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損失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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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未亮透,漢陽城西北方向的官道旁,枯黃的茅草在晨風中瑟瑟發抖。
    十五名斥候分成三隊,各自循著不同的軌跡探查,其中西北隊的五人,正借著稀疏的樹影悄然前行。
    隊長陳武年近四十,臉上一道刀疤從眉骨延伸到下頜,那是十年前在遼東與女真作戰時留下的印記。
    他攥著腰間的短刀,腳步輕得像貓,目光掃過地麵時,連一片異常的落葉都不放過。
    “隊長,你看這個。”
    斥候李三突然蹲下身,指著地上一處淺淺的蹄印。
    那蹄印邊緣鋒利,形狀既不是大明常用的方頭蹄鐵,也不是朝鮮本地的圓頭樣式;
    反而帶著幾分西域胡商馬蹄鐵的弧度,隻是尺寸更大,深陷在泥土裏,顯然馱著極重的東西。
    陳武湊過去,指尖拂過蹄印周圍的泥土,眉頭皺起道:“還新鮮著,最多半個時辰前經過。往哪個方向去了?”
    “那邊,順著這條小路進了黑鬆穀。”
    斥候王二指著不遠處一片茂密的黑鬆林,那裏枝葉濃密,即使是白日也透著幾分陰森。
    陳武沉吟片刻,揮手示意眾人隱蔽:“李三、王二跟我往前探,趙四、孫五留在這兒警戒,有情況就放信號箭。
    記住,將軍說了,務必隱蔽,不可貿然行動。”
    三人貓著腰鑽進黑鬆林,林間彌漫著鬆針腐爛的氣息,腳下厚厚的落葉踩上去無聲無息。
    走了約莫兩裏地,前方隱約傳來馬蹄聲。
    陳武立刻揮手讓兩人停下,自己則爬到一棵粗壯的鬆樹上,撥開枝葉往下看。
    隻見穀中一片開闊地,三匹黑馬正低頭啃著草,馬旁站著三個身影。
    那身影之高大,讓陳武心頭猛地一沉。
    尋常大明將士身高多在五尺五到六尺之間,可這三人竟都在七尺以上,肩寬背厚,身上穿著深藍色的緊身衣物;
    布料正是之前在野豬林死者指甲縫裏發現的那種,細膩卻耐磨,在晨光下泛著暗啞的光澤。
    他們腰間懸著彎刀,刀鞘漆黑,與那半枚黑令牌的材質相似。
    此刻正低聲交談著,話語晦澀難懂,既不是朝鮮語,也不是大明官話,更不是女真語。
    陳武悄悄從懷中摸出紙筆,想把這三人的樣貌和位置記下。
    可剛寫下“三名異域壯漢”就見其中一個高個突然抬頭,目光直直地看向他藏身的方向。
    那眼神銳利如鷹,讓陳武渾身一僵,竟被發現了!
    “不好!”
    陳武低喝一聲,翻身從樹上跳下,剛落地就聽到身後傳來風聲。
    他下意識地拔刀格擋。
    “當”
    的一聲脆響,彎刀與短刀相撞,一股巨力順著刀身傳來,陳武的手臂瞬間發麻,短刀險些脫手。
    那高個敵人咧嘴一笑,露出泛黃的牙齒,手中彎刀再次劈來。
    這刀身極薄,邊緣帶著細微的鋸齒,正是之前野豬林死者傷口的元凶。
    陳武連忙後退,卻見另外兩個敵人已經衝向了李三和王二。
    陳武大喊:“開槍!”
    李三反應最快,立刻從腰間摸出燧發槍,可還沒等他扣動扳機。
    一個敵人突然欺身而上,單手抓住槍管,猛地一擰。
    李三慘叫一聲,手腕被擰斷,燧發槍掉在地上。
    敵人抬腳踹在李三胸口,李三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飛出去,撞在鬆樹上,口中鮮血狂噴。
    王二見同伴遇險,舉刀衝向敵人,可他的刀剛遞出,就被敵人用彎刀精準地挑飛,緊接著喉嚨一涼,鮮血噴湧而出。
    王二雙眼圓睜,雙手捂著喉嚨,卻連一聲呼救都發不出來,重重地倒在落葉中。
    陳武一邊與敵人周旋,一邊大喊道:“趙四!孫五!快過來支援!”
    留在外圍的趙四和孫五聽到動靜,立刻提著槍衝了進來。
    趙四剛要開槍,就見一個敵人轉身撲來,那速度快得驚人,趙四隻來得及扣動扳機,子彈擦著敵人的胳膊飛過,而敵人的彎刀已經劃向他的胸口。
    “小心!”
    孫五撲過去推開趙四,自己卻被彎刀劃中肩膀,深可見骨的傷口瞬間湧出鮮血。
    趙四趁機撿起地上的燧發槍,對準敵人的後背扣動扳機。
    “砰”的一聲,子彈穿透了敵人的深藍色衣物,嵌入體內。
    可那敵人竟像是感覺不到疼痛,轉身又是一刀,趙四躲閃不及,被砍中腹部,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陳武看著兄弟們一個個倒下,雙眼赤紅。
    他知道不能再拖延,趁著那受傷的敵人動作遲緩,猛地撲上去,將燧發槍抵住敵人的胸口,再次扣動扳機。
    “砰”的一聲巨響,子彈從敵人的前心穿入,後心穿出,帶著滾燙的鮮血濺在落葉上。
    那敵人身體一僵,緩緩倒下,眼睛還圓睜著,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會被殺死。
    剩下的兩個敵人見同伴被殺,對視一眼,沒有再戀戰,轉身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陳武想追,可剛跑兩步,就感覺腿一軟,低頭才發現自己的大腿被劃了一道深傷,鮮血已經浸透了褲子。
    孫五靠在樹上,臉色蒼白,捂著肩膀的手全是血:“隊長……別追了……他們跑遠了……”
    陳武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地上的屍體。
    王二、趙四已經沒了氣息,李三胸口凹陷,進氣少出氣多,眼看也撐不住了。
    他咬著牙,蹲下身檢查那死去敵人的屍體,腰間掛著一枚完整的黑令牌。
    上麵的蛇形紋路比之前那半枚更清晰,彎刀的鋸齒痕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深藍色衣物的內側,竟還繡著一個小小的“狼”字。
    “把兄弟們的屍體抬上,還有這個敵人的屍體,我們回將軍府。”
    陳武聲音沙啞,扶起孫五,又讓幸存的兩個斥候(原本五人,此刻隻剩陳武、孫五和一個名叫周六的年輕斥候)抬著屍體,一步步往漢陽城方向走。
    晨霧漸漸散去,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落在地上的血跡上,紅得刺眼。
    這對常勝的大明將士們來說,今日就是恥辱,更讓陳武感覺到無比的憋屈。
    因為自己的錯誤決定,直接害死了兄弟,讓他很是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