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刺破晨霧，將礦坑外圍那片狼藉的碎石坡照得一片慘白。秦守和墨七互相攙扶著，踉蹌地逃回林爪部落的聚居地時，如同兩個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殘兵敗將。
    渾身浴血，衣衫襤褸，氣息萎靡到了極點。尤其是秦守，腹部原本包紮好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浸透了簡陋的布料，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個暗紅的腳印。臉色白得嚇人，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裏麵燃燒著劫後餘生的悸動和一種近乎瘋狂的亢奮。
    【能源儲備：10】
    【機體損傷度：66】
    【核心異變度：20】吸收大量混沌能量後竟奇跡般保持穩定）
    【獲得未知物品：混沌植株碎片x1極度危險，能量不穩定）】
    10的能源！雖然代價慘重，但這無疑是一劑強心針！更重要的是，懷裏那塊冰冷刺骨、卻散發著誘人能量的植株碎片，以及手中那根變得溫熱、裂紋似乎細微愈合了一絲的焦黑木杖！
    這些都是籌碼！活下去，甚至翻盤的籌碼！
    他們的歸來引起了部落一陣騷動。族人看到他們的慘狀，無不駭然失色。巨石和淩嫣聞訊急匆匆趕來。
    “長老！你們……”巨石看到秦守的傷勢，虎目圓瞪。
    “沒事……還死不了。”秦守擺擺手，聲音沙啞得厲害，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切，“黑石城那邊……情況怎麽樣？”
    一個負責監視的戰士立刻上前匯報，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和敬畏：“打起來了！真的打起來了！礦坑裏那個怪物發狂一樣衝出來，和黑石城的軍隊狠狠幹了一仗！黑石城死傷了好多人，連那個築基後期的將領好像都受了傷！現在他們的營地一片混亂，暫時根本顧不上我們了！”
    成功了！禍水東引之計，竟然效果如此之好！
    石屋內壓抑的氣氛頓時為之一鬆，眾人臉上都露出狂喜之色。
    巨石狠狠一拳砸在掌心，激動道：“太好了！天佑我林爪！我們……我們安全了！”
    “安全？”秦守卻猛地咳嗽起來，咳出些許血沫，眼神銳利地掃過眾人，“還早得很！黑石城隻是暫時被拖住，等他們緩過勁來，或者查明了原因，報複隻會更猛烈！我們的時間，可能比十天更短！”
    他的話像一盆冷水，澆熄了剛剛升起的喜悅。所有人都沉默下來，臉色再次變得凝重。
    “那……那我們怎麽辦？”一個工匠頭領顫聲問道。
    秦守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的劇痛，目光落在角落裏那幾件趕工出來的“樣品”上——那把百煉鋼刀，幾瓶新傷藥，還有塗了毒藥的箭簇。
    他走過去，拿起那把鋼刀。刀身泛著寒光，確實比部落之前的武器好上不少，但……也僅此而已。在黑石城眼裏，恐怕依舊是上不得台麵的破爛。
    “這些東西，不夠。”他緩緩搖頭，語氣斬釘截鐵，“我們要送的‘禮’，得讓他們‘疼’，讓他們‘怕’，讓他們覺得動我們得不償失！”
    他目光轉向墨七和淩嫣：“幫我護法。我需要一點時間。”
    說完，他不再理會眾人，拿著那幾件樣品，以及懷裏那塊危險的植株碎片，步履蹣跚卻異常堅定地走向工坊深處那間最安靜的石室。
    石門沉重地關上，隔絕了外界所有的視線和聲音。
    石室內，隻有角落裏幾塊熒光苔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秦守癱坐在冰冷的石地上，劇烈地喘息著，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地。劇痛和虛弱如同潮水般不斷衝擊著他的意識。
    但他不能倒下。
    他強撐著取出那塊暗紅色的植株碎片。碎片隻有指甲蓋大小，卻重得驚人，通體溫潤如玉，內部仿佛有無數細小的混沌星璿在生滅，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
    【物品：混沌植株碎片】
    【能量屬性：高度濃縮的混沌本源極度不穩定）】
    【可嚐試：1. 直接吸收風險係數99.9）；2. 作為能源核心；3. 製作一次性爆炸物；4. 解析內部結構需大量能源）】
    直接吸收是找死。做能源核心？他沒技術。解析？能源不夠。
    唯一的選擇，似乎隻有……做成一次性的大威力爆炸物？但這東西太危險，稍有不慎，先炸死的就是自己。
    他的目光又落到那幾件樣品上。刀、藥、箭。
    如何將這塊碎片的能量，安全地、可控地附加到這些樣品上？哪怕隻是一絲？
    他嚐試著調動體內那10的能源，小心翼翼地引導出一絲，包裹住碎片，試圖從中剝離出一點點最邊緣的能量。
    嗡！
    碎片猛地一震，一股狂暴的能量反噬而來，震得他氣血翻騰，差點失控！
    不行！太危險！能量性質太暴烈，根本無法精細操控！
    怎麽辦？
    就在他幾乎絕望時，目光無意中掃過了那根靜靜躺在一旁的焦黑木杖。
    木杖……能吸收、過濾混沌能量……
    一個大膽的念頭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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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立刻拿起木杖，再次將杖尖輕輕觸碰那塊碎片。
    這一次，他沒有試圖吸收，而是集中全部精神力，溝通木杖內部那一點被激活的、蘊含著一絲雲鯨精魄和法則之力的符文，發出一個強烈的意念：
    “壓製！轉化！將它的能量，變得溫和一絲！隻要一絲！”
    這完全是一次盲目的嚐試！他甚至不知道木杖是否具備這種功能！
    奇跡發生了！
    那木杖似乎聽懂了他的意念，杖身微微發熱，內部那點符文亮起柔和的光芒，一股奇異的力量透過杖尖，籠罩住那塊躁動的碎片。
    碎片劇烈地震顫起來，仿佛在抵抗。但木杖中那絲更高層級的力量，似乎對它有著天然的克製！
    漸漸地，碎片的震動減弱了。它表麵那令人心悸的狂暴波動，竟然真的被壓製下去了一絲絲，變得略微“溫和”了那麽一點！
    有效！
    秦守大喜過望，立刻抓住這寶貴的機會，引導著那一絲被“馴化”了的、微弱到極致的混沌能量，緩緩渡入……那幾支塗了毒藥的箭簇的箭頭上！
    他選擇箭簇，是因為它們體積小，需要的能量最少，最容易控製！
    過程依舊極其艱難，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他額頭青筋暴起，眼睛布滿了血絲，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終於，當能源再次耗去3，精神力幾乎枯竭時，他成功地將三支箭簇的箭頭，染上了一層極其微弱的、幾乎看不見的暗紅色流光。
    【物品：附魔·混沌毒箭劣質）x3】
    【效果：命中後，除原有毒素外，附加微弱混沌能量侵蝕，幹擾真氣運轉，難以驅除。】
    【能量強度：微弱，但性質特殊。】
    成了！
    雖然隻是最簡陋的附魔，效果微弱，但關鍵在於——其能量屬性特殊！是這個世界上從未出現過的混沌能量！黑石城的人絕對無法理解，更無法輕易化解！
    這就夠了！
    他如法炮製，又極度艱難地抽取出一絲能量，融入了一小瓶傷藥之中。
    【物品：附魔·混沌愈膏劣質）x1】
    【效果：外敷，強力止血生肌，但對混沌能量侵蝕無效，且可能產生輕微依賴性或抗藥性。備注：摻入了一滴被稀釋了萬倍的混沌能量液）】
    這瓶藥，他打算玩個文字遊戲。突出其強大的療傷效果，隱瞞其副作用和能量屬性。對於急需療傷藥物的軍隊來說，這無疑是巨大的誘惑。
    做完這一切，他幾乎虛脫，能源隻剩7，傷勢似乎又惡化了一點。
    但他看著眼前那三支暗紅色的箭和那瓶散發著奇異氣息的藥膏，嘴角艱難地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
    籌碼，足夠了。
    他休息了半晌，恢複了一點力氣，才拿著這三樣“升級版”的樣品，推開石門走了出去。
    外麵，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著。
    秦守將三支箭和那瓶藥膏放在眾人麵前的石桌上。
    “把這三支箭，和這瓶藥，連同之前打造的鋼刀和其他傷藥，一起作為‘樣品’，送給黑石城。”他的聲音雖然虛弱，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告訴他們，這隻是最普通的貨色。如果願意合作，我們可以提供更好的。如果想要動武……”
    他拿起一支暗紅色的箭，手指輕輕拂過那冰冷的箭簇：“這就是代價。”
    巨石拿起那支箭，仔細感受著箭頭那微弱卻令人極其不適的詭異能量波動，臉色微變。他又打開藥瓶，嗅了嗅那奇異的氣息，眼中閃過驚疑。
    他雖然不懂煉器煉丹，但常年狩獵養成的直覺告訴他，這東西……絕不簡單！尤其是那箭，讓他本能地感到心悸。
    “好！”巨石不再猶豫，重重點頭，“我親自帶人送去！就按長老說的辦！”
    半個時辰後，巨石帶著一隊戰士，扛著裝有樣品的箱子，走向了依舊混亂的黑石城軍營。
    留守的族人，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這一次，不再是絕望的等待，而是夾雜著恐懼和一絲微弱期盼的煎熬。
    秦守回到石室，盤膝坐下，一邊艱難地調息恢複，一邊全力感應著遠處的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終於，在天色將近黃昏時，巨石回來了。
    去時凝重，歸來時，臉上卻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混合著後怕和興奮的複雜表情。
    “他們……收了！”巨石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那個受傷的將領，親自驗的貨！他用了那藥膏，傷口愈合的速度讓他震驚！他又讓人試了那箭……雖然沒用人試，但射穿鎧甲後，箭頭那股詭異的力量竟然持續侵蝕鎧甲，他們的隨軍藥師都束手無策！”
    “他們……怕了！”巨石眼中放出光，“那個將領的態度完全變了！他說……他會立刻將樣品送回黑石城，請城主定奪。在我們得到回複前，他們不會再靠近部落半步！而且……他還暗示，如果合作能成，價格好商量！”
    成功了！
    石屋內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壓抑不住的歡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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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境！竟然真的被撕開了一條生路！
    所有人看向秦守的目光，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敬畏和狂熱。這個外來者長老，一次又一次地創造了奇跡！
    秦守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強烈的疲憊和劇痛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眼前一黑，差點直接栽倒。
    墨七和淩嫣連忙扶住他。
    “我需要……休息幾天。”秦守聲音微弱，“部落……暫時安全了。但戒備不能鬆……地道繼續挖……”
    “放心！”巨石拍著胸脯，聲音前所未有的響亮，“長老你安心養傷！部落有我們！”
    秦守被扶回居所，幾乎是立刻就陷入了深沉的昏睡。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
    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被識海中一陣輕微的提示音喚醒。
    【能源儲備：8緩慢恢複）】
    【機體損傷度：64輕微好轉）】
    【檢測到持續願力匯入……來源：林爪部落感激、敬畏、信賴）……】
    【經優化法陣轉化，獲得天道功德：+500縷。】
    【天道功德：999,897,999,999,886縷】
    功德又增加了。願力的匯聚也變得更加清晰、持續。
    他緩緩坐起身，雖然依舊虛弱，但精神好了很多。
    窗外，夕陽的餘暉將聚居地染上一層溫暖的金色。戰士們依舊在巡邏，但神情不再那麽緊繃。婦人們忙碌著，孩子們的嬉笑聲隱約傳來。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正軌，甚至比之前更加充滿希望。
    危機暫時解除。部落迎來了難得的喘息之機。
    他走到窗邊，看著這片在他手中一點點改變的土地，看著那些因為他而活下來、並過得更好的族人。
    一種奇異的滿足感，混合著依舊沉重的壓力，在他心中交織。
    他攤開手掌，那點翠綠色的木靈之氣再次浮現，比之前似乎凝實了一絲絲。
    野性、混亂、債務、危機……依舊如影隨形。
    但此刻，在這片陌生的蠻荒世界裏，他腳下，終於有了一小塊……能夠站穩的，屬於自己的土地。
    雖然隻是開始。
    但他知道，路，已經走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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