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湖霜化多秋水 西出都門百餘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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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文薈萃霞光放,福地南平千古揚”。
    南平,北鄰揚州,西接江右,南通寧德,三州交匯,山川環繞,有閩江貫穿全境,南下三山之隔,直入東海。
    羅正元半隻手耷拉在桌前,桌上平放著一把帶血的刀,昏暗的油燈隻能照亮燈下的一點區域,羅正元握著筆的手顫抖的寫著字,衣角還在不停地滴水,發髻淩亂。
    大約是半個時辰後,屋外傳來腳步聲,羅正元匆匆收起剛寫好的密信,揣進懷裏,仔細一看才發現懷中已經存了不少信,皆是在南平的密探死前交於他的,此刻他也要衝殺出去交給他的上級。
    不過他得先解決了門外和房上攔截的人,除了些江湖草莽,還有兵部、不良人的探子,以及一些不知死活的。
    羅正元收好信件就握緊長刀推開窗翻身沿著房梁離開屋子,出了東城門找到秘密據點。
    不久後,羅正元半蹲在林府的屋頂,原先跟著他的人此時已經圍了上來,僅僅是看見的就有十幾人,難免他們身後還有人。尋常人以一敵多,三五個已是非常。麵對十幾個同僚,羅正元可不敢心存僥幸能逃過十幾人聯手。
    奇怪的是,周圍的人也沒有離得很近,反而是隔著幾間屋子,似乎是在等其他人到來,又或者是在懼怕什麽。
    吳峰醒來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身上竟然纏滿了繃帶,厚厚一層還浸了血漬,伴著草藥的味道,甚是怪異。一番回想之後,隻記得在山林中遇見劫匪,順帶救了幾名婦人,帶著她們走到官道,之後就是自己從馬上摔下,不省人事。莫不是那幾人救了自己?
    過了一會兒,房間的門被推開,一名紫衣的女子走進來,看見吳峰坐在床上,輕快地跑到吳峰麵前,湊近吳峰胸前的傷口,興奮地說道:“你醒了,那郎中還騙人說你得睡三五日呢。”然後,就不理吳峰,自顧自的走到桌子前,坐下,倒了杯茶水自己喝了起來。
    吳峰上下打量著她,然後才冷冷開口問道:“敢問姑娘,此地是何處?我為何在此,是姑娘救了我嗎?”
    紫衣女子放下茶杯,起身作揖,嘻笑道:“在下林雨思,此處是南平城林府。你在城外斬殺馬賊救了娘親與我,帶著我們往南平城來,誰知你在東門外竟然從馬上摔下,娘親查看之下才發現你受了傷,這才將你帶回了林府。”突然,她一跺腳,大喊一聲:“哎呀,你醒了,我要去告訴四叔。”說罷就跑出門去,也不管吳峰想說些什麽。
    一路過了幾道院門,走到前院,林雨思口中的四叔林迎山站在大廳前麵,,而在其的兩側,還站著十幾名身著鏢局服飾的人。而在院子中央,跪著一個在血泊中的男子,借著府中的燭光,那男子身上衣衫被割開許多口子,仔細一看還能看到衣下裂開的皮肉不停在滲血。
    抬頭望去,屋頂上還有許多的黑衣人,往下再看,院中男子身前還躺著幾具屍體。
    林雨思“啊”地一聲打碎了院中的寧靜。
    林迎山沒有轉頭看林雨思,早在兩道門之外他就知道林雨思的到來,眼下棘手的還是梁上的黑衣人,他並不能確定這些人是來殺院子男子的,還是來追殺吳峰的。
    “你們是什麽人,膽敢來我林府鬧事,速速退去,林某便不再追究。”林迎山的目光始終盯著梁上的人。
    見房上之人並沒有回話,林迎山抬手將刀尖正對著府門上的三人。
    片刻後,那三人退去,但是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林府之外的房頂上,既給了林迎山麵子,又不肯放過院中之人。接著林迎山轉頭以淩厲的眼神掃視周圍的人,那些人會意之後也學著退到別家的房子上。
    這時,從大廳的房頂上跳下一人,看著裝並不是林府的人,那人站在林迎山麵前,拱手道:“四爺,四十餘人,看服飾兵器,來路繁雜,官府的人也在其中。”
    “這幾日,辛苦你們了。”
    說完那人便跳上房頂,接著從房頂上飛出數名黑影,分散在林府房子的四個角落。
    “將那人抬到東廂,去請程大夫。”
    吳峰站起身,握緊刀柄,直直盯著沒有關的門,林雨思跑出去之後片刻,吳峰感覺到一股十分純粹的殺意籠罩而來,所以才起身抽刀盯著門口。
    林迎山跟在林雨思身後,吳峰見到紫衣女子稍稍放鬆,收刀入鞘,說道:“在下吳峰,錦州人士。不知前輩是……”
    “我是林迎山,林氏鏢局南平分局總鏢頭,家中排行老四,承蒙江湖兄弟給麵子叫我聲四爺。”林迎山徑直坐在桌子前,沒有像之前林雨思那樣喝茶。
    吳峰見狀,拱手作揖,“吳某見過四爺。”
    “不用如此拘謹,坐。”林迎山揮手示意吳峰坐下,又抬眼看了看林雨思示意她出去。
    待紫衣女子走後,林迎山緩緩開口,道:“吳小友既然與我林家有恩,林某便隻說了,門外來了幾撥人,不知道是來捉你的還是拿另外一人。”說罷林迎山仔細觀察著吳峰的表情,接著說道:“但在林某看來,這些人有一半是衝著你來的,另一半是衝著另一個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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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如此,四爺還肯收留我,豈不是平白遭人記恨?”
    “無妨無妨,林某本就是江湖人,可在官府也有些門道,何況你既與林家有恩。但是……”林迎山做著笑臉話鋒一轉,繼續說道:“本來林某不該多問,但府外之人有衙門的人,林某自是不怕,不過還是要多嘴一問,若是吳小友真與衙門有什麽瓜葛,林某也好從中調度一二。當然,若是有難言之隱不便細說,林某也敢保證,南平之地無人敢傷你分毫。所以……不知吳小友可否告知近來可有得罪過什麽人。”
    吳峰並不是很信任林迎山,雖說自己救了林家人,銀錢之下,救命之恩如黃土,萍水相逢不知林迎山秉性如何,倘若貿然全盤托出說於他聽,他拿自己的人頭去換錢,自己豈不是無處深淵。略略思考之後,表麵卻還是十分恭敬,誠懇地說道:“吳某此前並未得罪什麽官府,說到得罪,恐怕隻有來此路上遇見的馬匪了,吳某不知他們竟有官府背景,如此,懇請四爺暫留吳某一夜,明日一早,吳某便動身離去,以免連累四爺。”林迎山還想說話,吳峰卻搶過話頭:“四爺不必再說,吳某去意已決,在此多謝四爺救命之恩。”
    吳峰起身作揖,林迎山歎了一口氣,靜靜看著吳峰,“也罷,既如此,明日我親自送你出城……”
    突然從房子上跳下一人,跪在門外,沉聲說道:“四爺,那人逃走了,不過就在房上,那些人還在。”
    “知道了!”
    黑衣人又跳上房梁。
    羽林軍!吳峰見到那人的佩刀和著裝,想起來在京城見過的皇城禁軍,竟在一間民宅裏見到皇城的人,這下不得不重新審視林迎山了。
    “林鏢頭,此人可是羽林……”吳峰指著著屋頂。
    林迎山雖然還坐著,表麵看著鎮定自若,臉上卻逐漸嚴肅起來,轉頭盯著吳峰,又和氣地說道:“誒,吳老弟肯定是受了傷,這夜黑燈暗,定然是看錯了,林某這幾日還有事,吳兄弟不如在此多留幾日,待傷愈後林某親自護送出城,就不打擾你歇息了。”接著起身離開了房屋。
    林迎山轉身對著黑暗的角落,輕聲說了一聲:“盯緊他。”
    羅正元忍著傷痛,翻身越過外牆,發現院子周圍竟然明目張膽地埋伏著好幾撥人,這才又翻身回到林府大廳的房頂上,前後兩丈開外還各自蹲守這黑衣人。三人各自握住橫在腰後的刀,沒有抽出,羅正元忌憚從那兩人身上發出的氣息,那兩人並不想動手,他們來此的目的並不是為了羅正元這種小嘍囉的。
    林迎山吩咐完,騰空一躍,翻身上了房頂,很快就來到羅正元所在的大廳上方,身法竟快如鬼魅,捏住羅正元後脖,羅正元馬上暈死過去,林迎山提著他跳落院子中央,丟給還在守夜的人。
    夜雨纏綿,吳峰的屋子前有棵枇杷樹,雨滴砸在枝葉上發出沙沙的響聲,屋子的門敞開著,吳峰披著袍子站在門口,對麵的角落裏蹲著一個黑影。
    天光漸亮,這雨竟然下了一天一夜。
    羅正元早就醒了,醒來發現屋子裏坐著一個黑影,很快林迎山就來了他的屋子裏,畢竟是在建州做了幾年的密探,自然是聽說過林迎山四爺的名號,至於這南平城倒是來得不多,昨夜也是誤打誤撞來到林府。
    “四爺!”羅正元正打算起身迎接林迎山,被示意不用之後,坐在床邊,翻找出密探牌子,繼續說道:“四爺,我乃奉宸衛徐毅徐大人麾下,有機密情報。眼下這情勢危急,還請四爺能助我出城。”
    “你說的機密情報,可是和長安有關。”林迎山麵無表情地說著,隻冷冷地看著羅元正。
    羅元正聽到‘長安’二字,臉上抽搐一下,表情嚴肅,隻是想到林迎山的身份,旋即放鬆下來,笑著說道:“林鏢頭既有如此之問,必然已經知曉,張武張巡使十日後便到饒州,不日就到南平。隻怕建州有逆賊會……”
    林迎山眉頭一皺,表情嚴肅,急忙道:“切莫再言,小心隔牆有耳。”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如此說來,府外之人就是你口中的逆賊了。”沉思許久,道:“那些江湖人倒也罷了,府外的人可是有兵部和不良人。不良人直屬武帝,刺殺巡使可是抄家滅門的罪過。”
    林迎山沉思許久,緩緩說道:“你出城之後去何處,即刻快馬出城,我派鏢局鏢師相助。”
    片刻之後,從林府的側門奔出十幾匹快馬,朝著南平西門衝去。身後追著尾巴,不過大白天的哪裏能上房,他們自然是跟不上疾馳而去的馬匹,但他們在城門肯定各自有人跟著了。
    林迎山房中走出一人,之後又是一騎出府門往北而去,隻不過身後沒有了追兵。
    憑吳峰的耳力,林府鬧出的動靜自然是瞞不住他的,礙於屋內的綠衣女子和渾身的傷,還有門外的人。
    更多的是因為今日穿著淡綠色衣裳的林雨思,一大早就端著自己熬的粥跑進吳峰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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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姑娘,我已經吃過早飯了。”吳峰確實已經吃過了,看著桌上的粥,相比之下,林府的廚子做的就比較好吃。
    “哎呀,昨天你流了好多血,大夫說要吃清淡些,還說什麽你身上都是些舊傷,還有其他的我也記不住多少了。”林雨思輕快地說著,手中並沒有停下盛粥的動作。
    吳峰聽聞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傷口,不說還好,這一提起來就開始疼痛起來。現在回想起來昨夜林迎山的話似乎有軟禁他在林府的意思,倒不是吳峰不想走,且不說林府的鏢師和林迎山,就是林府裏九個神出鬼沒的羽林軍,就不是吳峰可以對付的。何況門外還有隱藏的威脅。
    這麽一想,暫時待在林府才是當下最好的選擇,況且他還冒死救了林雨思母女,於林府有恩,隻要自己不提過分的要求,林家不僅不會為難自己,還可能討些好處。
    “哦對了,那日林姑娘是往哪裏去,怎麽會惹上馬匪了。”吳峰吃著林雨思熬的粥,並不好吃,不過對於吳峰這樣的軍卒來說,能吃就行。
    聽到這話,原本嬉笑著的林雨思臉色愈發難看,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不悅之事,停下手中的動作。
    吳峰經過這幾個月的漂泊,倒不是那麽沒有眼色,便大口吃完碗中的粥,將空碗遞給林雨思,開口說道:“林姑娘的粥很是美味,再來一碗。”
    林雨思心不在焉根本沒有思考吳峰的話,隻是機械的又給吳峰盛了一碗粥,擠出笑容將粥遞給吳峰。
    吳峰自認愚鈍,不知該說些什麽化解尷尬,隻得一口一口的吃著。
    四碗之後,吳峰突然記起包袱裏的劍訣有許多字不認得,沒有深思便開口說道:“林姑娘,我最近在識字,書中有許多字並不認識,不知林姑娘可否指教吳某。”
    說完話,吳峰就有些後悔了,林雨思心思單純倒沒什麽,若是林迎山旁敲側擊之下得知吳峰身懷秘籍的事情,難保不會見財起意,畢竟武功秘籍在江湖上可是稀奇貨物,就是長安宮城裏藏書萬千,武功秘籍也是少得可憐。林迎山這樣的江湖人對於秘籍可是堪比黃金。
    哪知林雨思聽到這個就來了興趣。林雨思自小體弱多病,習武不成倒是讀了不少書,雙眸明亮,開口說道:“好啊,你拿出來,我……”
    林雨思興奮地說著,突然門外的人身形一動,翻身上房,三五息就到了林迎山屋子外,除了早晨報信的那人,八個人全都在門外了。
    原來是從林迎山屋子的方向傳來一股強大的氣息,似乎不懷好意,吳峰打斷林雨思的的話,抄起身後的長刀,開門跑去,發現監視自己的羽林軍果然不見了,便穿過院子,來到大廳前,發現大廳早已站了十幾人。看衣服是樣式,竟然與那馬匪一樣。也沒有著急做些什麽,緩緩後退,躲到鏢局人群之後。走回後院,翻身上房,發現那八名羽林軍,圍在一處,吳峰趕過去,離了有些距離,那幾人顯然也發現吳峰了,不過並沒有在意吳峰的到來,也不過同樣運起內力偷聽的吳峰。
    吳峰凝聚心神,這才聽清從房間傳來的話。
    “都給我滾!”林迎山怒喝一聲,顯然是在說房外的人。
    不過除了有幾人退到大廳之外,吳峰和那八人完全沒有挪步的樣子。房中的兩人也知道,不過並沒有在意,反而繼續交談。
    “林四爺!是你求我們劫走二爺妻女的,你們林家的事我焚龍教管不著,許公子可是丟了命了,那小子必須交給我處置。”那魁梧的青衣男子說道。
    “肖護法息怒,發生這樣的事也不是你我想看到的,誰能想到挑了那條偏僻山路,偏又遇到這樣一位少年英雄呢。”林迎山笑著說道。
    “英不英雄雲某不管,許公子死不死我也不傷心,重要的是許長老可是清武侯的人,這人我要不到,到時候許侯爺親至就不是我這般和氣了。四爺,你我多年好友我這才按下許長老提前來拿人,隻要交了那人,我再從中斡旋,侯爺也不會怪罪的。”雲姓青衣男子話說得非常漂亮,吳峰聽到這話暗道不好,忍住逃走的動作繼續聽。
    “雲兄,嚴重了嚴重了,林某也不是不識大體之人;且不論那人是救了林家之人,就是個江湖客斬殺馬匪,官府可還是要給賞銀的,林某可不能做這忘恩之人。若林某這般做事,雲兄還敢與我交往?”林迎山說得十分真切,吳峰差點就相信了,話鋒一轉又繼續說道:“不如這樣,死去的弟兄由林某出資厚葬,家眷再給些銀子,雲兄就放了那人,如何?”林迎山說完抿了一口茶,不去看雲姓男子。
    青衣男子大怒:“你……林鏢頭,雲某可是好言相勸……”
    林迎山放下茶杯,冷冷說道:“雲兄莫急,事情並非要如此激進,再商量商量……”
    吳峰轉身幾乎是飛下房簷,不一會兒又回到房間中,收拾好包袱,正準備出門,被林雨思拉住:“吳大哥這是做什麽?”
    吳峰著急之下忘卻了林雨思還在房中,冷冷說道:“那群馬匪來了,看樣子是衝我來的。林姑娘,吳某不得不走了。”說罷起身離去,走了幾步又回頭問:“林姑娘,府中馬廄何在,可否帶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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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雨思應了一聲,兩人便躲開大廳的人群從另一邊去到後院馬廄。
    到了馬廄,吳峰又覺得騎馬出去太過張揚,便停下騎馬的動作,將馬繩子交給林雨思,緩緩說道:“林姑娘,騎馬離去太招搖,我還是悄悄離去吧。”
    拱手作揖之後,吳峰翻過牆頭,跳入林府後院的小巷,雨還沒完全停,磚地上積蓄的水還能看見細雨滴入的漣漪,也顧不上是不是被外麵的人看見了,這時候趕緊逃命才是最緊要的。
    南平城非常大,吳峰也是第一次出來,穿梭在暗巷裏,別管去哪裏了,趕緊離開林府才是首要的。看林迎山的樣子,總不能將生死交給一個陌生人,不過那幾個羽林軍竟然放任吳峰離去是他沒想到的,本來已經做好了打硬仗的準備,事情卻比預想的更加順利。
    吳峰轉了大約一刻鍾,怎麽也走不到主道,偏僻巷子裏什麽人也沒有,想問個路也沒法問,更糟糕的是,林府外追過來的人終於露出蹤跡,吳峰不想在此地纏鬥,借著低矮的房子,再次翻上房子。
    定住身形,發現周圍竟然有六個人,巷子裏應該還有幾個。這幾個人輕功竟如此高!吳峰暗自想著,這些人在房子上跟了這麽久才被吳峰發現,既然探子跟得這麽緊,估計他們的支援不久就到了。
    吳峰看了一眼身前的幾人,拔出背後的長劍,雙腳發力就向離得最近的一人刺殺過去,那人見狀腳下一動,很快就退開幾丈遠,吳峰轉頭看向另一人,發現周圍幾人早就連連後撤,吳峰也不追擊,看來這些人應該都擅長追擊不善搏殺。
    一擊不中,吳峰也不打算在此處與幾人纏鬥,收劍入鞘,沿著房梁逃去,身後之人始終跟在幾丈外,倒是甩掉了地上那個人。
    房子上視野非常好,吳峰的目標是人來人往的主道,那裏不僅人多可以甩掉追擊,估摸著身後的追兵也不敢在白日大道就大開殺戒。
    吳峰轉念一想,就算在大道上也不一定能甩掉這幾個人的追擊,還是在偏僻處解決掉比較穩妥,哪怕是弄死一兩個也好。
    想法流逝,吳峰沒做別的動作,空翻回身抽刀向其中魚人殺去,那個人沒有想到吳峰突然回身殺來,眼看著二人距離越來越近,腰間長刀剛拔出一半,吳峰就到了身前,揮刀與半拔出的刀相擊,劃出陣陣火光;接著雙手持刀,翻轉刀身,向那人脖頸劈下,雖然被那人格擋了,但吳峰殺機已起,力道之大,被格擋後刀鋒偏了一點,半個刀身沒入那人肩膀,接著抬起右膝擊中刀身將刀身帶出擊中那人側臉,直將那人擊倒,沿著瓦片滾落下去,隻聽見落地的聲音,不是死了就是摔暈了。
    其他人一看,再次退後遠離吳峰,各自拔刀警戒著。吳峰卻咧嘴一笑,轉身逃走。
    經過吳峰突然的反撲身後的人雖然還跟在身後,但都離得比之前遠了,以防吳峰再次突然的襲擊。
    吳峰坐在大道上一家酒肆了,狂吃額幾碗茶水,此前還巷子房上的時候吳峰複製了幾次反身突然襲擊,結果並不理想,有些招用過一次就不靈了,眼看著就到了西城門,逃了這麽久吳峰已經到了臨界點,滿臉是汗,身上沒有幹糧,正好看見這麽一家酒肆,便停下歇息,順便備些幹糧買幾個水囊。
    身後的人並不打算攻擊他,這麽久了也不見他們的援兵過來,隔街相望,吳峰待身心平複之後,收起食物和水,緩緩向西門走去,那幾人也緩緩跟在身後,白日行人太多,他們還不敢太放肆。
    出了西城門,就隻有山穀一條路,四周都是連綿不絕的山,建州地貌就是如此,移山做城非一時之功,就是山穀中的官道也不是一個朝代就建成的。
    一出城,那幾個探子的腳步快了起來,竟然還有同夥在城外等候。
    一進山穀,吳峰便提腿鑽進山林裏,山中霧氣濃密,一點都不像山下看見的那樣,草木豐茂,深山野林就是南平城周圍的農戶砍柴也不會太過深入,除了獵戶,見霜的高度輕易沒有人來。
    除了今日的吳峰和身後的幾個探子。吳峰也想不明白為什麽為什麽會有人追著自己,從林迎山的話中得知前幾日雨中斬殺的馬匪的焚龍教的,似乎死的人中個有個什麽許公子的有一個侯爺的背景,不過看身後人的服飾不像焚龍教的。看其中兩人,佩刀倒像是官府的,特別是被擊落房頂的那人,十有八九是衙門的。
    吳峰自認沒有和衙門結過仇,除了福州城裏無故闖入那幾個官差的圍捕,但是那時候自己可是負傷逃走了,並沒有打傷他們一人,如果是為了滅口追到南平,多半不會放自己出城,所有極可能身後官府的人不是那時的人。
    很快吳峰就意識到自己錯了,身後的人明顯多了起來,還有一種被包圍的感覺。
    腳下的草叢已經開始結霜,林間的風變得寒冷,吹走吳峰身上的燥熱。就在這時候,身後傳出一個冷颼颼的聲音,若不是吳峰聚精會神聽著,肯定聽不見背後傳來的男子聲:“你們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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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好寒風襲來,激得吳峰渾身一顫,腹部的傷口也傳來清涼的感覺,用手一摸才發現一路的劇烈舉動把傷口撐開了不斷地在浸著血絲。抬頭看去發現前方有一間簡陋的小屋,應該進山的獵戶臨時居所,肩頭也傳來疼痛感,經山風刺激,竟覺得頭暈目眩,苦於身後無由的追兵,吳峰隻得提高警惕,凝神戒備。
    幽靜中傳來幾聲箭矢破空的聲音,作為長年戍邊的人,這樣的聲音再熟悉不過了,吳峰使力躲在樹後,隻聽得錚錚錚的聲音,明顯是箭矢紮中老樹枝幹的聲音。
    緊接著就是踩過地上爛葉的聲音,見沒有了弓弩的擊發,吳峰探頭看出去,就見到七八人的隊伍,從山林中緩緩走出,沒有蒙麵,臉上沒有表情,穿著一身的黑衣,前頭的人舉著弩,身後的則握緊刀柄半抽,隨時準備戰鬥。正是在福州見過的那種款式。
    吳峰腦子飛速打轉,心想這些人真是禍害,不如在此處徹底除掉他們,轉念一想恐怕是打不過這麽多人。經過福州那夜的簡單的比鬥,吳峰自認一對一單打獨鬥是有機會斬殺的,不過對方來了這麽多人,就顯得吳峰武藝平平了。
    那幾人越來越近,吳峰躲在樹後渾身發抖,不知是怕的還是被凍的,不過那幾個人是去往另一棵樹了,見此吳峰悄悄拔刀,打不過但是不能坐以待斃,得優先解決掉前麵的三個弩手,心裏決定要搏命了,總得做好準備。
    眼看著那幾人逼近右側的那棵樹,時機已到,吳峰暗道好機會,腳部發力卻是半蹲著幾乎滑跪過去,刹那間抽刀抬刀從下往上一刀砍斷他們隊伍左邊拿弩箭之人的小臂,兩隻手直直掉落。吳風再想出刀已經有亂刀劈來,勉強接過幾招後,吳峰發現這不是之前的探子,次次殺招逼得他向後退走,手腳並用如同野獸爬行一般左右躲避。
    隻聽得背後傳來擊中劍鞘的聲音,接著就是傳來痛感,糟糕!背後中箭了。吳峰沒敢停留,身旁傳來箭弩擊發的聲音,沒有中毒的跡象,要麽是箭頭上沒有毒,要麽是慢性毒,現下也不能停留,隻能祈禱是無毒的了。
    身後沒有箭矢的聲音,看來弩箭用光了。下山的速度就快多了,沒多久就能看見官道了,吳峰回頭看去,發現往山上跑了大半天竟然沒有多高,沒走幾步又回到了官道上,不過已經穿了大半座山,已經看不見南平城門了。又向前逃了好一會兒。
    吳峰轉頭看向身後,那幾人已經越來越近了,吳峰已經快到極限了,便停下腳步,拔出長刀,喘著氣問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何對我窮追不舍。”
    那幾人並沒有答話,而是做成包圍的隊形向吳峰圍困。
    正絕望之際,忽然聽見馬蹄聲從南平方向傳來。這世道騎馬的人多半是江湖俠客或是官府的人,遇到這兩者若能求得相助,駕馬揚長而去便可解眼下之危險;若是山匪那隻能天要亡我了。
    吳峰立即踏步向前,趁著那幾人散得很開,選擇其中一人強行突殺,旁邊的人反應很快,但是吳峰並不打算與他們僵持,而是越過包圍朝著那單騎跑去。
    踉蹌著跑近一看馬上的人竟是一身束身灰袍的林雨思,馬上挎著長槍,也沒時間思考,吳峰扯著嗓子大喊:“林姑娘救我!”,接著抓住馬鞍翻身上馬,很快就遠離了那幾個黑衣人。
    兩人馳馬往沿著閩江西行了約一個時辰,在一個村子前過了橋跨過閩江,朝著西走,又過了兩座橋,不得不停下。
    吳峰從馬上摔落,早在上馬之時他已經瀕臨昏迷,這一路上兩人並未說話,他倒是想說話,除了雙手牢牢握著身前人,他就沒有任何的力氣開口,堅持在馬上蕩了這麽久,終於撐不住了。
    醒來天邊已經泛黃,吳峰靠樹抬頭就能看見碧綠的樹葉,不遠處就是江,看來還在閩江邊,江邊還有一人一馬,逆著霞光隻見身影看不清麵目。
    吳峰動彈不得,隻能靜靜地等待著,背上的箭已經拔了,但還能感覺得到隱隱的痛感,全身軟綿無力,翻轉腦袋查看了身邊的行李,倒是一件都不少,除了不能翻查包裏的東西,看來是沒有丟失什麽。
    許久之後,河邊的人影牽著馬走來,直到接近躺著的吳峰,他才看清眼前的人並不是自己口中所謂的“林姑娘”。
    一眼把吳峰嚇一跳,這年頭殺人奪財的事可不少見,念頭一閃而過,暗自冷笑,自己暈死這麽久,這人要是歹人,恐怕自己就不會醒過來了。
    “這位姑娘……”吳峰話一開口,一把半出的劍就橫在脖子前,灰衣女子開口說道:“你是何人,怎知我是女兒身!”
    吳峰旋即一笑,有氣無力地答道:“這位姑娘,你雖然身著男裝,但膚質細膩,未做任何化容,當然能看出來了;尋常男子走江湖身上是不會有你這般香味,況且……姑娘腰間如此柔軟……”
    “你!”聽完此話持劍女子暴怒,劍柄猛地拍了吳峰的左臉,把吳峰擊倒,隨即女子收劍,抓起吳峰,冷聲道:“看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本姑娘就不與你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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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為何這麽說?”吳峰已經沒力做多餘的表情,撿起身邊的箭,冷冷的說著:“莫非是背後的箭毒?可那隻是普通的烏仙散,以我背上的毒量,五日內全身無力就是最壞的結果了。”
    那女子站起身,背對吳峰,淡淡地說:“毒是普通的烏仙散,箭上還抹了黃泉花,先前摸你脈搏,你時日無多了。”
    吳峰將身子坐直,
    “是這樣啊。”聽到這話,吳峰眼神一暗,卻聽見眼前的女子繼續說:
    “倒也不是無藥可救,若是此時北上到信州,或許找到江南盟分舵的齊藥師可有一救。不過嘛,齊醫師此時正在杭州,此去杭州路途遙遠,恐怕還沒到你就死了。”
    吳峰先是一喜,隨後又轉怒,急忙大聲喝道:“那你還說這麽多。”
    那女子回身,彎腰看著虛弱的吳峰,也學著怒聲說:“你凶什麽凶。”接著站起身俯身居高臨下看著他,繼續說道:“本姑娘身上可是有數枚玉清丹,可解你的黃泉花毒,先前已經喂了你一顆,再吃兩顆毒就可解了。哼!”她冷哼一聲,表達著不滿。
    “什麽條件。”吳峰抬頭看著囂張得意的女子,為了活下去也隻能聽信她口中的什麽丹藥能救命了。吳峰自認沒有學識,也沒聽過什麽黃泉花,但烏仙散這種藥還是聽說過,烏仙散本是麻藥的一種,隨軍的醫師常用於救治傷員,但多半是用來給那些無法救治的重傷人員,加大藥量的話傷者熬不過去便會在睡夢中死去,錦州一戰吳峰是用了幾次,而且聽那些老軍卒日常碎語也慢慢知曉了,烏仙散口服或者製成香點燃可以有助眠的效果,味道獨特,方才吳峰拿起箭頭的時候就發現了是烏仙散,而能這麽久還有味道,可見劑量之大;自己能醒過來應該是眼前的人給服用了什麽東西,不然不可能這麽快醒來,所以吳峰願意相信眼前的這位沒有害人之心,也沒有騙他;不過還得三日之後無礙才能信她。
    “什麽條件……”眼前的女子重複吳峰的話,在樹下踱步思索著,不久後開心地說道:“三顆藥,你和我去辦三件事,辦完了咱倆就兩清,如何?”
    吳峰略一思索,歪著頭問道:“姑娘如此仗義,俠肝義膽,總不能是作奸犯科之事吧?”
    灰衣女子捂嘴笑答:“不會不會,就是些尋常事,此去路途遙遠,邀你同往也是救你之後臨時起意,這算第一件事情。”
    “能否告知往何處去,吳某與人有約,要往江陵而去,雖可與你同去,但允諾的三件事情還請一年內做完。”
    灰衣女子聽完,臉上笑意並沒有消失:“不用一年,最多五六個月,第一件事就是去吉州,到了那,再去潭州,那算第二件事;至於第三件事嘛路上想到再說。放心,到了潭州,你繼續北上就可到江陵啦。”
    “好!”吳峰答應得很爽快,轉念一想,又說道:“不過半年之期一過,無論有沒有完成三件事,我都要去江陵。”
    “好!”灰衣女子也一口答應:“相談許久,還不知道你的姓名呢,在下楚華,福州人士。”
    “在下吳峰,錦州寧遠人士……河北道。”吳峰拱手作揖,此話每說一次歸心便多一分。
    “河北道,如此遙遠。”灰袍女子有些質疑,畢竟河北道離此地千裏之遙,接著又說道:“天色將晚,你我還是啟程吧,沿江西行很快就能到順昌了。”
    楚華把吳峰扶起來,吳峰背起行李,顫顫巍巍地走向馬匹。楚華將他扶上馬,隨後翻身坐在吳峰身後,牽著馬繩沿江向北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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