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昔聞上饒斷雲月 今日鶯啼送客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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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吳峰也很疑惑,不過經過一路的奔逃加上不不太聰明的腦袋,還有每個人都問他是不是得罪人的話,他也能猜到一些事情。
“也許是吳某被錯認了吧,能讓對方追這麽久,想來其謀劃的事情必然非常重要,調動那麽多人一路追來寧可錯殺也不放過,應該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往火堆裏添加了幾塊木頭,火更旺了些。餘烈疑惑地“哦”了一聲。
“你不相信?”吳峰看了看餘烈,又看了看楚華。
楚華點點頭,又搖搖頭。
餘烈和吳峰兩個人對視著,各自沉默許久,餘烈這才說話。
“他們把你當誰了我管不著,我此行的職責就是暗中保護小姐的安危,至於你是誰,在做什麽,要做什麽,隱瞞什麽,我不想知道,相不相信也不重要。你不必對我這麽大的敵意。”
又沉默了許久,吳峰轉頭看向楚華:“楚姑娘,這與你一道來吉州的事吳某已經辦完了,先前你曾說過,出了吉州要往潭州去。不知還作得數否?”
楚華沉思一會兒:“不作數,先前與你就當做玩笑話吧,過幾日我便隨師兄回信州了。待你得便,就自行離去辦你的事吧,先前之事,玩笑話罷了,不必在意。”
吳峰愣了一下,恐怕是當真了。擺了擺手,背起行李,起身就出了廟門,什麽話也沒說。
“誒,你背著行李去哪?”楚華跟到廟門口。
“去河邊清洗一下,身上沾血了。我怕還有賊人,你們先休息吧。”
第二日,吳峰醒來還早,晨間的光還是紅褐色的,並不溫暖,躡手躡腳地離開破廟,牽著馬一個人往潭州走,速度並不快,反正難得的自在一回,不管是去找徐道長的父親還是別的,也不急於一時。
沿著廬水繼續往北走,不出兩日就到安福縣原計劃是這樣,不過途中出意外了。
沒走多久,楚華去而複返,應該說是逃過來了;跟著一起來的還有餘烈,渾身是血,手中還握著一杆長槍。
趕到吳峰身前,長槍指著吳峰,怒氣衝衝地說:“你到底惹了什麽人!竟然派了兩隊騎兵來追你!”
吳峰還沒來得及說話,楚華先開口了:“別說了,先上馬,速速北上,越過仰山,便是袁州地界,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吳峰翻身上馬,跟著楚華疾馳:“既然是追吳某而來,你們為何要逃。”
“定是將餘某錯認成你了!”餘烈大聲答著。
說話間,騎兵就追過來了,軍馬可是比吳峰的速度更快,耐力更好,不一會兒,就追了上來。
耳邊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吳峰根本來不及多想,從馬背上躍起,一腳蹬在鞍上摔入路旁的草間,翻滾一陣撞在一棵樹幹上這才停下來。
官道上的馬已經中了十幾箭,驚嚇著跑遠了。吳峰單手持刀,看形勢不對,轉身就往林子鑽,還好此地山地眾多,騎兵在林子裏基本沒什麽威脅。
借著地形地勢的優勢,吳峰生擒了追到林子裏的其中一個人。
“誰派你們來追我的!”吳峰刀尖抵住從馬上摔落的士卒。那人還想反抗,吳峰很果斷的一刀了結了他,此人馬上功夫應該不錯,武道功夫就差了些。
摘下地上死人的弓箭,背著身後,吳峰繼續往山林中逃竄。
南境山林,往深處走竟是密不透風,抬眼望去竟然還有些昏厥之感。
瘴氣!
吳峰腦瓜一閃,想到了這麽一個詞。暗道不好,連連後退,一直退到密林邊緣,看了一眼身後,就能聽到馬蹄聲。
其實不用聽,伸出半邊腦袋就能看見三四匹馬,停在不遠處,馬上之人彎著弓箭矢破空而來,全都嵌入吳峰躲避的樹幹上。
鐺鐺鐺鐺!
吳峰嚇的縮回脖子,暗罵了些不得體的話語。方才置身在瘴氣片刻,胸中生起一些異狀,咳了兩聲,摸出背上的弓箭,上箭彎弓,三箭連發,每中。
他就不是弓箭手的料。
吳峰不停變換位置,一邊遠離著白色的霧氣,漸漸地接近身後的追兵。摸到離其中一人幾步的時候,吳峰心中暗喜,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反而是刻意掩著身子,怯生生的趴低身子,這是目前最為安全的動作。
吳峰是個殺伐果斷的人,特別是在這種要命的時候。這一路的異變,終於有些理解世事無常了。
捫心自問,當他發力揮刀砍向樹幹前方的敵人的時候,心中至少有七成的把握,也正如腦海中預料那般,鋒利的刀割開甲胄,劃破皮肉,切開馬上士卒的胸膛。
此時異狀突起,受驚的馬長嘯一聲,屁股一轉把吳峰撞飛,砸到身後的樹上,幹嘔了幾聲,並沒有吐血,手中長刀也脫手落在地上。
匆忙撿起長刀,在轉身逃走身影消失之際,箭矢破空而來,精準的射在吳峰先前撞倒的地方。
吳峰躲在樹後,隨手將刀插到身前的泥土中,從背後拿下剛剛奪來的弓,再次彎弓,拉弦、擊發,從空中飛出幾道黑影,弓箭的速度非常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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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射中人,吳峰箭術不好,不能和這些弓箭手相比,不過山林的樹木都比較小,勉強可以遮住人的身軀。
那就射馬!
馬匹在山林中行動不便,樹幹又不能完全遮住,吳峰先前的幾隻箭射中戰馬,馬背上的人受不住馬匹受驚嚇被摔落馬下,吳峰收弓拔刀,借著山間的樹,徑直衝向倒地的人,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如法炮製,半炷香的時間,吳峰已經斬殺了五個人,肩頭中了一箭,確認周圍已經沒有敵人之後,才癱坐在地上,折斷了肩上的箭,箭頭上有倒鉤,他沒法硬拔出來。
兜兜轉轉,竟然找到了方才一屁股撞飛自己的馬;其他的馬倒是都沒死,不過身上中了箭,早就跑遠了,隻有這匹馬,沒走多遠。
馬背上搭著一杆長槍,應該是騎兵小隊的標準配置。
走了很久才走到官道上,不用仔細看都能看到路上慌亂的馬蹄印,看來楚華他們曾經逃到過這裏。
半日後,吳峰在安福南部廬水河邊破敗的土地廟外發現了餘烈和楚華,餘烈平躺在地上,上衣早就被楚華撕爛了,鮮血流了一地,身旁躺著橫七豎八的箭頭。除了胸前受的傷,餘烈的雙腿似乎中了不少箭,楚華衣服上倒是沾滿了血跡,吳峰看了許久,確定了那是餘烈的血,她應該沒有受傷。
“看夠了嗎,你要是不想死就趕緊下馬把你胸前的箭拔了。”楚華的聲音非常平靜,粗略地看了一眼馬上的吳峰,便繼續專心的替餘烈包紮傷口。
下馬的吳峰趕到近前細細打量才發現餘烈不隻中箭了,身上還中了好幾刀,這都沒死,吳峰暗中歎道。
又看了看左肩膀還鑲嵌在皮肉裏的箭矢,低頭看向餘烈——他已經昏迷過去。
呆坐在楚華不遠處,吳峰靜靜地看楚華幫助餘烈清理傷口,心中卻是不由得生出一句話——他可能要死了,他要死了,他,要死了。
正當他心中暗自思考之際,耳邊也傳來楚華的聲音:“躺下,幫你把箭頭拔出來。”
吳峰抬起頭,看著楚華,連聲說:“就這樣吧,我的背撞爛了,躺不了。”
楚華沒有遲疑,當即蹲在吳峰旁邊開始替吳峰拔箭,撕開吳峰的袍子,看了看傷口,輕聲說道:“我,要拔箭了,你忍著點。”
隨著箭頭勾著皮肉拔出,吳峰悶哼了一聲攥緊拳頭,咬緊牙;接著楚華往傷口上撒上一些黃褐色的粉末。
“這又是什麽藥。”吳峰咬著牙盡力吐出幾個字,硬生生拔箭頭的痛感直衝腦袋。
“這可是秘製的金瘡藥,一般人還用不上呢。”楚華自豪地說著,語氣也輕鬆了不少,甚至看著吳峰忍痛的表情,臉上還露出了微笑。
“你笑什麽。”吳峰咬牙切齒。
“我沒有。”
“你明明就在笑我,根本沒停過。”吳峰咬牙切齒地說。
……
“追你們的人怎麽樣了?”一係列無聊無用的打趣話過後,吳峰眼神嚴肅下來,鄭重地說:“都,死了嗎。”
楚華的眼神也淩厲起來:“雖然我不想承認,我……餘師兄確實是因為被錯認成你的原因,但好像是我要求你跟著我,所以這件事根本沒法去怪誰……”
通過楚華的描述,吳峰得知追過來的敵人被餘烈一個人全都殺了的消息,除了驚歎餘烈的勇猛之外,吳峰還想起自己還是個將軍,流浪南境的將軍。
隻是,恐怕錦州的人都認為自己都死了吧。
悲涼之情閃過,吳峰的傷口也處理好了,便開口提醒:“接下來你們去哪,我看這金瘡藥也治不好他吧。”
楚華扭捏著,冷冷地看著吳峰:“你,能不能送我,我們回信州?”她低著聲音說,仿佛這是一件很過分的要求。
吳峰思考了一會兒,腦中閃過去信州的路線,眉頭緊皺。
楚華繼續解釋:“其實也不用到信州,到撫州就行,三師叔在那,如果他也救不活的話,那……餘師兄想來也撐不到信州了。”
吳峰沉思著,腦袋一轉,開口說:“若到信州,便算兩件事……”
“好!”楚華答應的很爽快。
吳峰歎了一口氣,暗暗想著——信州,離南平也不過數日路程,兜兜轉轉又回去了。
在吳峰和楚華往吉州趕路的這段時間,整個江南道發生了一連串的大事,平靜的世道開始動蕩不安,其中影響最大的就是——寧王造反了。
不過似乎並不關吳峰他們的事,但是!
按計劃在安福買了一輛馬車之後,北行兩日就到了新渝,走水路通過渝水東去,一路經過清江、豐城;豐城往北在淦江、渝水交界處換船南下便可到撫州,不出七日便可到。
接下來的日子,吳峰也隻是幹坐在一旁而已,他畢竟不懂醫術,但他還是能看出來餘烈很虛弱。
不久之後,船隻到了兩江交界處,卻被告知撫州去不了,寧王的私兵已經攻占了撫州,就在吳峰他們趕往吉州的時候。
吳峰所在的船不得不北上去新建城,不過這一拖,餘烈的姓名恐怕就沒法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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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華非常憂慮,吳峰看得出來,不過吳峰並不關心;她對餘烈沒什麽感情,是死是活,對他來說都一樣。
他是一個重諾的人,答應楚華的事自然會全力去做,至於餘烈,路人一個,無親無故,不必想那麽多。
“楚姑娘,此去新建想必亦有名醫,餘兄之傷定有醫治之法。”
聽了吳峰的話,楚華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不自然的皺了皺眉,思考了一會兒才說道:“此時,也隻能這般了,新建沒有我江南盟分舵,隻怕……唉~”
“抱歉!”吳峰起身輕輕拍拍楚華的肩膀,轉身走出房間。
擁擠的城門口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影,城牆上也是站滿了士兵,看來新建也是寧王的爭奪之地,應該很快就打過來了,吳峰得盡快脫身,在兩軍交戰之前離開這裏。
查驗身份順利入城,楚華花了大價錢找了新建最好的醫館,之所以說最好是因為坐堂的老大夫在長安城裏做了幾十年的禦醫,傳言年輕時候給太宗治過病,至於真假,無從考證了。
不過吳峰信了。
老太醫看起來得有七十幾歲了,一頭華發,身形瘦小,這要扔大街上,絕沒有人能知道他是個大夫。
餘烈的傷,連老太醫看了都沉思很久,摸脈都摸了好幾遍,又沉思了許久,才緩緩說出他也無能為力的話。
不過也有好的消息,餘烈的傷幾乎都沒有傷及脾髒,楚華大量的金瘡藥算是護住了他的命,後續能死能活完全靠他自己了。
其實這話在廬水旁的時候楚華自己也說過,之所以要大老遠想趕回江南盟,不過是源於“希望”二字。
“救不了他也許是我學藝不精。”
這是那天楚華說的原話。
一種很可悲的自我安慰,五分吳峰不為所動,甚至馬上就向提出完成約定,他真的迫不及待的要去江陵,然後回錦州,但吳峰的小腦瓜想了一下,還是過幾天再提吧,至少是明天。
第二天就得知,新建,封城了。吳峰去看過城牆的守衛,密不透風,一時半會兒是出不去了,城門也出了布告,奈何他認的字不多,基本讀不懂。
離開了城門,吳峰在城裏閑逛,走到衙門口的時候,看見了一位老熟人——林迎山。
隔得很遠,不確定他有沒有發現吳峰;不過這不是什麽大事。當時可是從林家逃出來了,雖然那時林迎山還沒有把吳峰賣掉,但誰說得準呢。
此時相見,還是不見為好,畢竟南邊可是他的地盤。
吳峰回到客棧,楚華和林雨思在門口等著他,詫異之餘,吳峰率先開口:“林姑娘,你怎會在此?”
林雨思見到吳峰回來,婉言一笑,甩下一旁的楚華,衝到吳峰跟前:“吳大哥,沒想到還能在這見到你;你離開之後,過來沒幾天,四叔就帶母親和我離開南平……”
“好你個吳峰,你認識雨思這一路上你怎麽沒提過,我還和你說了我是專門去吉州找雨思的,你倒是沉得住氣,明知道她就在南平,還不告訴我。”楚華拍了拍門板,假裝很生氣。
“你不知道,那時候我是從林府逃走的,當時我懷疑追殺我的就有林家的人;那天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種情況下我不可能告訴你,而且……”吳峰很認真的解釋,完全沒有聽出楚華話中的玩笑之意。
“吳大哥,楚姐姐那是玩笑話,你不用這麽認真。”林雨思笑著說道。
“話說回來,你們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餘烈的傷怎麽樣了。”吳峰避過林雨思的話,轉移了話題。
“我沒什麽事,就是在鏢局見到雨思,和她說了一些路上的事,她就急著要來見你;你們有事自己說吧,我去醫館……算了,我先走了。”楚華說完便轉身離開客棧。
“哦對了,林姑娘,我在刺史府衙前麵見到你四叔了,還有長安的羽林衛,想必是有長安的大官來這裏了,你四叔有沒有和你說過。還有,街角那兩個人是派來保護你的嗎,從剛才到現在視線一直在我們這裏。”吳峰淡淡道。
林雨思點點頭:“啊,你說他們,是鏢局的人,四叔說得罪了清武侯的人,從南平出來之後他就一直派人保護我了,不用在意。”
“那你找我究竟是為了何事?”吳峰略有所思,靜靜看著林雨思,轉頭看了一眼街角的那兩個人。
“沒什麽事,聽楚姐姐說你受傷了,之前你救了我,還沒正式感謝你你就離開了,這次就是想來看看你。”
“哦。”吳峰淡淡地說著:“你這幾日還是不要出門了,封城了,要打仗了。”
林雨思略一沉思,臉色淡下來,重重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似乎很生氣。果然在林雨思走了之後,方才保護她的兩個人也跟著走了,不過吳峰還是發現了,保護她的不止一個人,或者說,不隻有鏢局的人。
可是這又關吳峰什麽事呢。
夜裏,攻城戰開始了。今夜的月色並不好,吳峰房間窗戶的朝向好,位置也不好,或者說這間客棧的位置不好,吳峰已經躍上屋頂了,還是隻能看見火光燒紅的天空,隔得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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