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血色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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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衍殿靜室,星辰玉盒靜靜懸浮在聚星陣的核心,微弱的暗銀光芒如同沉睡巨獸的呼吸,規律而堅韌。葉辰盤坐於前,目光卻並未落在玉盒上,而是穿透了靜室的石壁,仿佛凝視著青雲宗深處那座雲霧繚繞、象征著至高權威的主峰。
    血色邀約的字跡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他的識海。
    “葬魂穀底…星殞埋骨之地…淩虛子生死…暗淵真相…隻身前往…”
    陽謀。
    赤裸裸的陽謀。
    對方精準地抓住了他無法拒絕的軟肋——星穹散人的遺願、前掌門的線索、暗淵的隱秘,以及內心深處對身世那從未熄滅的探尋之火。葬魂穀,那個吞噬了無數同門、讓他九死一生的絕地,星殞埋骨之地更是核心中的核心,必然是龍潭虎穴,殺機四伏。
    星隕殘魂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對即將重返主人坐化之地的複雜情緒):“小子,此去凶險萬分。那地方…老夫能清晰感應到另一塊碎片的氣息,但它被一股極其汙穢、混亂的力量包裹,狀態極不穩定,恐怕已與暗淵裂隙深度糾纏。血冥教…或者隱藏更深的黑手,在那裏布下的殺局,絕非夜影之流可比。”
    “我知道。”葉辰的聲音平靜無波,眼神卻銳利如淬火的寒刃,“但有些路,不得不走。有些局,不得不入。他們想以我為餌,釣出‘真相’或‘碎片’,我又何嚐不能,借他們的局,斬斷一些枷鎖,看清一些迷霧?”
    他沒有告知任何人,包括師尊雲嵐長老。此事牽扯太深,前掌門、現任掌門、暗淵…任何一點風聲泄露,都可能引發不可預測的連鎖反應。他隻能孤身赴險。
    三日後,子時將近。
    葬魂穀。
    與上次來時不同,穀口那警告的殘碑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加濃鬱、翻滾著暗紫色魔氣的霧牆,如同通往地獄的門戶。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與怨念更加粘稠,令人窒息。狂暴混亂的元磁之力幾乎凝成實質的扭曲力場,撕扯著闖入者的靈識與肉身。
    葉辰換上了一身沒有任何標識的深灰色勁裝,收斂了所有氣息,《踏星步》融入穀中混亂的能量潮汐,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悄無聲息地穿過魔氣霧牆。
    甫一進入,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微縮。
    穀內,不再是記憶中的荒涼破敗。天空中,一輪巨大、妖異、散發著不祥暗紅光芒的“血月”高懸!這絕非真實星辰,而是由磅礴的汙穢魔能凝聚而成,投射下粘稠如血的光輝,將整個葬魂穀染成一片猩紅的地獄!
    地麵,流淌著粘稠的、散發著濃鬱腥甜氣味的暗紅色“溪流”,那並非水,而是高度濃縮、蘊含著無盡怨念與生命精元的汙穢魔血!無數扭曲、痛苦、如同幹屍般的怨魂虛影在血溪中沉浮、哀嚎,它們被無形的鎖鏈束縛,化作大陣運轉的養料與能源。
    一座龐大、複雜到令人頭皮發麻的血色祭壇,占據了整個穀底的中心。祭壇由慘白的巨大獸骨壘砌而成,表麵銘刻的並非符文,而是無數張痛苦扭曲、栩栩如生的人臉浮雕!這些人臉仿佛還活著,無聲地張著嘴,發出靈魂層麵的淒厲尖嘯!正是這億萬亡魂的哀嚎,構成了大陣最核心、最邪惡的驅動力量——萬靈血煞陣!
    祭壇的核心,並非血魂晶,而是一個緩緩旋轉的、深邃如淵的暗紅色漩渦。漩渦中心,一點極其微弱的暗銀色星芒頑強地閃爍著,散發著葉辰無比熟悉的寂滅歸墟氣息——正是星殞槍的另一塊核心碎片!隻是此刻,它被無數道汙穢的血色鎖鏈纏繞、刺穿,如同被釘在祭壇上的標本,其力量正被強行抽取,注入漩渦深處。漩渦的另一端,連接著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冰冷死寂的黑暗,散發出令人靈魂凍結的暗淵氣息!
    “星殞埋骨之地…竟被褻瀆至此!”星隕殘魂在葉辰識海中發出悲憤欲絕的咆哮,玉佩的清輝劇烈波動,傳遞出滔天的怒火!
    葉辰的心也沉到了穀底。這陣勢,遠超靈脈秘境中的節點!這根本就是一處準備獻祭整個葬魂穀、乃至更大範圍生靈,強行撕裂、穩固暗淵裂隙的超級祭壇!而星殞碎片,成了這邪惡儀式的核心能量源與空間錨點!
    “桀桀桀…你終於來了,葉辰。”
    一個飄忽不定、如同無數亡魂低語疊加而成的沙啞聲音,在血月下響起,充滿了戲謔與掌控一切的得意。
    葉辰循聲望去。
    祭壇頂端,那暗紅色漩渦旁的血光中,一道身影緩緩凝聚。
    他並非實體,而像是由最濃稠的汙血與最深沉的陰影糅合而成的人形。沒有五官,隻有一片不斷蠕動的暗紅陰影,身形輪廓在血光中扭曲變幻,仿佛隨時會潰散,又仿佛能融入任何一處陰影。一股遠超夜影護法、達到了金丹後期巔峰、甚至隱隱觸摸到元嬰門檻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山嶽,轟然降臨,死死鎖定葉辰!正是血色邀約的發出者——血影!
    “星穹的傳人?青雲宗的天才?不過是一隻被命運玩弄、即將獻祭給暗淵的可憐蟲。”血影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既然來了,就好好感受一下,這為你精心準備的‘萬靈歸淵’之禮吧!踏出血路,走到我麵前…或者,化為這血溪中的一縷怨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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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落下的瞬間!
    嗡——!!!
    整個葬魂穀的血色大陣徹底激活!
    天空的血月光芒大盛,粘稠的血光如同實質的枷鎖,瞬間籠罩葉辰!地麵流淌的汙血溪流如同蘇醒的巨蟒,掀起滔天血浪,帶著腐蝕靈力、吞噬生機、汙染神魂的恐怖力量,從四麵八方狠狠拍向葉辰!祭壇上那億萬張痛苦人臉的尖嘯聲陡然拔高,化作無形的精神風暴,瘋狂衝擊著葉辰的識海!
    更可怕的是,隨著大陣運轉,一股源自地脈深處、冰冷死寂的暗淵氣息,如同無形的觸手,開始滲透空間,試圖凍結葉辰的靈力運轉,瓦解他的意誌!
    “鎮源!歸墟!”
    葉辰早有準備,在威壓降臨的刹那便已全力爆發!識海中,星隕佩清光大放,化作凝練的銀色光罩護住神魂,將那億萬怨魂的尖嘯死死隔絕!丹田內,混沌星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核心的暗金光點爆發出不屈的咆哮,寂滅歸墟之力流淌全身,在體表形成一層混沌灰芒流轉的護體罡氣,硬抗那粘稠血光的侵蝕與汙血巨浪的拍擊!
    嗤嗤嗤——!
    汙穢的血浪拍打在混沌灰芒上,發出劇烈的腐蝕聲響,如同強酸潑灑!灰芒劇烈波動,被迅速消融!血光枷鎖更是如同跗骨之蛆,不斷收緊,試圖鑽入葉辰體內,汙染他的靈力本源!暗淵氣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無孔不入地侵蝕著他的經脈,帶來刺骨的寒意與遲滯感!
    “呃!”葉辰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蒼白。僅僅是大陣啟動的威勢,就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靈力如同開閘洪水般瘋狂流逝!
    他不敢停留,《踏星步》全力催動!腳下星光炸裂,身形在滔天血浪與粘稠血光的縫隙中艱難穿梭、閃爍!每一步落下,腳下的汙血便如同活物般纏繞而上,試圖將他拖入深淵!四周的空間更是被混亂的元磁與暗淵氣息扭曲,如同泥沼,極大地限製著他的速度!
    “歸墟指!”
    葉辰並指如劍,混沌灰芒激射而出,將前方一道席卷而來的血浪巨柱強行湮滅出一個缺口,身形從中電射而過!但更多的血浪從兩側合圍!
    “星隕·破障!”
    他低喝一聲,引動星隕佩一絲本源之力,一道凝練的暗銀色光束射出,精準地撕裂了纏繞在腳踝的血色觸手,同時短暫地蕩開了前方一片粘稠的血光!代價是星隕佩的光芒黯淡了一絲!
    步步驚心!步步染血!
    葉辰如同在沸騰的血海與尖嘯的地獄中掙紮前行。灰色勁裝早已被汙血浸透,被腐蝕出無數破洞,露出下麵閃爍著混沌星芒與紫金雷火的肌膚,但也布滿了被血煞之氣侵蝕留下的暗紅傷痕。靈力在飛速消耗,混沌星渦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星隕佩的清輝也在怨魂尖嘯和暗淵侵蝕下不斷波動。
    但他眼神依舊銳利如初,死死鎖定著祭壇頂端那道血影!心中隻有一個信念:衝過去!
    血影靜靜地懸浮在漩渦旁,如同欣賞困獸之鬥,陰影構成的麵孔似乎在無聲地嘲笑著葉辰的徒勞。他並未出手,隻是操控著大陣,不斷加大壓力,如同貓戲老鼠,要將葉辰的意誌和力量一點點磨滅。
    距離祭壇,百丈…八十丈…五十丈……
    壓力呈幾何級數倍增!血浪已不再是浪,而是化作了無數猙獰的血色魔爪、毒蟒、厲鬼,從四麵八方撲殺而來!暗淵氣息冰冷刺骨,幾乎要將血液凍結!怨魂尖嘯直透神魂,若非星隕佩守護,早已精神崩潰!
    三十丈!
    葉辰的速度已降至最低,每一步都重若千鈞,體表的混沌灰芒護罩搖搖欲墜,光芒黯淡到了極點。嘴角溢出帶著星輝的鮮血,那是內腑受創的征兆。
    “到此為止了麽?”血影那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無趣,“看來,所謂的星穹傳人,也不過如此。連走到我麵前的資格都沒有,又有什麽資格…知曉你父母用生命守護的秘密?”
    父母?!
    這兩個字如同驚雷,狠狠劈在葉辰幾乎被重壓碾碎的心神之上!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血影那蠕動的陰影麵孔!
    “你…說什麽?!”嘶啞的聲音從葉辰喉嚨中擠出。
    “哦?看來你對自己的身世,真的一無所知?”血影的聲音充滿了惡意的戲謔,“真是可憐。葉嘯天,林青璿…這兩個名字,你可還記得?”
    葉嘯天!林青璿!
    這兩個深埋在葉辰記憶最深處、早已模糊不清的名字,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瞬間在他腦海中炸開!那是…刻在破廟裏那對無名牌位上的名字!是他無數次午夜夢回、卻始終無法看清麵容的…父母之名!
    “你…認識他們?!”葉辰的聲音顫抖,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體內近乎枯竭的混沌星渦,因為這巨大的心神衝擊,竟回光返照般猛地一震!
    “認識?桀桀桀…”血影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何止認識!二十年前,他們和你那愚蠢的師祖淩虛子一樣,都是不自量力、妄圖阻止‘蝕星’降臨、破壞‘暗淵計劃’的蠢貨!是聖教必殺名單上的核心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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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葉辰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父母…阻止蝕星計劃?核心成員?被追殺?!
    血影似乎很滿意葉辰的反應,陰影構成的手臂緩緩抬起,指向祭壇核心那被血色鎖鏈刺穿的暗銀碎片,又指向那深邃的暗紅漩渦:“看到了嗎?這星殞碎片,這即將穩固的暗淵裂隙節點…就是他們當年拚死守護、試圖摧毀的東西!可惜啊…螳臂當車!葉嘯天和林青璿,為了掩護淩虛子那個老東西帶著一塊碎片逃走,在‘斷魂崖’被本座親手截殺!嘖嘖…那場麵,真是感人至深…特別是你母親,臨死前還死死抱著一個繈褓,喊著你的名字…葉…辰…”,好好活下去,會有人把你帶到葉家村撫養長大。
    轟——!!!
    血影的話,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化作億萬根淬毒的鋼針,狠狠紮入葉辰的心髒、靈魂!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淋淋的畫麵感,衝擊著他搖搖欲墜的意誌!
    父母…不是拋棄他…而是為了保護什麽…被追殺…被眼前這個魔頭…親手截殺?!為了掩護師祖淩虛子?為了守護星殞碎片?為了保護…青州?!
    “呃啊啊啊——!!!”
    無法形容的劇痛、悲憤、仇恨、以及得知真相後的巨大衝擊,如同滅世的狂潮,瞬間衝垮了葉辰苦苦維持的理智堤壩!他仰天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如同受傷孤狼般的咆哮!雙眼瞬間被血絲布滿,化為一片駭人的赤紅!
    嗡——!!!
    在他心神失守、悲憤欲絕的刹那!
    丹田內,那瀕臨崩潰的混沌星渦核心,那點暗金光點,竟在這極致的情感衝擊下,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帶著毀滅與瘋狂氣息的紫金色光芒!一股狂暴、混亂、超越極限的力量,如同壓抑了萬年的火山,從他體內不受控製地轟然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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