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一處的手指還懸在半空，係統界麵的光紋沒完全散去。那道人影站在探查視野的盡頭，抬手的動作像一塊石頭砸進他腦子裏，嗡的一聲炸開。
    他猛地收手，掌心一握，界麵瞬間關閉。
    “停。”他聲音壓得極低，卻像刀劈進空氣裏。
    隊伍立刻靜止。虞媚兒側身一步，手已搭上弓弦，目光掃過前方濃霧。李鐵柱蹲下，戰斧橫在身前，膝蓋壓著碎石都沒發出一點響。
    “有人。”吳一處盯著前方某點，“係統剛掃到的，不是怪物，是人。”
    “人？”李鐵柱皺眉，“這鬼地方還能活人？趙天霸的基地炸成渣了，連耗子都得嗆死。”
    “他不是從基地出來的。”吳一處眯眼，“是從峽穀側壁的斷層走出來的，路線和我們不一樣。而且……他看見我了。”
    虞媚兒一怔：“係統探查，他能反向鎖定？”
    “不知道。”吳一處指尖又滑了一下，調出追蹤畫麵，“但他抬手那一下，像是在回應掃描波。這不正常。”
    畫麵中，那道身影正緩緩走出迷霧。鬥篷破得像是被火燎過好幾遍，左臂裸露的部分布滿陳年疤痕，深一塊淺一塊，像被什麽腐蝕過。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穩，沒有遲疑。
    十米外，他停下，雙手攤開，掌心朝前。
    “我不是敵人。”嗓音沙啞，像是很久沒說過話，“我等你們……已經很久了。”
    吳一處沒動。
    “你怎麽知道我們會來？”他問。
    “因為我也曾被關在那峽穀的籠子裏。”
    空氣一凝。
    虞媚兒眼神微閃。李鐵柱低罵一句：“扯淡！那地方連門都找不著，你被關過？你當自己是鑰匙？”
    神秘人沒理會他，隻看著吳一處：“隻有能看見鎖的人，才能觸發峽穀共鳴。而能看見鎖的，整個瑪法大陸，不超過三個。你們是其中之一。”
    吳一處瞳孔一縮。
    係統剛才確實閃了一下異常反饋——能量頻率突變，像是被什麽東西“認”了。這事他沒跟任何人提。
    “你說籠子。”他緩緩開口，“那裏麵關的是什麽？”
    神秘人沉默三秒，聲音更低：“它沒有名字。他們稱它為‘未命名者’，因為它誕生於規則之外。”
    吳一處心頭一震。
    係統數據庫裏，真有這麽一條記錄。【未命名實體】，分類編號x07，標注：高危，信息缺失，接觸即死。他翻過一次，以為是廢棄檔案，沒當回事。
    “你知道x07？”他問。
    “我不需要編號。”神秘人抬頭，直視他，“我聽過它的聲音。在地底三百米，它每天夜裏低語，說‘門要開了’。”
    李鐵柱冷笑：“那你倒是挺精神，關三百米還能活著爬出來？”
    “我不是爬出來的。”神秘人抬起左手，輕輕扯開鬥篷一角，露出腰側一道深可見骨的舊傷，“我是被它扔出來的。它說，‘你去告訴那些能看見鎖的人——鑰匙快到了。’”
    虞媚兒皺眉：“它讓你來找我們？”
    “我沒有找你們。”他搖頭，“我在這等了十七天。等一個能觸發共鳴的人。昨天，峽穀震動了一下，符文亮了一瞬。我知道，有人來了。”
    吳一處盯著他，手指在虛空中快速滑動，啟動係統深層掃描。生命波動頻率正常，靈魂穩定性98.6，情緒波動真實，無偽裝痕跡。
    但他還是沒放鬆。
    “你說你被關過，那你知道籠子的鑰匙是什麽做的？”
    神秘人閉了閉眼：“黑曜石混合虛空凝膠，澆築在活人骨頭上。每一道鎖鏈，都纏著一個死者的執念。”
    吳一處呼吸一滯。
    空間裏，那兩瓶虛空凝膠正安靜躺著。他從趙天霸密室拿的，沒告訴任何人。
    “你撒謊。”他忽然冷笑，“虛空凝膠整個瑪法不到十瓶，你一個流浪漢，怎麽知道它能做鑰匙？”
    “我不是流浪漢。”神秘人聲音平靜，“我是最後一個守籠人。我們家族守了七代，直到他們殺了我全家，把我也扔進去。”
    他緩緩卷起左袖，疤痕之下，皮膚上刻著一組符文，暗紅色，像是用血烙上去的。
    “這是守籠人的印記。每一代，都要在十六歲那年，親手把自己最親的人鎖進籠子。我鎖的是我妹妹。她被選為祭品，用來壓製未命名者。”
    李鐵柱聽得頭皮發麻：“你瘋了吧？殺自己人？”
    “我們沒得選。”神秘人放下袖子，“要麽鎖親，要麽被鎖。我鎖了她，活了下來。但三年後，他們還是滅了我全族，說守籠人血脈汙染了。”
    吳一處盯著那符文消失的位置，腦中飛速運轉。
    這人說的每一條，都能和係統數據對上。但太巧了。巧得像一場精心設計的陷阱。
    “你可以走。”他說，“我們不殺人，也不收留來曆不明的瘋子。”
    神秘人沒動。
    “你們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他低聲說，“再往前走十步，峽穀就會開始‘呼吸’。那是它在嗅你們的味道。等它確認你們是鑰匙持有者，就不會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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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要什麽？”虞媚兒問。
    “自由。”神秘人看著她，“但它一旦出來，整個瑪法大陸的規則都會崩。魔法會失效，空間會扭曲，活人會變成它的養料。你們炸趙天霸的基地，隻是拔了根刺。真正的災禍，還在地底下。”
    吳一處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你說這麽多，圖什麽？”
    “圖死。”神秘人直視他，“我活夠了。但我不能讓你們也死得不明不白。你們有係統，有空間，有打破常規的能力。你們可能是唯一能真正封死它的人。”
    吳一處收起笑，眼神冷了下來。
    “我可以讓你跟一段路。”他緩緩說，“但前方十步內，若有埋伏，我不介意多殺幾個人。”
    “若我撒謊，”神秘人點頭，“死不足惜。”
    隊伍依舊緊繃。李鐵柱咬牙：“頭兒，這人邪門得很，真讓他跟著？”
    “他要是刺客，剛才就不會站出來。”吳一處掃視前方迷霧，“而且……他說的‘呼吸’，係統剛捕捉到一次微弱脈動，和心跳頻率一致。那不是能量流，是活物。”
    虞媚兒低聲問：“你信他？”
    “不信。”吳一處搖頭，“但我信係統。而係統說，他沒說謊。”
    他抬手，示意隊伍繼續前進，但陣型收緊，李鐵柱頂前，虞媚兒居中策應，他自己走在最後，目光始終鎖著神秘人。
    神秘人跟在五步外，腳步平穩，沒多看任何人。
    走不到二十米，地麵忽然輕微震了一下。
    吳一處猛地停步。
    係統界麵彈出警告：【檢測到高頻共振，來源：正下方，深度約300米，持續增強】
    他抬頭，看向峽穀入口。
    原本死寂的岩壁，竟緩緩浮現出一道道暗紅色的紋路，像是血管在皮膚下搏動。
    神秘人輕聲說：“它醒了。”
    吳一處握緊破魔刃，刀柄上的紋路被汗水浸濕。
    就在這時，係統探查畫麵一閃，深處那團能量核心突然裂開一道縫，像是睜開了一隻眼。
    他的手指還停在虛空中，界麵的光紋映在瞳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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