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小鬼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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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過長廊直奔家主廳。本應先向總管匯報再進家主室,但這次全都省略直接找上門。
沒人敢阻攔我橫衝直撞。
到家主室門前連門都不敲就徑直推開闖了進去。
「什麽事。」
父親和往常一樣接待我。目光盯著信紙沒往這邊看。
我看著這樣的父親開口。
「…聽說出了些問題。」
這時父親才把視線移過來。
「有過。聽誰說的。」
「南宮家主來找過您。」
「嗯…?」
鑒於昨日事件,家主親自來找我倒顯得意外。
「他那邊出什麽問題了麽。」
「沒什麽事。隻是來提供些情報。」
「那個南宮震?」
「是的。」
他似乎把我錯認成什麽,但這點他沒提及。
眼下有更急迫的事。
「聽說弄傷侍從的並非南宮家之人。」
父親靜靜注視我片刻,稍遲才作答。
「他們確實是這麽表態的。」
「…您還沒去核實嗎?」
「你想說什麽?」
「我覺得該去確認下。」
沙沙。
父親將正在看的信箋擱在案上。從那微蹙的眉宇間能看出他心情有多低沉。
「仇陽天。」
「是,家主。」
「你該清楚這是僭越之言吧?」
“...”
「若要對我說這種話,就該戴著相應職銜來——莫非你不懂這規矩?」
一滴冷汗滑落。盡管完全沒運功,滿屋的威壓仍沉重得令人窒息。
父親是在告誡我:想插手事務,就先取得少家主頭銜。
現在的我正如父親所言,什麽都不是。
「南宮家已承認他們確有失誤。」
他們雖堅稱未直接傷害侍從,但也承認在相關環節存在過失。
南宮震所謂「未讓你受牽連」原來是指這個。
「你打傷的那些南宮家武者,現在是由神醫在醫治。所幸據說治療很順利。」
是故意那麽做的。即便被憤怒吞噬也沒有胡亂破壞。
「即便如此,就能說你沒有罪過嗎。」
「不是的。」
這是必須承認的部分。即使事情出了差錯,我也有責任。
「就算南宮家那邊表示諒解,補償與責任終究無法推脫。」
即便對外移交了名義和責任,問題也不會消失。
父親說的正是這個。
「給予他們不至於感到委屈的補償,和你必須承擔的責任是兩回事。」
這是無法反駁的道理。
[和你這個厚顏無恥的家夥不同,沒想到你父親倒是個正經人]
在確保與南宮家政治名義和利益的同時,通過明確的補償和責任劃分杜絕後患。
「別為腦海中浮現的問題煩心。記住那不是你該關注的事。」
無論是與南宮震的比武,還是之後發生的狀況,父親都未置一詞。
「……我會盡早親自去拜訪受害的侍從和南宮家的武者們。」
父親對我的話點了點頭。
即便在父親開口之前,這本就是該做的事。
[倒是爽快承認了]
‘這有什麽好不承認的’
雖不知是誰所為,也不清楚抓個侍從想幹什麽。
但中途介入引發騷動的確實是我。即便對外消除了罪名,責任也不會隨之消失。
若調查屬實,自然應當擔起責任。
[...不過,把牙齒打碎手臂擰斷還說要治療?]
‘老頭你辦不到嗎?’
[那種事怎麽可能辦到?!]
‘比想象中容易。’
表麵看似殘忍 實則讓治療變得輕鬆。
施加痛苦卻不留痕跡。
重複千百次就能輕易掌握。
我在現在也經常用這招 ,可笑的是那或許還算有用的經驗。
‘情緒化反應還得再收斂些。’
雖比前世克製許多 但似乎難以徹底改變。
「要說的事就這些嗎。」
父親已擺出送客姿態 可正事其實還未開始。
[剛來就挨了頓訓啊。]
「...還有事。」
「說。」
「上次答應給的胎仙丹 您說過也能換成其他要求。」
「是有這回事。」
「那我想換個別的要求。」
父親露出古怪神色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繼續道。
「我想去趟地下。」
父親聞言瞪大眼睛 這是他今年最反常的反應。
也難怪 他根本沒想到我會主動提這種要求。
「理由?」
「有想確認的東西。」
「你指那家夥?」
「是。」
必須確認南宮震說的那混蛋是否就是他。
「曾發誓永不踏足的你 究竟吹什麽風提出這種要求。」
若在平日 父親早該冷漠應允 此刻卻反複追問。
該死的仇家地下室就是有這樣的意義。
「片刻足矣。」
其實連片刻都嫌長 那本就是令人作嘔的空間。
瘋了嗎 我居然想自己走回那個地方。
‘即便如此也必須確認。’
問父親也沒用。父親應該不知道那家夥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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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可能知道。關於地下世界的事 我比父親更清楚。
似乎整理好了思緒 父親對我說。
「明知現在已無法逃脫 卻還要說出來嗎?」
這句話包含著無數深意。
「反正 也逃不掉不是嗎。」
接受命運是無可奈何的事。即使疲憊厭倦走向歧途 終究還是無可奈何的事。
‘倒是有個辦法。’
雖是前世我用過的方法 但絕不想再嚐試第二次。
「…本以為你改變了許多…看來用振作來形容還遠遠不夠。」
「還沒完全振作。」
所以才會到處惹事 看來一次回歸遠遠不夠。
既然不能也不願進行第二次 就隻能更努力活下去。真是該死。
「…打算立刻進去嗎?」
「越快越好。」
父親從懷裏掏出某物扔給我。接住後發現是紅色印章。這也真是久違了。
既是開門的鑰匙 也是成為小家主後將獲得的憑證。
「…時辰定在今日申時左右 時限僅為一刻。」
「明白。」
「我會通知總管。稍後你直接過去。」
本以為父親會同行 看來他打算讓我獨自進入。
‘為什麽?’
雖然沒人跟著反而自在 但如此信任我卻令人起疑。
關上家主室房門時 最大的疑問仍是這個。
[到底地下有什麽讓你這麽惴惴不安]
‘您沒看見嗎?’
[我說過了,沒能看到太多東西]
連查閱過記憶的老頭似乎也沒見過關於地下的描述。
‘那您不必好奇了’
[...胡說什麽,剛目睹那副慘狀還叫我別好奇?這像話嗎]
那是仇家黑暗的碎片也是業障的一部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難不成在地下藏了寶庫?]
‘寶物?怎麽可能’
若真如此倒好了。可惜仇家的地下根本不存在什麽寶物。
那裏存在的絕非璀璨珍貴的寶物。
‘似乎有過多種稱呼,但在我看來隻能想到一個’
正是天魔目睹後曾說過的。
活脫脫是拽來地獄捏成的模樣。
他掛著極致笑容說話的模樣浮現眼前。地獄——沒錯,天魔稱地下為地獄。
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形容貼切得過分。
日落時分夜幕降臨。
我在日落期間誰都沒見。
因為需要獨處的時間。
時辰到了便遵照父親囑咐去找總管。
地下的位置並不遠。就在家主室所在的中樞樓正下方。
隨著總管的引導緩緩走下台階。
吱呀 吱呀!
每下一級台階,四處傳來的聲響都透著不祥。
不算高的台階轉眼就走完了。
這說明地下的位置並不算深。
「我就在此等候」
走下台階時總管對我說道。
意思是無法再同行了。我背對著總管邁開腳步。
唔嗯….
穿過漫長通道時耳畔響起耳鳴。想必此處原本設有結界。
總管在外等候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能若無其事穿過結界的隻有仇家血脈。
其中又僅有父親與我二人。
就連號稱要粉碎一切登臨天際的天魔都未能抹除這個結界。
雖然付出巨大代價強行突破成功,但終究沒能徹底擊潰。
連那等存在都束手無策,實在是荒唐透頂的事。
這讓我覺得無論用什麽手段都不可能辦到。
行進間終於抵達門前。巨門上存在一個極小的空缺處。
將父親賜予的印璽嵌了進去。
哢啦啦啦。
機關運作聲輕微響起,大門開始緩緩開啟。
轟隆隆…!
轟隆。
與門的規模相反,開啟的空間狹窄至極,但進出尚不算勉強。
在充滿黑暗的虛無氛圍中猶豫片刻,終究緊閉雙眼投身而入。
咚!
剛完全進入,背後的門就像等候多時般立即關閉。
與開啟時不同,關閉速度快得多。
嘩啦!
原本漆黑的空間逐漸亮起燈光。
並未使用仇炎火輪功。是空間本身在釋放光亮。
當半數空間亮起時。
[...這到底….]
神老頭顫抖的聲音傳入耳中。因適應了黑暗而一直眯著的眼睛微微睜開。
廣闊的空間依舊存在。是個讓人懷疑是否真能建在地下的巨大空間。
與下來時不算長的時間相反,空間規模卻龐大得像是來到了異次元。
哢嚓。
哐!哐!
燈光亮起的瞬間,四麵八方傳來噪音。撞牆聲、敲打鐵器聲、指甲刮擦聲等等。
無數噪音如潮水般侵襲耳膜,但能聽到的遠不止這些。
啊….
傳來了人聲。而且不是一個,是許多人的聲音。
誰啊?誰啊誰啊誰啊??誰啊?
不是大妖怪,是小鬼頭?醜死了醜死了。
…殺…殺了…殺…殺…殺。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啊啊啊!!出去全殺光光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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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呀… .孩子呀到這兒來…過來…過這兒來!
[這到底是什麽….這裏究竟是]
哐哐!哐!
數十個填滿牆麵的監獄般空間排列著。
光是看著就太陽穴抽痛。比起複雜狀況,更像是被人用手指戳著腦門的感覺。
不靈啊….不靈啊…不靈?是同個家夥嗎?
放,放,放我出去就饒你不死死死….
[小兔崽子…!這是….]
‘稍等一下,隻要一小會兒就好請安靜片刻’
本來腦袋就突突作痛,現在根本不是能聽神老頭說話的狀況。
所以我才不想來這兒,明明連中心都沒去就待在入口,居然還是這種狀況。
‘…心情依舊糟透了。’
入口正對麵的另一扇門緊緊關閉,正朝這邊望著。
那裏才是真的。這裏並不那麽重要。
但現在還沒必要過去。今天的目的地確實是這兒。
雖然腦海裏仍有幾十個聲音同時作響,但身體自動運轉起心功後,感覺稍微好受了些。
長歎一口氣後輕聲呢喃。
“■■■.”
[…嗯?小鬼你剛才說…]
神老頭的問話戛然而止。因為我開口的瞬間,四周縈繞的聲音就像幻覺般突然停歇。
短暫降臨的寂靜。
打破這片寂靜的是附近響起的聲音。
你,是什麽?
雖說是監獄,卻不見鐵柵欄之類。唯有一層薄如蟬翼的屏障勉強阻隔。
在透不進光的黑暗中,一隻手掌重重按在透明屏障上。
小鬼,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我朝聲源處走去,仿佛等待多時。
你怎敢直呼我名諱。從何處聽來?如何知曉?憑什麽找到這裏。
當我走近,聲音的主人逐漸顯露真容。
[…!]
看清那家夥的瞬間,聽見神老頭倒吸涼氣的聲音。
也難怪。那家夥長著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和體型。
除了赤身裸體這點外,毫無差別。
他問我。
上次見麵是什麽時候?最後一次見麵是何時?
「大概四年了吧。」
大概有那麽久吧。按現在的時間來算的話。
對!對對對。在這兒呆著都沒時間概念了,不過奇怪吧?我見過你,但你應該是沒見過我的,怎麽不驚訝呢?
我麵無表情地打量著那家夥。見我沒反應,那家夥皺起了臉。
這個都不吃驚,那這樣呢?
哢嚓!那家夥的臉可怕地扭曲起來。不僅是臉,連身體都開始扭曲,轉眼間體型就變了。
這次那家夥的模樣和父親的臉一模一樣。
哦…!哦哦…哦?這也不吃驚?
看到那個就足夠了。那家夥沒能從地下逃出來。
確認完這點後我轉身就走。已經不想再待在這裏了。
咦?這就走啦?小妖怪呀小妖怪,等一下嘛!
聽到那家夥的呼喚,我轉頭看向它。
結果它揮著手笑得特別燦爛。
頂著父親的臉和體型。
見到你真高興,下次再見啦。
對那家夥的道別我皺起眉頭。反正遲早會再見的。
我什麽話都沒說。隻是再次朝著出口走去。
等我出去後,牆壁上的火焰就像等著這一刻似的全部消失,空間裏又隻剩下寂靜與黑暗。
在那片黑暗中,那家夥輕聲嘀咕著。
這次的小妖怪有點特別呢。是吧?
沒有回應。
「嘔嗚….」
剛踏出門就幹嘔起來。雖然勉強忍住沒真吐出來,但惡心的感覺遲遲不散。
[…臭小子。]
又幹嘔了好幾次才勉強踉蹌著靠住牆壁。
「…老頭您什麽都沒感覺到嗎?」
[說什麽鬼話,那些古怪的聲音嗎?]
「…太好了,您居然什麽都沒感覺到。」
老頭似乎毫無察覺,但我截然不同。
剛踏進這個空間精神就開始混亂。待了多久?體感遠超一個時辰,實際恐怕不到半刻鍾。
‘該死的….’
不知是否回歸的副作用,感覺比前世嚴重得多。
明明才走到門口啊。
淅瀝——鼻腔似乎有液體流動,擦拭發現是鼻血。
用袖口唰唰擦淨血跡。
「哎呀,已經累垮了。」
簡直不想做任何事。正扶著牆支撐身體時,神老頭突然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起風了呢。]
「啊?」
風?那個密閉空間怎麽可能有風。
像是要解答疑惑般,老頭補充道:
[我原本就感知不到任何事物。靈體似乎沒有感官概念。]
「…那?」
[不過,對麵門洞裏有風流動呢。]
「您是說風啊。」
[小子。]
「在,老頭。」
[這種事能解釋清楚嗎。]
“...”
麵對老頭的質問,我露出苦笑。問能不能解釋清楚,可真是道難題。
偶爾老頭會這樣體貼人。
明明平時是個刻薄壞脾氣的老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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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讓本不想感知的良心譴責愈發沉重。
[看反應似乎還沒被責難呢。]
「能說的部分我會如實告知。」
雖然不能說的話更多,但打算盡力說到能說的程度。
既然都深入地下看到片段了,不可能不好奇吧。
「…不過,我想先休息。有點累了。」
老頭對我的話保持沉默。這大概是他無言的體貼吧。
拖著疲憊的腳步找到先前分別的總管,回到了地麵上。
把印章交給總管後徑直走向住所。本該先去見父親,但以現在的狀態恐怕沒法見麵。
沿著夜路行走。腦海裏思緒仍在翻湧。
‘不是那家夥。那會是誰?’
據我所知有那種特征的隻有那個混蛋。
若不是他,難道是披著人皮麵具的間諜?但這樣的話,我沒能輕易察覺也說不通,而且集體記憶被篡改的說法也很可疑。
越想越亂。
本來頭就疼。肩膀也愈發沉重。仿佛堆積成山的什麽東西都壓在了肩頭。
我肩上究竟有什麽?明明背負的業已足夠,為何總覺得還有更多。
[振作點,呼吸都亂了。]
‘正在振作。現在也很努力。’
為了不讓自己崩潰。
或許是寒冷的秋夜緣故,嗬出的白氣清晰可見。
可能是精神太疲憊,明明修習火功應該不易感知的寒冷都感受到了。
緩步挪到住所時,侍從們似乎在對我說些什麽。
敷衍應答後走進房間。吱呀推門而入時。
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呃…回來了。」
「少爺!」
是魏雪兒和南宮霏兒。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會在這裏?
「…那個,就是,父親說…往這邊走….」
南宮霏兒半帶辯解地開口。她大概知道我會不高興才這麽說的。
聽她這麽說,南宮震似乎做了什麽。聽到南宮霏兒的話,旁邊抱著枕頭的魏雪兒也開始支支吾吾地辯解。
「因、因為姐姐在睡覺….」
在華山派時好像也見過類似場景。當時我說了什麽來著?一時想不起來了。
兩人似乎還想對我說些什麽。
但我已無力再聽,疲憊的身體像倒塌般跌入她們懷中。立刻感受到柔軟的肌膚觸感。
「…啊!」
「少爺….」
[白擔心一場,這混賬….]
似乎還聽到了什麽聲音,但抵擋不住洶湧襲來的睡意,我沉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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