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三次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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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譽溫和的聲音透過門扉傳出。
    “是菊劍妹妹啊,進來吧。”
    門被輕輕推開。
    菊劍端著擺放著精致早膳的托盤,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她今日換了一身淺碧色的衣裙,襯得她愈發清麗脫俗,如同初春枝頭的新芽,帶著晨露的清新。
    隻是那眉眼之間,依舊殘留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羞澀與緊張。
    她不敢抬頭看段譽,隻是快步走到桌案前,將托盤上的清粥小菜、幾樣細點一一擺好。
    動作依舊輕柔,卻比昨夜多了幾分刻意的規整,仿佛在通過這種一絲不苟,來掩飾內心的波瀾。
    “公子,請用早膳。”
    她擺好碗筷,便垂手退到一旁,聲音刻意放得平穩。
    段譽走到桌邊坐下,目光掃過桌上雖不奢華卻極為精致的早點,最後落在了菊劍那低垂的、泛著淡淡紅暈的側臉上。
    他並未立刻動筷,而是溫和地問道:“昨夜休息得可好?我看妹妹眼下似有淡淡青影,可是因為值守,未曾睡好?”
    他的語氣帶著真誠的關切,聽不出絲毫狎昵之意。
    菊劍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下。
    她昨夜確實輾轉反側,幾乎未曾合眼,腦海中全是眼前之人的身影。
    沒想到,竟被他一眼看了出來。
    這份細致的觀察,讓她心頭又是一暖,同時也更加慌亂。
    “勞公子掛心,奴婢……奴婢休息得很好。”
    她強自鎮定地回答道,聲音卻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段譽微微一笑,不再追問,拿起玉箸,開始用膳。
    他吃得並不快,動作優雅從容,仿佛隻是在享受這靜謐的晨光。
    閣內一時陷入了沉默。
    隻有碗筷輕微碰撞的聲音,以及兩人清淺的呼吸聲。
    這種沉默,對於菊劍而言,卻比任何話語都更讓人難熬。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段譽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那目光並不熾烈,卻仿佛帶著溫度,讓她渾身都不自在。
    她隻覺得時間過得異常緩慢,每一息都像是在煎熬。
    終於,段譽用完了早膳,放下玉箸,取過一旁的絲巾擦了擦嘴角。
    “今日天氣甚好,我欲在這靈鷲宮內隨處走走,不知菊劍妹妹可願為我引路?”
    他看向菊劍,語氣隨意地提出邀請,仿佛隻是臨時起意。
    菊劍聞言,微微一怔。
    為公子引路,本是她的分內之事。
    但經過昨日之事,她此刻單獨麵對他,總覺得心慌意亂,手足無措。
    她下意識地想要拒絕,或是推給其他姐姐。
    但當她抬眼,對上段譽那雙清澈含笑、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眸子時,到了嘴邊推拒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尊主有令,要她們滿足段公子的一切要求。
    這……這也算是要求之一吧?
    她隻能在心底這樣告訴自己。
    “是,公子。奴婢……遵命。”
    她低聲應道,聲音細弱,卻並未拒絕。
    “那便有勞妹妹了。”
    段譽起身,笑容溫和,當先向閣外走去。
    菊劍連忙跟上,依舊保持著半步的距離,像一個真正盡職的侍女。
    晨光中的靈鷲宮,褪去了夜晚的神秘與清冷,在朝陽下展現出其宏偉而瑰麗的一麵。
    宮殿依山而建,層疊錯落,飛簷鬥拱在雪光與日光交映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遠處雲海翻騰,近處雪鬆挺立,偶爾有仙鶴掠過天際,發出清越的鳴叫,真如人間仙境。
    段譽負手而行,步履從容,似乎真的隻是在欣賞這難得的美景。
    菊劍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為他介紹著沿途的景致與宮殿的用途。
    她的聲音起初還有些緊繃,但見段譽隻是安靜聆聽,偶爾溫和地追問一兩句,並無任何逾矩的言行,緊繃的心弦也漸漸放鬆了下來。
    講解也變得流暢自然了許多。
    “那裏是‘鈞天部’處理宮務的主要殿宇‘九昊殿’,靈鷲宮麾下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一些日常事務奏報,都會匯集到那裏,由鈞天部的姐妹初步整理後,再呈報尊主定奪。”
    路過一座氣勢恢宏的大殿時,菊劍指著那方向介紹道。
    段譽聞言,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
    鈞天部?
    處理外界事務的情報中樞?
    這倒是個有趣的地方。
    他臉上不動聲色,隻是點了點頭,讚歎道:“靈鷲宮基業龐大,能將這諸多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童姥師姐與諸位,真是辛苦了。”
    他的誇讚顯得真誠而得體。
    菊劍連忙道:“公子過譽了,都是尊主領導有方,奴婢等隻是依命行事,盡些本分而已。”
    兩人邊走邊聊,氣氛倒是比之前緩和了許多。
    段譽學識淵博,談吐風趣,往往能引經據典,對菊劍介紹的一些景致典故,也能說出些獨到的見解。
    這讓自幼生長在縹緲峰、見識相對有限的菊劍,聽得美眸異彩連連,心中對這位段公子的欽佩,不由得又加深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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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他真的懂得好多。
    不知不覺間,兩人來到了一處較為僻靜的梅林之外。
    此時雖非梅花盛開的季節,但枝頭積雪,也別有一番韻味。
    “此處倒是清幽。”
    段譽停下腳步,望著那片寂靜的梅林,似乎頗為欣賞。
    菊劍剛要接口,卻見段譽忽然轉過身,目光再次落在了她的臉上。
    那目光,不再像之前那般隻是溫和的欣賞,而是帶上了一絲專注的探究。
    菊劍剛剛放鬆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
    “菊劍妹妹。”
    段譽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回避的意味。
    “昨日……我頭昏不適,行為或許有些唐突,若有冒犯之處,還望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他竟是主動提起了昨日那場“意外”。
    菊劍的俏臉“唰”地一下,再次紅透,如同染上了最豔麗的胭脂。
    她慌亂地低下頭,雙手緊緊攥著衣角,心跳如擂鼓。
    “公……公子言重了……昨日……昨日是奴婢分內之事……並無……並無冒犯……”
    她語無倫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段譽看著她這副羞窘難當的模樣,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向前微微踏近了一小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近。
    菊劍甚至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那股清冽好聞的氣息,感受到他呼吸帶來的微熱氣流。
    她渾身一僵,幾乎要窒息,下意識地就想要後退。
    卻聽到段譽用一種更輕、更柔,仿佛帶著鉤子的聲音說道。
    “妹妹說並無冒犯……那便是……不討厭我昨日的舉動了?”
    這話問得極其刁鑽。
    承認不是,否認更不是。
    菊劍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都湧上了頭部,讓她暈暈乎乎的。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隻能拚命地搖頭,又覺得不對,慌亂地點點頭,最終隻能將頭垂得更低,幾乎要埋進胸口。
    那副羞怯得快要哭出來的模樣,我見猶憐。
    段譽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逼下去,恐怕真要嚇壞這隻容易受驚的小兔子了。
    他見好就收,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低沉而悅耳。
    “妹妹這般模樣,真是可愛。”
    他不再逼近,反而後退了半步,重新拉開了距離。
    仿佛剛才那帶著侵略性的靠近,隻是菊劍的錯覺。
    “我們回去吧,時辰也差不多了,該去為童姥師姐進行第三次治療了。”
    他語氣恢複如常,轉身便向著來路走去。
    仿佛剛才那段旖旎的對話,從未發生過。
    菊劍愣在原地,過了好幾息,才反應過來。
    她看著段譽那挺拔從容的背影,感受著自己依舊狂跳不止的心髒,和滾燙的臉頰,心中五味雜陳。
    他……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一會兒靠近,一會兒又遠離。
    一會兒說些讓人心跳加速的話,一會兒又變得彬彬有禮。
    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但這種捉摸不定的感覺,卻像是一隻無形的小手,在不斷撩撥著她的心弦,讓她無法平靜。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最終還是邁開有些發軟的腿,快步跟了上去。
    隻是這一次,她跟在他身後,目光卻總是忍不住,偷偷地、癡癡地,流連在他那如鬆如竹的背影上。
    回到天樞閣稍作休息後。
    治療童姥的時辰便到了。
    依舊是菊劍引路,兩人再次來到那寒氣森森的冰窖之外。
    梅蘭竹三女早已等候在此。
    看到段譽,三人依舊是恭敬行禮。
    隻是梅劍的目光,在掃過跟在段譽身後,雖然極力掩飾,但眉眼間那份不同尋常的春色依舊難以完全掩蓋的菊劍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但她什麽也沒說,隻是恭敬地推開石門。
    “有勞諸位姐姐。”
    段譽對三女微微頷首,便邁步走入了冰窖。
    石門在他身後緩緩合攏。
    冰窖內,天山童姥已然端坐在寒玉床上。
    看到段譽進來,她睜開了眼睛。
    相比於前兩日,她的眼神更加平靜,甚至帶著一絲隱約的期待。
    “師姐。”
    段譽拱手一禮。
    “開始吧。”
    童姥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閉上了雙眼,已然做好了準備。
    經過前兩次立竿見影的治療,她對於段譽的手段,已然信服了大半。
    至少,在治療這件事上,她願意給予最大程度的信任與配合。
    段譽也不多言,輕車熟路地躍上寒玉床,盤膝坐於童姥身後。
    第三次治療,正式開始。
    這一次,段譽的真氣更加深入。
    不再僅僅局限於主要經脈的疏導,而是開始觸及一些更深層、更細微的支脈與竅穴。
    這些地方,往往是功法反噬留下暗傷最多,也最難修複之處。
    過程自然也更加精微,更加耗費心神。
    童姥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凝練如絲的真氣,如同最靈巧的繡花針,在她那些細微的經脈網絡中穿行、修補、溫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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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種更加清晰、卻也更加深刻的酸、麻、脹、癢等複雜感覺,不斷傳來。
    其中甚至夾雜著些許如同針紮般的刺痛。
    她知道,這是深層次修複必然伴隨的感受。
    她謹記段譽的囑咐,全然放鬆身心,不敢有絲毫抵抗,隻是引導著、配合著那股外來真氣的運行。
    額角,甚至因為這種極致的專注與些許的不適,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但她能感覺到,隨著那些細微暗傷被一點點修複,她體內真氣的運行,正在變得更加圓融無暇,更加貼近功法理論中描述的完美狀態。
    時間,在極致的安靜與精微的操作中,緩緩流逝。
    段譽的神情,依舊專注而平靜。
    隻是若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的呼吸,比之前兩次,略微悠長了一絲。
    顯然,這第三次治療,對他而言,也並非全無負擔。
    不知過了多久。
    當段譽將最後一道真氣,從童姥一處位於丹田附近的隱秘竅穴中緩緩撤回時。
    他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
    “好了,師姐。”
    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極淡的、不易察覺的疲憊。
    “今日便到此為止。你體內的主要鬱結與暗傷,已初步疏通了大半。後續,便是水磨工夫的溫養與鞏固了。”
    童姥緩緩睜開雙眼。
    感受著體內那前所未有的通暢與輕盈,以及那澎湃湧動、仿佛蘊含著無窮潛力的真氣。
    她那雙屬於女童的清澈眼眸中,迸發出明亮至極的光彩。
    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那因為散功而停滯不前,甚至有所倒退的修為,此刻竟然有了隱隱鬆動的跡象!
    這……這簡直是神乎其技!
    她轉過頭,看向身後臉色似乎比之前蒼白了一絲的段譽,目光極其複雜。
    有感激,有震撼,有忌憚,也有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敬佩。
    “你……感覺如何?”
    她難得地,主動開口詢問段譽的狀態。
    段譽微微一笑,擺了擺手。
    “無妨,隻是心神消耗略大,休息片刻便好。師姐感覺如何?”
    “很好。”
    童姥隻回答了兩個字,但語氣中的肯定與滿意,卻比任何長篇大論都更有力。
    她頓了頓,看著段譽,鄭重地說道:“辛苦你了。”
    能讓眼高於頂的天山童姥說出“辛苦”二字,已是極為難得。
    段譽笑了笑,並未居功。
    “分內之事。師姐還需靜心調息,莫要辜負了這番療效。”
    他說著,再次翻身下床。
    “明日,我或許會晚些時候再來。今日心神耗損,需得多調息一陣。”
    他主動提出了推遲下一次治療的時間。
    童姥聞言,目光微動,點了點頭。
    “可。你自行安排便是,不必拘於固定時辰。一切,以你的狀態為準。”
    她的態度,顯然又軟化了不少。
    段譽拱了拱手,不再多言,轉身走向石門。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童姥眼中光芒閃爍,不知又在思索著什麽。
    石門外。
    當梅蘭竹菊四女看到段譽臉色似乎帶著一絲疲憊走出來時,都露出了關切的神色。
    “公子,您沒事吧?”
    梅劍連忙上前一步問道。
    “無礙,隻是有些耗神。”
    段譽溫和地笑了笑,目光似乎無意地掃過菊劍那寫滿擔憂的俏臉。
    “回去休息一下便好。”
    菊劍接觸到他的目光,心頭一跳,連忙低下頭,心中卻因為他那看似疲憊的樣子,湧起了陣陣心疼。
    他……都是為了給尊主療傷,才如此辛苦……
    段譽沒有再多說什麽,在四女恭敬的目光中,再次由菊劍引路,返回天樞閣。
    隻是這一次,在進入天樞閣之前,他停下腳步,對跟在身後的菊劍輕聲說了一句。
    “晚膳……不必送來閣中了。我需靜心調息,不欲有人打擾。”
    菊劍愣了一下,隨即連忙點頭。
    “是,公子。奴婢明白了。”
    她看著段譽走進閣中,關上房門,心中卻因為他這句看似尋常的囑咐,而泛起一絲淡淡的失落。
    他……是不想見到我麽?
    還是……真的隻是需要安靜?
    她站在原地,癡癡地望了那緊閉的房門片刻,才黯然轉身離去。
    而她並不知道。
    在她離開後不久。
    天樞閣的窗戶,悄然無聲地打開了一道縫隙。
    一道如同青煙般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掠出,融入到了漸漸降臨的暮色之中。
    方向,赫然便是白日裏菊劍曾指給他看過的,那座處理靈鷲宮外界事務的殿宇——九昊殿。
    段譽的“靜心調息”,顯然,並不僅僅是調息那麽簡單。
    夜色,再次成為了他行動最好的掩護。
    一些無形的網,正在這縹緲峰上,隨著他的心意,悄然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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