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坐月子與新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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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淮茹在醫院裏住了三天就出院了。不是她不想多住幾天,實在是住不起了。
    醫院裏每天的床位費、醫藥費,就像流水一樣往外淌。
    何雨柱墊付的那五十塊錢,早就像石沉大海,連個響兒都沒聽到。
    出院那天,是秦淮茹自己抱著剛出生沒幾天的槐花,一步一步挪回四合院的。
    賈張氏以“要在家看小當”為由,根本就沒去接她。
    當秦淮茹抱著孩子,臉色蒼白,步履蹣跚地出現在四合院門口時,院裏的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沒有了往日的同情,也沒有了之前的鄙夷,隻剩下一種純粹的、冷漠的旁觀。這個家,已經徹底成了院裏的“孤島”。
    秦淮茹回到那間陰冷潮濕的屋子,把槐花安頓在炕上,自己也跟著躺了下去。
    她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像是散了架,身體虛弱到了極點。坐月子對一個女人來說,是人生中最關鍵的調養時期。
    可對現在的秦淮茹來說,卻是一場奢望。家裏沒有錢,沒有煤,更沒有營養品。
    賈張氏每天做的,依舊是那雷打不動的窩頭和稀粥。秦淮茹剛生完孩子,身體虧空得厲害,奶水根本就不下來。
    小槐花餓得哇哇直哭,哭聲尖利,像一把把小刀子,紮在秦淮茹的心上。
    “哭哭哭!就知道哭!真是個討債鬼!”賈張氏被哭聲吵得心煩,在一旁不耐煩地咒罵著。“當初就不該生下來!一個賠錢貨,養大了也是便宜別人家!”
    秦淮茹聽著婆婆這惡毒的咒罵,心如死灰。她抱著懷裏瘦小的女兒,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絕望地發現,自己和孩子們,似乎已經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就在這時,那扇破舊的木門,被人“咚咚咚”地敲響了。
    是棒梗。他手裏端著一個粗瓷大碗,碗裏盛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散發著濃鬱香氣的奶白色湯水。
    “媽,喝湯。”棒梗把碗遞到秦淮茹麵前。
    “這是……”秦淮茹愣住了,她聞到了湯裏那熟悉的魚腥味。“是何叔叔讓我給你送來的。”棒梗小聲地說道。“他今天又釣了好多魚,熬了魚湯。他說……他說這是借給你的,以後也要還。”
    秦淮茹看著那碗魚湯,再看看自己的兒子,眼淚流得更凶了。她知道,這又是何雨柱的“交易”。她沒有拒絕,也無法拒絕。
    秦淮茹端起碗,也顧不上燙,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鮮美的魚湯滑入喉嚨,流進胃裏,化作一股久違的暖流,溫暖了她冰冷的身體。
    奶水,也終於有了一點點下來的跡象。小槐花喝上了第一口母乳,終於停止了哭泣,安靜地睡著了。
    秦淮茹看著女兒安睡的臉龐,心裏百感交集。從那天起,何雨柱家每天的飯桌上,總會多做出一碗湯。
    有時候是魚湯,有時候是雞湯,有時候是骨頭湯。然後,由棒梗端著,送到賈家。
    每一次,棒梗都會帶回一句話:“何叔叔說了,這碗湯記在賬上,一碗五毛。”
    秦淮茹的賬本上,欠何雨柱的債務,在以每天五毛錢的速度,不斷累積著。
    院裏的人都看在眼裏,議論紛紛。“這傻柱,到底想幹嘛?一會兒要債要得比誰都狠,一會兒又上趕著給人家送湯。”
    “你懂什麽!這叫手段!看見沒,他從來不自己去送,都是讓棒梗去。這是在告訴秦淮茹,我幫你,是看在孩子的麵上,跟你沒關係!”
    “高!實在是高!這傻柱,現在真是個人精了!”
    三大爺閆埠貴更是把何雨柱的這種行為,總結為一種新型的“人情債權化管理模式”,並且在他的小本本上,洋洋灑灑地寫了好幾頁的分析心得。
    秦淮茹的月子,就在這一碗碗價值五毛錢的“債務湯”中,慢慢地熬著。
    她的身體在一天天恢複,但心裏的那座債務大山,也越堆越高。她知道,自己這輩子,恐怕是永遠也還不清欠何雨柱的債了。
    這天,秦淮茹感覺身體好了一些,能下地走動了。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牆角那台落滿了灰塵的蝴蝶牌縫紉機給擦拭幹淨,上了油。
    然後,她抱著一堆家裏積攢下來的,需要縫補的破舊衣物,走出了家門,敲響了何雨柱家的門。
    開門的,還是棒梗。“媽?你怎麽來了?”
    “我找你何叔叔。”秦淮茹的聲音有些沙啞。
    何雨柱正坐在屋裏,教何雨水寫字。看到秦淮茹抱著一堆破爛衣服站在門口,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有事?”他的語氣,冷淡得像對待一個陌生人。
    “柱子……”秦淮茹鼓起勇氣,走了進來。她把那堆衣服放到桌上,低著頭,不敢看何雨柱的眼睛。“我……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說。”
    “你……你們家以後要是有什麽縫縫補補的活,能不能……交給我來做?”秦淮茹的聲音很小,充滿了卑微。
    “我手藝還行,保證給你做得好好的。我……我不要工錢,就……就用來抵我欠你的那些湯錢,行嗎?”
    這是秦淮茹想了很久之後,唯一能想到的,可以維持自己最後一點尊嚴的辦法。
    她不想再那麽屈辱地,被動地接受何雨柱的“施舍”。她想用自己的勞動,去換取自己和孩子生存下去的權利。
    何雨柱抬起頭,有些意外地看了秦淮茹一眼。他發現,眼前的這個女人,好像真的變了。
    她眼神裏的那些算計和媚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生活壓彎了腰,卻依然想努力站直的韌勁。
    何雨柱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如果他答應了,就意味著他和賈家之間,又建立起了一種新的,更為複雜的聯係。
    但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行。”何雨柱從櫃子裏,拿出幾件需要縫補的衣服,遞給秦淮茹。
    “工錢,還是要算的。你做一件活,我給你記一筆工錢,從你的債務裏扣。咱們一筆一筆,算清楚。”
    “謝謝……謝謝你,柱子。”秦淮茹接過衣服,如獲至寶。
    “別謝我,這是交易。”何雨柱的語氣依舊冰冷。“做好了,有湯喝。做不好,湯也沒有,還得賠我布料錢。”
    “我知道了。”秦淮茹用力地點了點頭,抱著衣服,轉身離開了。看著秦淮茹的背影,何雨柱心裏輕輕地歎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心軟了。或許,是因為那個嗷嗷待哺的小槐花。或許,是因為棒梗那日益清澈的眼神。
    又或許,是因為他骨子裏,終究還是那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無法做到真正冷血無情的現代人。
    他給秦淮茹的不是憐憫,而是一個機會。一個讓她能靠自己的雙手,活下去的機會。
    從此,四合院裏又多了一道新的風景。每天,棒梗會端著湯碗,往返於何家和賈家。
    而秦淮茹,則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抱著縫補好的衣物,悄悄地放在何雨柱的家門口。
    兩人之間沒有任何語言交流,所有的往來,都通過棒梗這個小小的“信使”和那一碗湯,那一堆衣服來完成。
    這是一種全新的,帶著幾分疏離,幾分冷漠,卻又維係著最基本生存需求的“新規矩”。
    何雨柱用這種方式,既保全了自己的原則,又在無形中,將整個賈家的命脈,牢牢地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
    他成了賈家事實上的“債主”和“老板”。而秦淮茹,則成了他的“雇工”。
    這種奇特的關係,讓院裏所有人都看得嘖嘖稱奇,卻又無話可說。因為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公平交易”的基礎上的。
    而“公平”,正是何雨柱為這個混亂的四合院,帶來的最寶貴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