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英雄所見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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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撫順關。
    “速取輿圖來!”
    ......
    官道營壘。
    “取圖——”
    ......
    撫遠衛城。
    “取輿圖——”
    ......
    同樣的事情,幾乎不分先後的同時發生在三處不同地點。
    無論是李煜,李昔年,亦或是孫邵良。
    三人分處不同地域,卻不約而同的在同一時刻,下達了極為相似的要求。
    三幅大小不一,甚至就連內容也不盡相同的輿圖,很快被他們的各自親衛抬送入內。
    孫邵良眼前堪輿最為詳盡,其上山川河流,城鎮村落,皆一一標注。
    這畢竟是出自皇宮禦用,自然是整個大順王朝最為詳盡的版本。
    其次,是李昔年手中堪輿,此乃沈陽府守備調度之用,起碼在方圓百裏內的地方武官手中,再無比之更詳盡廣袤的輿圖。
    其上好歹是能看出明顯的路線,地形,與村鎮所在。
    最簡陋的,還是要數李煜手中堪輿。
    原圖隻有幾個標注撫遠衛周遭重鎮的簡略畫像,外加一些歪歪扭扭的黑線,似是官道。
    不得已,經由撫遠縣土地黃冊,和撫遠衛城守備輿圖,二者互相驗證,才得出李煜眼前這個經由粗略校對後的全新版本。
    好歹是畫的有模有樣,讓人能有個參考。
    不一定準,但總比沒有的強。
    也算是此前,李煜沒有白白帶人往縣衙裏走上那麽一遭。
    最起碼,這上麵好歹還能看出來個東西南北,也能讓李煜看得分明,方圓五十裏內,曾有幾鄉幾村幾堡。
    總歸是要比他曾在順義堡時,朝廷下發到百戶手中,隻有幾道粗略線條,草率至極的所謂‘輿圖’,要有用的多!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呐。
    放在以前,李煜絕不會如此嫌棄於它。
    ......
    三人各自端詳著不同的輿圖,默默在心中校對路線。
    然後,他們幾乎同時將手點向同一處。
    ‘撫順!’
    對李煜而言,這是當下唯一還有偵察價值的地點。
    李煜的心神隨手指,在輿圖上滑動。
    ‘北方鐵嶺衛,大概率遭逢不測。’
    他停滯片刻,隨即搖了搖頭,‘不值!’
    潑皮頭子鄭泗穀,以及那些戴罪立功的潑皮們,他們出現在西嶺村左近官驛,就說明他們的話做不得假。
    空口白牙,自然是不能盡信。
    可‘離鄉’二字,才是最具說服力的。
    即便那是些潑皮流氓,也是一樣。
    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選擇背井離鄉,這就是大順朝廷治下的現狀。
    尤其是這些慣在本地作惡的潑皮,往往最具地域性,也最是不願挪窩。
    ‘高石衛自不必折返,西南沈陽府......’
    李煜看著擠在堪輿邊緣的這處遼東重鎮,心思百轉。
    這沈陽府,也是一座與相比錦州亦不遑多讓的堅城。
    但他卻始終不敢冒然靠近。
    再加上,沙嶺堡南方官道遊散北上的屍鬼......種種跡象表明,沈陽府情況恐怕不會太好。
    這種人口數萬的大城,李煜甚至連一探究竟的念頭都提不起來。
    此地龐大的人口基數,極易釀成一場無可匹敵的屍潮。
    這種地方,隻適合避而遠之。
    他的手指最終向東滑落,點在邊緣處的‘撫順衛’三字上。
    ‘此地毗鄰邊牆,再加上西嶺村孫瓜落所言......’
    彼時,撫遠縣南門市集,最早到來的感染者,孫瓜落口中的那個‘憨子’,就是自東而來。
    既是撫順東麵,那便不必多想。
    此人無非是來自撫順衛,亦或是邊牆,隻這兩種來處。
    這‘憨子’竟能帶傷沿著官道一路熬到撫順縣,這就足夠引起李煜的好奇了。
    他的手指落回‘撫順’二字,‘此地小民,或有收攏之機。’
    ......
    早就率隊向著撫順衛啟程的李昔年,也在堪輿上很快就找到目標。
    “炭場......”
    他的目的始終很明確,東進撫順,就是為了圖謀撫順炭場中的煤炭救急。
    ......
    孫邵良則是在對遼東局勢感到心悸過後,盯著輿圖上的撫順衛,久久不言。
    他們需要糧食,起碼也要足夠當下這支千八百人的殘師度冬之用。
    所需至少四個月,那就還有兩個多月的缺口。
    他們還需要至少兩千石米糧,亦或是三千石粟糧,才能勉強果腹。
    棉衣、冬柴也是多多益善。
    “撫順......”
    三位主官各自身處異地,卻都不約而同的看向此地。
    ......
    孫邵良皺眉苦思。
    ‘南下盡是邊堡,大軍不得活,便沒有意義。’
    撫順關以南,邊牆以內,隻有幾處依山而建的戍邊屯堡。
    南下需翻山越嶺,更是不值當。
    不隻如此。
    更要命,也更讓孫邵良懼怕的是,南下還可能與那些早已過江的高麗群屍迎頭撞上。
    盡管鴨綠江湍急寬廣,但這種噩夢般的陰霾始終籠罩在他的心間,揮之不散。
    ‘高麗有屍百萬,足可斷水阻江。’
    每每想到此處,孫邵良便寢食難安,北歸途中憋足了勁兒的後撤之舉,也是由此而生。
    因此,他能選擇的地方不多,西邊,也隻能往西!
    其中差別,無非就是在撫順、撫遠二衛之中,二選其一。
    在那真一道長口中,二衛皆陷於屍疫,似乎也沒了什麽高下之分。
    反倒是撫順縣距此更近,隻四十餘裏,由撫順關出發,往返方便。
    撫順縣城門大開的同時,何嚐不意味著城中屍散而出?
    若是樂觀來看待此事,那就表明,城內留下的屍鬼規模同樣會變的更少一些,或有可乘之機。
    大軍或可駐守撫順關為據,從容向西探查,伺機圖謀撫順糧秣。
    如此,方可進退自如,乃穩中求存之策。
    至於撫遠衛,倒是距此稍稍有些遠了。
    百裏之距,還是有的。
    以當下大軍餘糧,一旦開拔,就失了轉圜餘地。
    這很可能會成為一張單程票,還是一去不複返的那種。
    因為他們必須趕在初雪降下之前,成功奪取撫遠縣,方可立足過冬。
    不成功,便成仁!
    一旦出發,就將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是個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