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背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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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回退到風少正三人接受宗門任務下山之時)
    外門小比的演武場上,氣氛依舊熱烈而緊繃。一場場對決在巨大的青石擂台上上演,劍氣罡風四溢,呼喝聲與碰撞聲不絕於耳。
    然而,在這片喧囂之中,於莫然獨自站在候場區域的邊緣,周身卻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那雙眼睛如同淬毒的匕首,死死地盯著空無一人的擂台中央,仿佛那裏正站著他恨之入骨的身影。
    “風、少、正!”這三個字幾乎是從他牙縫裏碾磨出來,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怨毒和一絲被戲耍的屈辱。
    棄權?他竟然敢棄權!
    於莫然胸腔中翻湧著難以平息的怒火。他早已在心中預演了無數次,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以絕對碾壓的姿態將風少正踩在腳下,如何一點點摧毀他的自信,折斷他的骨頭,聽他發出淒厲的哀嚎,最終像條死狗一樣被抬下擂台。他要將上次被那詭異火焰逼平的恥辱,連本帶利地討回來!他要讓所有人知道,得罪他於莫然的下場!
    可這一切,全都因為風少正輕飄飄的一句“棄權”,化為了泡影!
    那感覺,就像蓄力已久的致命一拳,狠狠打在了空處,非但沒能傷敵,反而憋得自己氣血翻湧,險些內傷。這種無處發泄的暴怒,幾乎要將他點燃。風少正不僅避開了他,更用一種在他看來極度懦弱的方式,再一次羞辱了他!
    就在此時,一名排名第四十八位的弟子,似乎看準了於莫然剛剛經曆苦戰、又因風少正之事心神不寧,覺得有機可乘,鼓起勇氣跳上了擂台,對著裁判席和於莫然的方向一拱手,聲音帶著一絲忐忑卻強自鎮定:“弟子劉勉,排名四十八,挑戰於莫然師兄!”
    這一聲挑戰,如同點燃了炸藥桶的引線!
    於莫然猛地抬起頭,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瞬間鎖定了台上的挑戰者。那弟子被他眼中毫不掩飾的瘋狂和殺意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好……很好!”於莫然嘴角扯出一個扭曲而殘忍的弧度,“又一個不知死活的廢物!既然你急著替那縮頭烏龜承受我的怒火,我就成全你!”
    他身形一晃,如同一道藍色的鬼影,瞬間便出現在擂台之上,速度快得讓台下眾人發出一片低呼。
    “比試開始!”趙長老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沉聲宣布,目光緊緊鎖定在於莫然身上,帶著警示的意味。
    然而,此時的於莫然早已被怒火和殺意衝昏了頭腦。趙長老的警告,他根本聽不進去。
    那名叫劉勉的弟子剛擺開防禦架勢,於莫然便動了!
    他沒有絲毫試探,一出手便是全力爆發!體內罡氣如同沸騰的江河洶湧而出,指劍劍氣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招招直指劉勉的要害!速度、力量、角度,全都狠辣到了極致,完全超出了宗門小比“切磋較技、點到為止”的範疇!
    劉勉煉體五階的修為,哪裏見過這等陣仗?他隻覺得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撲麵而來,眼前盡是淩厲的劍光和於莫然那張猙獰的麵孔。他拚命格擋、閃躲,卻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氣血翻騰,手臂酸麻,虎口迸裂!
    “於師兄!我認……”劉勉驚駭欲絕,眼看一道劍氣直奔自己丹田氣海而來,嚇得魂飛魄散,急忙想要開口認輸。
    但“輸”字還未出口,於莫然眼中厲色一閃,竟故意加快了攻勢,劍氣猛然暴漲,硬生生將劉勉的認輸話語逼了回去!
    “認輸?我允許了嗎?”於莫然聲音冰冷,帶著貓戲老鼠般的殘忍,“給我躺下!”
    他猛地一記側踹,勢大力沉,狠狠踹在劉勉匆忙格擋的雙臂之上!
    哢嚓!
    清晰的骨裂聲響起!
    劉勉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雙臂呈現出一個不自然的彎曲,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被踹得離地倒飛出去,口中噴出的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刺目的弧線。
    然而,於莫然竟還不罷手!他身形如電,緊隨而至,在劉勉尚未落地之前,又是一掌帶著渾厚的罡氣,狠狠拍向他的後背心!
    這一掌若是拍實,劉勉即便不死,全身經脈也必然盡碎,修行之路將徹底斷絕!
    “放肆!”
    高台之上,趙長老須發皆張,猛地一拍座椅扶手,霍然起身!他早已看出於莫然狀態不對,卻沒想到此人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下死手!
    就在那致命一掌即將印在劉勉後心的刹那,趙長老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現在擂台之上,袖袍一拂,一股柔和卻磅礴無比的力道後發先至,輕輕托住了昏迷下墜的劉勉,同時另一隻手五指微張,一股無形的氣牆瞬間在於莫然身前凝聚!
    “嘭!”
    於莫然這含怒一掌狠狠砸在氣牆之上,發出一聲悶響,氣牆紋絲不動,他自己反而被反震之力推得踉蹌後退了兩步。
    直到此時,他才仿佛從瘋狂的殺戮意識中稍稍清醒,看清了擋在麵前、麵沉如水的趙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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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於莫然的狠辣手段驚呆了。
    趙長老先小心地將昏迷的劉勉交給迅速趕來的執事弟子,厲聲道:“快送去丹堂救治!”
    然後,他猛地轉向於莫然,目光如兩道冰冷的利劍,聲音如同滾滾雷霆,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怒意:“於莫然!你可知罪?!”
    於莫然身體一僵,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隨即又被不甘和怨憤取代,兀自嘴硬道:“長老!弟子一時收手不及……”
    “住口!”趙長老根本不容他辯解,聲震全場,“眾目睽睽之下,心狠手辣,罔顧同門之誼,屢次挑釁宗門規矩,甚至意圖廢人修為、斷人道途!此次小比,你不必再參加了!”
    他目光冰冷地掃過於莫然慘白的臉,最終下令:“現在,立刻自行前往執法堂,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稟明,領受你應得之懲處!若有絲毫隱瞞或違抗,罪加一等!”
    於莫然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滲出血絲。他能感受到全場投來的各種目光——震驚、恐懼、鄙夷、幸災樂禍……這些目光如同鞭子般抽打在他的臉上。
    最終,他在趙長老那不容置疑的威壓之下,極其艱難地低下頭,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弟子……遵命。”
    他轉過身,一步步走下擂台,背影僵硬而充滿了屈辱的怒火。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燒紅的烙鐵上。
    風少正!都是因為你!都是你害我至此!
    他在心中瘋狂地咆哮著,那滔天的恨意非但沒有因懲罰而消散,反而如同被壓抑的火山,在心底瘋狂積蓄、發酵,等待著某個爆發點。
    而此刻的風少正,早已遠離了演武場的喧囂,對身後這場因他而起的風波,一無所知。
    思過崖。
    此地如其名,乃落劍門懲戒觸犯門規弟子之所。並非險峻峰頂,而是一處深入山腹的幽邃洞窟,終年不見天日,陰冷潮濕。罡風如同怨魂嗚咽,永無止境地穿梭於嶙峋怪石之間,刮骨蝕髓。更兼有前輩受罰者殘留此地的怨念與絕望氣息,經年累月凝聚不散,形成一種無形壓力,時刻碾壓著受罰者的心神,迫使其直麵內心,反思己過。
    於莫然已被囚於此地一日一夜。
    陰寒之氣無孔不入,即便他運功抵抗,依舊覺得氣血凝滯,筋骨酸痛。那無休無止的風聲,更像是在他耳邊不斷重複著昨日演武台上的斥責與台下那些驚懼、鄙夷的目光。他盤坐在冰冷粗糙的石地上,臉色比周遭的岩石還要難看。
    憤怒依舊在胸腔裏燃燒,對風少正的恨意半分未減。但在這絕對的寂靜與孤寂的壓迫下,一絲冰冷的疑惑,如同縫隙中滲出的毒水,悄然蔓延開來。
    不對勁。
    昨日在台上的自己,確實暴怒,確實想將那個廢物狠狠踩在腳下,用以宣泄對風少正的怒火。但……似乎有某個瞬間,那股怒火燃燒得過於熾烈,甚至灼燒了他自己的理智。就像……就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在那一刻猛地向他早已沸騰的油鍋裏,又潑入了一瓢滾燙的冷水,讓怒火瞬間炸裂,完全吞噬了他。
    他於莫然是狂傲,是睚眥必報,但並非完全無腦的瘋子。在眾目睽睽、尤其是有長老在場的情況下,下那般死手,這其中的後果他並非全然不知。為何當時就……
    就在他思緒紛亂,試圖捕捉那絲詭異失控感的源頭時,洞窟入口處的禁製光幕忽然波動了一下。
    一名身著執法堂黑衣、麵色冷峻的弟子走了進來,聲音毫無起伏,如同這思過崖的風一樣冰冷:“於莫然。”
    於莫然抬起頭,眼中帶著戒備和一絲未散的戾氣。
    那執法弟子似乎完全無視他的情緒,公事公辦地宣布:“你的麵壁懲戒現已結束,可以離開了。”
    “什麽?”於莫然猛地一怔,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結束?不是一個月嗎……”
    那執法弟子打斷他,語氣依舊平板:“懲戒變更,你隻需遵從。即刻離開思過崖,不得延誤。”說完,竟不再多言半句,轉身便走,身影消失在光幕之後。
    於莫然愣在原地,滿腹疑雲。為何會突然更改對他的懲罰?
    他帶著重重疑慮,快步走出思過崖。重見天日並未讓他感到絲毫輕鬆,反而覺得陽光有些刺眼,而那突如其來的“赦免”更像是一團迷霧,籠罩在他心頭。
    他徑直回到自己在丙字區域的居所。推開門,一股熟悉的、卻因一日未歸而略顯清冷的氣息撲麵而來。然而,下一瞬,他的身體驟然繃緊!
    房間內,臨窗的那張簡陋木桌旁,赫然坐著一個人!
    那人一身內門弟子特有的雲紋白袍,與這外門弟子的簡陋居所格格不入。他正悠閑地把玩著桌上的一隻粗陶茶杯,仿佛那是上好的紫砂壺。聽到推門聲,他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帶著些許玩味笑意的臉龐。
    正是那位前幾日曾“探望”過他,並贈予他珍貴丹藥的內門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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