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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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玄宗的宗門牢房,陰暗潮濕,空氣裏彌漫著一股鐵鏽與腐朽混合的味道。
    雪傾蜷縮在冰冷的稻草堆上,透過牢房高處那一方小小的氣窗,靜靜看著外麵被切割成塊的昏暗天色。
    當她知道,蕭霽、謝無咎、慕九霄還有夙夜,今天清晨便各自接了宗門任務,被調離了太玄宗。
    她就明白,任青衣要動手了。
    這盤棋,終於下到了她想要的位置。
    雪傾,望向外麵一線灰蒙蒙的天光,唇角勾起一絲幾不可察的弧度。
    自由,很快了。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幾乎不可聞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那聲音從容不迫,踩在潮濕的石板路上,沒有濺起半分聲響。
    雪傾抬起眼,看向牢門的方向。
    一角月白色的衣擺,在昏暗的光線中,如同一片落雪,悄無聲息地映入眼簾。
    謝無咎。
    雪傾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
    地牢的禁製對他而言形同虛設。
    謝無咎的身影穿過冰冷的鐵欄,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如同一個踏入自己的庭院。
    他緩步走到雪傾麵前,動作優雅地蹲下身,與她平視。
    那雙總是含著溫柔笑意的眼眸,此刻正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像是在欣賞一頭落入陷阱,無助又美麗的獵物。
    “師妹,”他輕聲開口,溫和的嗓音在這死寂的牢房裏顯得格外突兀,“你看,我早就說過,你會需要我。”
    他的目光帶著一絲冰冷的愉悅和了然。
    雪傾抬起頭,“謝師兄早就知道,我會落到這般田地?”
    “任青衣的手段,還是這麽直接。”謝無咎的聲音依舊是溫和的,像是在與她閑聊家常,“魔族奸細,人贓並獲。這個罪名,隻要坐實了,就算蕭霽他們,也無力回天。”
    他將一切都說得清清楚楚,毫不掩飾自己對內情的洞悉。
    “你現在,一定很害怕吧。”修長的手指輕輕拂去她肩上落下的一根草屑,動作親昵得令人心悸。
    雪傾依舊沉默,隻是用那雙清澈的眼眸,平靜地回望著他。
    沒有驚慌,沒有恐懼,甚至沒有求助。
    那份安靜,讓謝無咎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我上次的提議,依然有效。”他修長的指尖輕輕拂過她的臉頰,語氣裏的溫柔褪去,露出其下冰冷的掌控欲,“求我,我便帶你離開這裏。太玄宗容不下你,我的地方,可以。”
    他在逼她。
    逼她放棄所有幻想,承認自己的無助。
    然後,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主動投入他的牢籠。
    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天,等到了她走投無路,隻能向他低頭的一天。
    雪傾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掩蓋了所有的思緒。
    她隻有沉默。
    這種沉默,在謝無咎看來,是一種頑固的、不識時務的倔強。
    他眼底的笑意淡去了幾分。
    她還在寄望於另外那幾個人,還在幻想著他們能來救她於水火。
    也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到時候,他會張開懷抱等著她主動鑽進他的羽翼。
    謝無咎站起身,重新恢複了那副滴水不漏的溫雅模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擺,仿佛剛才那個提出齷齪交易的人不是他。
    “牢裏的日子不好過,師妹可以慢慢想。”他俯下身,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聲音輕得像是一聲歎息,“想通了,就叫我的名字。”
    “我會聽見的。”
    話音落下,他不再停留,轉身穿過牢門,身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陰暗的甬道盡頭。
    牢房內,重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另一邊,天樞閣內。
    “啪!”
    一隻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混著碎片濺開。
    “任青衣!”
    慕九霄那身惹眼的紅衣此刻像是燃著一團火,他俊美的臉上再不見平日的風流笑意,隻剩下冰冷的怒火,“不經掌刑司審問,不經天樞閣議事,你憑什麽直接抓人入獄?”
    蕭霽站在一旁,麵沉如水,周身氣壓低得駭人。
    他雖未言語,但那雙凝視著任青衣的眼眸,已是寒霜遍布。
    一直沉默不語的夙夜,則像一道影子般立在角落,玄鐵麵具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任青衣端坐不動,麵對兩人的質問,連眼睫都未曾顫動一下。
    她冷聲道:“人贓並獲,證據確鑿,為何不能抓?難道要等她與魔族裏應外合,危害我太玄宗基業嗎?”
    “證據?”慕九霄氣笑了,“一枚不知從何而來的破骨哨,就是你口中的證據?雪傾是什麽樣的人,你我相處至今,難道你看不出來?”
    “那就要問她自己了。”任青衣語氣淡漠,“又或者,該問問你們,為何沒看出來她是魔族奸細。”
    蕭霽終於開口,聲音冷硬如鐵:“青衣,宗門有宗門的規矩。雪傾即便有嫌疑,也該由我掌刑司先行審問,再做定奪。你今日此舉,是越過了掌刑司,也越過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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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我要帶她出來,重審此案。”
    “重審?”任青衣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蕭霽,你是在命令我?”
    她手腕一翻,一枚通體玄黑,刻著古樸紋路的令牌出現在掌心。令牌上一個蒼勁的“玄”字,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壓。
    “太玄令在此。”任青衣舉起令牌,聲音冰冷,“蕭霽,見此令如見宗主。你還要違抗嗎?”
    蕭霽的瞳孔猛地一縮。
    太玄宗的最高指令,無人可以違抗。
    慕九霄臉上的怒容也僵住了,他看著那枚令牌,又看了看任青衣那張沒有絲毫感情的臉,心頭一陣發冷。
    他知道,今日是無法善了了。
    任青衣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雪傾私通魔族一案,由我全權接手,任何人不得幹涉。待審問清楚,自會交由掌刑司定罪。”
    慕九霄咬了咬牙,收起了那副怒不可遏的模樣,反而冷笑一聲:“好,好一個太玄令。任青衣,你真是好手段。”
    他理了理微亂的衣袍,恢複了幾分慣有的灑脫模樣,隻是眼底的寒意未散。
    “我不信她是魔族奸細。”他盯著任青衣,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記得,百川書院的‘鑒真鏡’,可以追溯法器三日之內接觸過的所有氣息。我這就去一趟,借來寶鏡,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
    說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轉身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天樞閣。
    閣內,隻剩下蕭霽、任青衣和夙夜三人。
    任青衣看著慕九霄離去的背影心中冷笑。
    等慕九霄拿來鑒真鏡,那個妖女早就被她處死了!
    蕭霽站在原地,緊繃的下頜線終於鬆動了些許。
    他不欲與任青衣再爭辯什麽,轉身,同樣朝著門口走去。
    任青衣看著他的背影,冷聲警告:“蕭霽,你膽敢擅自放人,就是與整個太玄宗的鐵律為敵!”
    蕭霽的腳步沒有停下,他頭也未回,隻留下一句冰冷的話語。
    “我身為掌刑司首座,去地牢探望一下犯人,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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