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的效率很高。
    他那略顯急促卻又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在門外廊間響起。
    顯然，他深知能住進這天字號的客人，絕非尋常百姓，不敢有絲毫怠慢。
    “客官，您要的飯菜來了。”
    聲音裏帶著討好與謹慎，透過門板傳了進來。
    段譽拉開房門。
    一道混合著食物熱氣的濃鬱香氣便撲麵而來，瞬間驅散了房內殘留的些許曖昧氣息。
    他單手接過那沉甸甸的食盤，隨手便賞了小二一錠足色的銀子。
    小二接過銀子，臉上瞬間堆滿受寵若驚的諂笑，腰彎得更低了。
    段譽卻已不再看他，轉身，用腳後跟輕輕帶上了房門。
    那“哢噠”一聲輕響，將外界的紛擾徹底隔絕。
    房間裏，王語嫣已經勉強坐起身來。
    她用那床柔軟的錦被緊緊裹著自己玲瓏有致、卻又酸軟不堪的身子。
    一頭如瀑青絲有些淩亂地披散在雪白的肩頭，更襯得她肌膚瑩潤，我見猶憐。
    她俏臉緋紅，如同染了最上等的胭脂。
    那雙清澈眼眸微微抬起，眼神裏交織著羞怯、慌亂與一絲難以言喻的依賴，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餓了吧？”
    段譽將食盤放在房中那張花梨木圓桌上，轉身笑著問道。
    他的聲音比平日更為低沉溫柔，帶著事後的慵懶與滿足。
    王語嫣輕輕“嗯”了一聲。
    聲音細弱得幾乎聽不見，如同蚊蚋低鳴。
    她掙紮著，想要掀開被子下床。
    可甫一動彈，便隻覺渾身骨頭像散了架一般，處處都透著難以言喻的酸軟。
    尤其是那雙修長玉腿，更是使不出半分力氣。
    纖細的腳踝剛剛沾到冰涼的地板，便是一陣劇烈的酸軟襲來，讓她輕呼一聲，身子一歪，便要向旁倒去。
    “別動。”
    段譽一步上前，身影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
    他堅實的手臂穩穩扶住了她光滑的香肩，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霸道。
    “乖乖坐著。”
    他將那盅依舊冒著騰騰熱氣的枸杞老火雞湯端了過來。
    用白瓷勺子輕輕舀起一勺金黃清亮的湯汁，放在唇邊仔細吹了吹，確認溫度適口後，才小心翼翼地送到了王語嫣那微微有些蒼白的唇邊。
    “我喂你。”
    王語嫣的臉“唰”地一下，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連那精致如玉的耳垂都染上了誘人的緋色。
    她長這麽大，深處曼陀山莊，何曾被一個男子如此親密無間地對待過。
    “段郎……我……我自己來便好……”
    她羞赧地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劇烈顫抖著。
    聲音細弱，伸出微微發顫的纖纖玉手，想要去接段譽手中的湯碗。
    “聽話。”
    段譽的聲音依舊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但他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半分退讓。
    那隻盛著溫湯的勺子，就固執地停在她那如櫻花般柔嫩的唇邊。
    他那雙深邃的眸子，就這麽靜靜地、專注地注視著她。
    目光裏帶著一絲了然的笑意，一絲戲謔，但更多的，是幾乎要滿溢出來的寵溺與疼惜。
    王語嫣的心，怦怦直跳，如同揣了一隻受驚的小鹿。
    她最終還是沒能拗過段譽眼中那溫柔卻堅定的力量。
    隻能像一隻無比溫順又害羞的小貓，微微張開宛若花瓣的櫻唇，順從地讓段譽將那一勺溫熱的雞湯喂了進去。
    雞湯燉得極為入味，醇厚鮮美，入口便化作一股暖流，瞬間滑入喉間，蔓延向四肢百骸。
    那溫暖的效力似乎極強，很快便驅散了身體深處的些許寒意與虛弱，也悄然溫暖了她那顆惶惑不安的心。
    段譽極有耐心，一勺一勺地仔細喂著。
    王語嫣則一小口一小口地乖巧喝著。
    兩人之間沒有再交談。
    隻有勺子偶爾輕碰碗沿的細微聲響，以及彼此清淺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
    房間裏的氣氛，卻因此溫馨得讓人沉醉，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變得緩慢而綿長。
    一碗雞湯很快見了底。
    王語嫣的臉上終於恢複了幾分血色，不再是方才那般蒼白虛弱。
    眼眸中也重新煥發出些許神采，顯得更加清麗動人。
    “段郎，我們……我們是不是該去找阿朱姐姐了。”
    她忽然想起了至關重要的正事，秀美的眉宇間不由得籠上一層擔憂的輕霧。
    “阿朱姐姐去找你，到現在都還沒回來，我……我怕她出什麽事。”
    她的聲音裏充滿了真切的焦慮。
    段譽聞言，點了點頭，臉上的慵懶閑適稍稍收斂。
    “嗯，是該去找她了。”
    他放下手中的白瓷湯碗，目光落在王語嫣依舊寫滿疲態的嬌顏上。
    王語嫣一聽，立刻又掙紮著想要起身。
    “我……我與你同去。”
    她的語氣急切而堅定。
    經曆了昨夜的親密與依靠，她內心深處湧動著強烈的不安，一刻也不願再與段譽分離。
    仿佛隻有親眼看著他，觸碰著他，才能確認這份失而複得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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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她的身體卻遠遠無法支撐她的意願。
    她才剛剛掀開被子，露出小半片雪白的肩頭和精致的鎖骨，便覺一陣天旋地轉般的無力感襲來。
    身子一軟，竟直直朝著床下栽倒下去。
    段譽眼疾手快，猿臂一伸，便將她那溫香軟玉的嬌軀穩穩地攬回了自己懷裏。
    “你看看你，這個樣子，還想去哪裏？”
    他低頭，用指尖輕輕點了點她小巧挺翹的鼻尖，語氣裏帶著毫不掩飾的佯怒與濃濃的憐愛。
    “乖乖在房間裏休息，哪兒也不許去。”
    他的懷抱溫暖而有力，帶著令人安心的氣息。
    “可是，阿朱姐姐她……我實在放心不下……”
    王語嫣倚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聽著那強有力的心跳，心中稍安，但依舊蹙著眉，還想再說些什麽。
    “放心。”
    段譽打斷了她的話，語氣沉穩而自信，帶著一種能安撫人心的強大力量。
    “阿朱機敏過人，且有武功在身，尋常情況足以自保。”
    “她那裏，我一個人去尋便好。”
    他的目光落在王語嫣那依舊殘留著倦意的眉眼間，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與自責。
    昨夜，確實是他太過孟浪，索求無度。
    王語嫣畢竟是初經人事，又是個身嬌體弱、不懂半點武功的深閨小姐。
    哪裏經得起他這個身負北冥神功、體內真氣澎湃如海，已達宗師六重天之境的強者不知疲倦的折騰。
    聽到段譽語氣堅決不讓她同去，王語嫣的明眸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失落。
    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被強勢嗬護著的安心感。
    她冰雪聰明，自然知道，他所有的不允，歸根結底皆是源於心疼自己。
    “那……那你……”
    她微微仰起頭，咬著如花瓣般柔軟的下唇，伸出纖纖玉指，輕輕拉住段譽的衣袖，小聲地、帶著一絲怯生生的央求道。
    “你一定要小心些，並且……早些回來。”
    “我……我就在這裏等你，哪兒也不去。”
    那雙會說話的秋水明眸，一瞬不瞬地望著段譽。
    裏麵寫滿了濃得化不開的依戀與不舍。
    仿佛生怕自己一眨眼，這個剛剛填滿她身心和世界的男人，又會如同夢幻泡影般消失不見。
    “放心。”
    段譽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觸動。
    他俯下身，在她光潔的額頭上憐愛地印下一吻，隨即又在她那微涼而柔軟的紅唇上，重重地啄了一下。
    “我答應你，處理完事情，立刻回來。”
    他替她將散落的青絲攏到耳後，指尖留戀地滑過她細膩的臉頰。
    “你乖乖睡覺，好好休息。”
    “等我回來的時候，要看到一個精神飽滿、容光煥發的神仙姐姐，知道嗎？”
    他的語氣帶著哄勸，又有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嗯……”
    王語嫣感受著他指尖的溫度和話語中的關切，心中最後一絲不安也悄然散去。
    她乖巧無比地點了點頭，如同最溫順的羊羔。
    一顆始終懸著的心，終於徹底放回了原處。
    段譽又仔細地安撫了她幾句，替她掖好被角，確保她渾身都裹得嚴嚴實實。
    這才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間，輕輕帶上了門。
    ……
    離開悅來客棧那溫暖靜謐的廂房，段譽並未急著立刻動身去盲目尋找阿朱。
    他站在客棧門口，略微思索了片刻。
    清晨的微風吹拂著他的麵龐，帶來幾分涼意，也讓他思緒更為清晰。
    他以自己對阿朱性情的了解來判斷，若是她發現自己和王語嫣同時不見蹤影，以她的聰慧和機變，定然不會傻傻地留在原地苦等。
    最大的可能，便是她又重新潛回了馬大元府邸附近，繼續打探關於昨晚變故以及喬峰的消息。
    而此刻，段譽自己要去的下一個目的地，也正是那裏。
    有些隱患，必須盡快根除。
    有些恩怨，必須立刻清算。
    比如，那條名叫康敏的、心腸比蛇蠍還要毒上幾分的美女蛇。
    如今他奇遇連連，功力已臻至宗師六重天的玄妙境界。
    體內的北冥真氣磅礴浩瀚，運轉自如，身法速度與昨日相比，早已是雲泥之別，不可同日而語。
    隻見他身形微微一晃，周身空氣泛起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漣漪。
    整個人便化作一道淡薄的青煙，如同鬼魅融於陽光，又似驚鴻掠過水麵。
    速度之快，隻留下幾道常人肉眼根本無法捕捉的殘影。
    他的腳尖在沿途的屋瓦、樹梢、牆頭輕輕點過，借力飛縱，姿態瀟灑飄逸至極。
    幾個起落間，便已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洛陽城繁華的街角深處。
    ……
    馬大元府邸。
    那高牆深院依舊矗立，卻比昨日更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寂寥與壓抑。
    段譽的身影，如同無形無質的幽靈，輕而易舉地避開了所有明崗暗哨。
    直接出現在了康敏所居住的那處精致臥房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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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沒有刻意去隱藏自己周身那若有若無的強者氣息。
    “誰？！”
    房間內，幾乎是立刻傳來一聲警惕而冰冷的嬌喝。
    聲音依舊柔媚，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弓之鳥般的緊張。
    段譽嘴角微微一勾，勾勒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他並未答話，隻是伸出手，輕輕推開了那扇並未從內部閂死的雕花木門。
    房門應手而開。
    房間內的景象映入眼簾。
    依舊是那股熟悉的、甜膩勾魂的暖香氣息撲麵而來。
    隻見房間裏，康敏依舊隻穿著一襲薄如蟬翼的輕紗，正慵懶地斜倚在窗邊的軟榻之上。
    她那豐腴惹火、曲線驚心動魄的身段，在那半透明的紗衣之下若隱若現。
    陽光透過窗欞，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灑下斑駁的光點，更添幾分誘人墮落的魅惑。
    看到推門而入的竟然是去而複返的段譽。
    康敏先是一愣，那雙勾魂奪魄、風情萬種的桃花眸中，瞬間像是被點燃了一般。
    瞳孔深處，猛地燃起了兩團極其複雜的火焰。
    有出乎意料的驚喜，有失而複得的激動。
    但更多的，是一種被拋下後的濃濃怨懟與不甘。
    “好你個沒良心的冤家！”
    她猛地從軟榻上站了起來，動作間帶起一陣香風。
    三步並作兩步，如同乳燕投林般，瞬間便衝到了段譽的麵前。
    一雙保養得極好、白皙滑膩的玉臂，如同靈活的水蛇，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閃電般地纏上了段譽的脖子。
    溫香軟玉，頓時滿懷。
    那柔軟而富有彈性的觸感緊緊貼了上來。
    “你還知道回來？！”
    康敏的聲音，帶著一絲咬牙切齒的味道，又混合著難以自抑的哽咽。
    溫熱而急促的氣息，盡數噴灑在段譽的耳廓與頸側，帶來一陣微癢。
    “我一覺醒來，身邊就空了，冰涼一片，連你個鬼影子都找不到！”
    “你知不知道，這一夜半天，我……我有多擔心你！多害怕你就此一去不回！”
    她的語氣裏，充滿了一種近乎崩潰的委屈和憤怒。
    那雙水汪汪、媚意天成的眸子，此刻卻死死地盯緊了段譽的臉。
    仿佛要透過他的眼睛，直直看入他的心底深處。
    又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生吞活剝了下去，徹底融進自己的骨血裏，才能安心。
    段譽依舊沒有說話。
    隻是任由她用盡全力地抱著自己，感受著她身體傳來的微微顫抖。
    他俊朗的臉上帶著一絲洞悉一切的、玩味的笑容。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懷中這具成熟媚人的嬌軀正在不受控製地輕輕顫抖。
    也能分辨出，她話語中除了表演成分外，似乎還摻雜著那麽一絲真切的恐懼與後怕。
    無論是真是假，是真情還是假意。
    這個女人，至少在此時此刻，是真的在害怕他走了。
    “怎麽？”
    段譽終於緩緩抬起手，準確無誤地輕輕捏住了她小巧精致、弧度優美的下巴。
    用了一分力道，強迫她抬起頭來，與自己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對視。
    “才一晚上不見，就這麽想我？”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股奇異的、讓人心神搖曳又無法抗拒的魔力。
    康敏火熱的身子，猛地一僵。
    她近距離地凝視著段譽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虛偽假麵的深邃眼眸。
    心中翻騰不休的萬千怨氣與算計，竟在這一瞬間，被這種強大的男性氣息衝擊得散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強烈的、幾乎要焚毀她理智的、名為“占有”的瘋狂欲望。
    “想！”
    她幾乎是咬著牙，從紅豔的唇縫裏擠出了這個字。
    聲音嘶啞，帶著一種破釜沉舟般的決絕。
    “我想你想得心口發疼，想得快要發瘋了！”
    “段郎，我的好段郎，你告訴我，你昨晚到底去哪兒了？為什麽……為什麽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丟下我走了？”
    她像一隻被逼到絕境、卻又極度渴望占有獵物的美豔野貓。
    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段譽抱得更緊。
    仿佛隻要稍微一鬆手，這個如同毒藥般讓她上癮的男人，就會再次從她的指縫間、從她的生命裏徹底溜走，再也無處尋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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