迫不得已。」
    丐幫——這個不靠武力僅憑情報能力就能在九派一幫中占有一席之地的門派。要是正常情況下，直接去找丐幫委托會更省事。
    不過丐幫畢竟屬於正派，太出格的事他們可不幹。
    除非你砸個一夜暴富的買賣就另當別論了。
    總之，我要辦的委托對丐幫來說有點棘手，隻能另尋別處。
    若說正派中情報能力最強的當屬丐幫。
    那邪派的情報中樞就要數這兒了。
    下汙門。我來到了下汙門。
    沒等多久就得到了下汙門的正式接引。
    一名男子聯絡過後，將我們帶到了建築後側的地下室。
    武延嚷嚷著怎能隨便帶少爺來這種險地!，但沒時間說服他，我直接以命令搪塞過去。
    踏入地下室時，有個蛇臉眯眯眼的青年正候著我們。
    「山西分舵舵主都雲秋。」
    他皮膚白皙相貌堂堂。當然既是下汙門的人，十有八九戴著人皮麵具。
    「來找我們的客人裏，您這樣的實在罕見….方才手下人舉止粗魯，我在此賠罪。」
    「賠罪免了，就說接不接這委托?」
    「在那之前，容我冒昧一問——您既是與仇家同屬正派名門，為何偏要找我們這等邪派雜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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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淨問些沒用的，說了是來委托的。」
    「在下是問，您為何舍丐幫而找我等。」
    明明同屬正派的丐幫就在眼前，為何偏要跑到邪派來委托?
    「丐幫接不了的活兒你們下汙門能接唄。心知肚明的事幹嘛反複確認。」
    不耐煩的嗆聲剛出口，蛇目青年忽然輕笑了一聲。
    「若惹您不快實在抱歉。但公子盛名在外，我們總得核實清楚……」
    撐死不過十五歲的少年郎。聽說還是仇家半放養的惹事精上門委托，這般謹慎倒也合理。
    「這種情形下仍由分舵主我親自接待，全因公子您的姓氏。」
    「知道啦，所以不正在問接不接委托嘛。都第三遍了啊?」
    「下汙門從不會拒絕委托。隻要報酬到位。」
    都雲秋稍稍放鬆了坐姿，示意願聞其詳。
    總算能進入正題了。
    「在找一個剛滿十歲的小男孩。」
    我從懷中掏出記載相貌特征與地點的紙條遞給都雲秋。
    接過紙條的都雲秋露出微妙神色。
    「不太明白啊公子。尋人這種事更沒必要找下汙門吧。」
    「地方偏了些，所知範圍也有限。丐幫收費太貴了。」
    作為九派一方的名門正派，丐幫信譽向來極高。
    相應的委托費用也極為高昂。
    如果現在把同樣的委托交給丐幫而不是下汙門 恐怕下汙門會要價翻倍不止吧。
    隻不過有個小問題。
    「公子，我們的費用也未必優惠。」
    就算翻倍算便宜 也不意味著真的實惠。
    「我明白 但正因為是下汙門才付得起 所以才找上門來。」
    都雲秋正看著我遞過去的紙張。
    「雖然外貌特征獨特容易尋找 但地域跨度大且遠離山西 算不上輕鬆的委托。」
    「也就是說會相當昂貴咯?」
    都雲秋報出了對應的金額。
    身後武延聽到數目倒抽一口冷氣。
    要攢多久世家發給我的俸祿才夠啊 光是想象這個數字就令人膽寒。
    不過無所謂。
    「如果找不到人價格可以下調 但現階段就是這個數……」
    「抱歉 我們要支付的並非銀錢。」
    「…您說什麽?」
    作為正派人士找豪文門委托本身就很冒險。
    畢竟掛著仇家的名號與邪派牽扯本就是如此。
    即便如此仍選擇下汙門是因為確信他們既不會到處泄密 也必定會接下我的委托。
    「我掌握著絕佳情報 想必足夠抵賬。」
    「…公子可還記得此處是何地?」
    還能是哪兒 中原情報量能與丐幫分庭抗禮之地。
    「敢放狂言 我們掌握的情報可比丐幫隻多不少。」
    丐幫礙於正派名分多有掣肘 下汙門卻從不計較手段方法。
    大概就是因為這種差異，才能讓他說出如此傲慢的話吧。
    「況且您知道的事情，我們怎麽可能不知道。若付不起委托費，這次就當作沒發生過…」
    「下汙門門主。」
    這句突然拋出的話讓支舵主都雲秋停下了話頭。
    那張原本難以窺見表情的臉已染上驚駭之色。
    「失蹤的下汙門門主下落。不想知道嗎?」
    話音未落，刀光已向我傾瀉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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