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他急了!她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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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和族叔李銘,對後續人手調度的分配問題稍加商量,便徹底敲定了此事。
“咳咳咳......”李銘輕咳了幾聲,擺手道,“賢侄,住處已經給你留好了,還是你以前住過的老地方。”
往年拜訪走動,李煜及他父親李成梁,大多都是借宿在此。
是府中專供客人住的一處院子。
他轉頭看向李雲舒,“舒兒,既然你在,就帶著煜兒去廂房安置吧。”
“是,父親。”
李雲舒嫻靜起身,向父親揖了一福,隨即轉向李煜,聲音輕柔。
“煜哥兒,請跟我來吧。”
“銘叔,侄兒告退。”李煜起身,抱拳向主位的族叔揖禮。
李銘略帶不適,便不再言語,隻是點了點頭以作回應。
李煜隨即就轉身跟了出去。
二人走出正堂,隻見李煜的五名隨侍依舊等待在廊道兩側靜候。
夏清、素秋等人見他們出來,連忙垂首揖福。
李雲舒伸手虛扶,對她們溫聲道,“我要帶煜哥兒去住處看看,你們也跟上。”
身份不同,地位不同。
李雲舒眼中的這五名侍女,完全談不上阻礙,對待她們更多的還是一種淡然,淩駕於其上的自信。
她們的目光下意識越過李雲舒,看向李雲舒身後慢了幾步的李煜,看到老爺點頭示意,她們才出聲應下。
“是,舒小姐。”
許是因為身後跟著尾巴,李雲舒一路上隻是蓮步挪移,悄無聲息地為身後的族兄李煜引路。
二人之間一時無話。
到了小院外,李雲舒才止住身形,側身對夏清等侍女道,“這便是你家老爺住處,你們且先進去整理一二。”
李煜同樣開口道,“去吧,把被褥都布置好。”
“是......”侍女們有眼色的退下了,給二人在這處廊亭留出了獨處的空間。
‘呼——’
李雲舒長籲了一口氣,轉身看向李煜,麵色認真。
“煜哥兒,世道變了......”
比起之前溫水煮青蛙似的相處,李雲舒陡然發現,她可能沒那麽多時間再繼續熬著。
因為每一次分別,似乎都意味著李煜有可能一去不還。
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李雲舒當初在撫遠縣趙府,親身經曆了那場混亂不堪的屍亂。
推己及彼,對付那些怪物,絕非是什麽易事。
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極其凶險的。
一處傷痕,一次大意,一次失誤......
這些不起眼的錯漏,就能置人於死地。
生與死,僅一線之差。
李雲舒近前兩步,距離之近,一如昔日親昵,兩小無猜之時。
她素手輕抬,為李煜拭去肩領上沾染的塵土。
不經意間,她竟是瞧見了些許的汙漬,黑紫似血,深深滲在鎧甲的甲片接縫得繩結上,好似已經幹結。
那是男子出入險地的勳績,卻也是親近之人眼中的危難憑據。
看啊,他曾親自上陣和那些吃人的屍鬼正麵搏殺,浴血而還。
這一發現......如何能不讓人揪心?
李煜發現眼前佳人呆立,手上絲帕搭在肩領處沒了動靜,不由低頭相望,想要瞧瞧她是怎麽了。
目光交匯,李煜竟是發現,她......眼含憂怯。
少女的雙眸盯著一處怔怔出神,水霧不知何時已在眼眶裏積蓄,透著種讓人心頭一顫的破碎感。
一貫表現得嫻靜淑德的英武少女,此刻不經意間流露的柔弱之態,直搗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他俯身貼近,抬手搭在李雲舒肩頭,感受到她繃緊身子的僵硬之感,慌忙問道,“雲舒,怎麽了?”
“你是受了什麽委屈嗎?”
“盡管說,我來給你撐腰!”
李雲舒恍惚......記憶中,少年似乎總是這麽說。
盡管,大多數時候,她受的委屈,往往都是因為陪他玩耍撒瘋......事後受到的牽連。
還有旁人對於她和族兄關係親近的異樣眼神。
這些,都是有的。
但這句話一直以來,不管第幾次聽到,都確實很讓她受到鼓舞。
正因為有這句話在,她才能一次又一次,堅定她內心的想法。
原來,除了兄長和父親,還是有人會堅定地站在她的身邊。
當李雲舒真切認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那份悸動,竟是早已深埋於心多年。
她聲音極盡輕柔的說道,“沒有,家中有父親在,什麽委屈也受不著。”
李雲舒用手中絲帕輕柔徒勞的擦拭著少年武官甲片中的汙漬,卻怎麽也擦不淨。
那血色早就滲入了繩結,洗都洗不褪了。
盡管,那絲帕是她花了好多功夫才繡好的一個小禮物。
但......汙了,也並不覺得可惜。
“煜哥兒,別死,好嗎?”
少女的聲音帶著哽咽,明亮的眸中水霧氤氳。
看著她嬌俏的鼻翼輕輕翕動,李煜明白,她竟是真的哭了?
這一發現,讓他更加手足無措,隻會笨拙地嚐試安撫。
“雲舒莫怕,我是百戶啊,手下將兵過百,又怎麽會死呢!”
“若是我都會死,隻怕這兩堡軍民,就先一步消亡殆盡了。”
李煜說的在理,李雲舒心中稍安。
可是下一刻,她又想起這幾次見麵,李煜似是躲著她一樣。
總是在忙,可......真的就沒有一點時間給她嗎?
想著想著,李雲舒下意識嘟起了嘴,眼底的委屈幾乎要溢出來。
在李煜眼中,這是少女還在和他慪氣的表現。
“雲舒,你想要什麽盡管說,隻要別哭了,好不好?”堂堂六品武官,竟是小聲湊到女子耳邊告饒。
果然......女人戰勝男人的法寶,不在刀劍,而在其無形之柔然。
李雲舒平複了憂愁的心緒,趁此時機,嘴上仍是借故嗔道,“那煜哥兒為什麽總是不尋我。”
“每次都是見了麵就走,就......就不能多留一留嗎?”
李煜苦笑。
“雲舒,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何必貪戀於一時相會?”
這話徹底點燃了李雲舒心底的鬱氣,她再沒忍住,一時泄了心聲,“煜哥兒,我已經及笄三載,快要成了老姑娘了!”
為此,百戶李銘年年還得為自家閨女繳納一筆單身稅給朝廷。
這筆單身稅還是逐年遞增的。
三年又三年,她還能等幾個三年?
生與死紛爭無休,這全然陌生的世道相逼,她就是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