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廢墟之上,無聲的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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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雨柱的昏迷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
當冰冷的雪花落在臉上,刺骨的寒意讓他從劇痛中清醒過來時,他發現自己正躺在冉秋葉的懷裏。
冉秋葉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地砸在他的臉上,滾燙。
“哭什麽,我還沒死呢。”
何雨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他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別動!”
冉秋葉和何雨水同時按住了他,聲音裏帶著哭腔。
何雨柱這才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像是被烙鐵烙過一樣,火辣辣地疼,稍微一動就牽扯著神經,痛徹心扉。
此時,消防隊姍姍來遲,對著那片已經燒成廢墟的賈家象征性地噴了一會兒水,大火便徹底熄滅了。
空氣中,隻剩下濃重的焦糊味和冰冷的水汽。
賈家的房子,徹底沒了。
隻剩下一堆漆黑的,冒著嫋嫋青煙的斷壁殘垣,在皎潔的月光和皚皚的白雪映襯下,顯得格外淒涼。
秦淮茹抱著剛剛被掐了人中蘇醒過來的小當,懷裏還摟著被嚇壞了的槐花,呆呆地跪在廢墟前,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魂魄。
家沒了,這個除夕夜,她們成了無家可歸的人。
賈張氏則在一旁撒潑打滾,一邊拍著大腿,一邊哭天搶地:“天殺的啊!我的家啊!我的錢啊!什麽都沒了啊!這年還怎麽過啊!老天爺,你怎麽不開眼啊!”
她的哭嚎聲尖利刺耳,但在場的沒有一個人同情她,反而投去鄙夷的目光。
很多人都看到了,是她最後從屋裏出來,而且還在惦記著那個破箱子,要不是何雨柱把她拖出來,她早就成了火場裏的焦屍。
院子裏的氣氛變得異常詭異。
火救完了,人也救出來了,可接下來怎麽辦?
這大過年的,天寒地凍,賈家這一家四口,兩個大人,三個孩子,總不能就睡在雪地裏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投向了院裏的幾個“主心骨”。
二大爺劉海中清了清嗓子,官癮又犯了。
他挺著肚子,走到人群中央,裝模作樣地說道。
“咳咳!大家靜一靜!出了這樣的事,誰也不想。但是現在,最要緊的是解決賈家的住宿問題。我看這樣吧,咱們院裏各家各戶,都發揚一下風格,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先把她們娘幾個安頓下來……”
他說了半天,全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官話,卻沒有一句落到實處。
讓大家出錢?
這大過年的,誰願意把錢掏出來給這個聲名狼藉的賈家?
三大爺閆埠貴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他走到劉海中身邊,小聲地說道:“二大爺,要我說啊,這事兒還得柱子拿主意。你看,人是柱子救的,他跟賈家這關係……也特殊。要不,就讓賈家先去柱子家擠一晚上?”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又齊刷刷地看向了何雨柱。
閆埠貴的算盤打得精,這是要把這個燙手的山芋,直接扔給何雨柱。
就連一直沉默不語的一大爺易中海也走了出來,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何雨柱,沙啞地說道。
“柱子,你看……孩子還小,總不能凍著。”
他這是想用道德來綁架何雨柱,試圖挽回一點自己作為一大爺的顏麵。
“嗬。”
何雨柱在冉秋葉的攙扶下,勉強站了起來。
他冷笑一聲,目光緩緩掃過閆埠貴和易中海的臉,那眼神裏的譏諷和冰冷,讓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讓我家去住?”
何雨柱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憑什麽?憑她秦淮茹欠我一百多塊錢沒還?還是憑她婆婆天天在院裏咒我絕戶?”
“我家地方小,住不下。再說了,我這兒是正經過日子的人家,可容不下那些手腳不幹淨,心思齷齪的人。萬一再把我家給點了,我找誰說理去?”
這番話說得是毫不留情,字字誅心。
直接把閆埠貴和易中海的道德綁架給頂了回去,也把賈家的臉皮撕得幹幹淨淨。
院裏頓時鴉雀無聲。
何雨柱沒有理會眾人,他走到那片廢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還在哭天搶地的賈張氏。
“別嚎了!”
他冷喝一聲。
“我問你,這火,到底是怎麽著的?”
賈張氏被他喝得一愣,隨即眼珠子一轉,指著何雨柱就罵道:“是你!就是你!都是你這個掃把星克的!你一來我們家就沒好事!肯定是你使了什麽壞,才讓我們家著火的!”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賈張死的老臉上。
出手的,是秦淮茹。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賈張氏自己。
她捂著火辣辣的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兒媳婦。
秦淮茹雙目赤紅,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母狼。
她指著賈張氏,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道。
“你還要不要臉!要不是你晚上舍不得那點燈油,非要把油燈挪到炕上去縫衣服,結果打翻了油燈,火會著起來嗎?”
“要不是你貪財,非要去搶那個破箱子,小當會昏過去嗎?要不是柱子……要不是柱子把我們拖出來,我們娘幾個今天就全都死在裏麵了!你還有臉冤枉好人!”
秦淮茹的這一番怒吼,像一道驚雷,炸響在四合院的上空。
真相大白!
原來是賈張氏自己打翻了油燈,才引發了這場彌天大禍!
賈張氏被秦淮茹吼得啞口無言,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隻能癱在地上,繼續用幹嚎來掩飾自己的心虛和理虧。
何雨柱冷冷地看著這一幕,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就是要當著全院人的麵,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弄清楚,把所有的責任都釘死在賈家的身上。隻有這樣,她們才沒有任何資格要求別人的同情和施舍。
“行了。”
何雨柱走到秦淮茹麵前,看著這個剛剛爆發出驚人勇氣的女人。
“現在,家沒了,人還活著。我給你兩條路。”
秦淮茹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何雨柱。
“第一條路,你們一家四口,現在就去睡大街。是凍死還是餓死,看你們的造化。”
秦淮茹的身體猛地一顫,懷裏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親的絕望,發出了微弱的哭聲。
“第二條路!”
何雨柱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像是在宣讀一份冰冷的判決書。
“我可以幫你們把房子重新蓋起來。但是,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蓋房子的錢,材料費,人工費,所有的開銷,都算是我借給你們的。這筆錢,會加在你之前欠我的債務上。”
“從今天起,你,秦淮茹,不再是給我做零活抵債,而是我何雨柱家的長工。你和你三個孩子的吃穿用度都由我來提供,這些,也都會一筆一筆記在你的賬上。你要用你下半輩子所有的勞動,來償還這筆永遠也還不清的債。”
“至於你……”
何雨柱的目光轉向癱在地上的賈張氏,眼神裏充滿了厭惡。
“你也要幹活。從明天開始,這個院子裏所有的公共區域,包括廁所,都歸你打掃。每天打掃不幹淨,你就沒飯吃。你要是用你的勞動,來換取你活下去的權利。”
“我給你們提供住的地方……”
何雨柱指了指院角那間廢棄的,四麵漏風的小柴房。
“你們暫時就住在那兒。等新房子蓋好了,那房子,也不再是你們賈家的。那是我何雨柱的財產,我讓你們住,你們才能住。哪天我看你們不順眼了,隨時可以把你們趕出去。”
“這就是我的條件。是選擇有尊嚴地去死,還是選擇沒尊嚴地活著,你自己選。”
何雨柱的話像一把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地紮進了秦淮茹的心裏。
這是何等的屈辱!
這哪裏是幫忙,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是讓她和她的家人,徹底淪為他何雨柱的奴隸!
可是,她能拒絕嗎?
秦淮茹看了一眼懷裏嗷嗷待哺的槐花,看了一眼身邊瑟瑟發抖的小當,又看了一眼遠處那個雖然被改造過,但依然是她親生兒子的棒梗。
她不能。
她沒有資格去拒絕。
為了孩子,她必須活著,哪怕是像狗一樣地活著。
秦淮茹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她緩緩地從雪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雪,對著何雨柱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選第二條。”
秦淮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