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慕言歸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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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硯剛從蝕紋塔下來,就見鳴音閣的弟子小陳抱著一卷竹簡,火急火燎地往地牢跑。石階上的青苔被踩得簌簌掉渣,小陳卻沒顧上停,直到撞進沈硯懷裏才猛地刹車,竹簡“嘩啦”散了一地。
    “沈先生!”小陳抬頭見是他,眼睛亮得像燃著火星,“地牢那邊……地牢裏的人醒了!就是您之前說有同源氣息的那位姑娘,她剛才突然坐起來,說要找您!”
    沈硯心頭一動。自昨日破了九音蝕魂陣,鳴音閣的人趁機救出地牢裏的囚徒,他忙著清理分壇殘餘的蝕氣,還沒來得及再去看那白衣女子。他彎腰拾起竹簡,見上麵是小陳整理的囚徒名錄,最末一行寫著“蘇清鳶,疑似鳴音閣外圍成員,被蝕聲教擒獲三日”。
    “我去看看。”沈硯將竹簡遞回小陳,轉身往西側地牢走。剛拐過灌木叢,就聽見地牢入口傳來低低的爭執聲——是兩個鳴音閣弟子正攔著人,被攔的是個穿灰布短打的少年,背著個鼓鼓囊囊的布包,眉眼間帶著股不服輸的勁,正是三日前自請去救父親的慕言。
    “我都說了我是慕言!”少年急得額頭冒汗,伸手去扯腰間的令牌,“你們看這令牌,鳴音閣的!我爹是慕長風,負責雲州城情報線的!”
    攔他的弟子麵露難色:“不是我們不信你,隻是沈先生交代過,近日分壇剛破,可疑人員一律不得靠近地牢……”
    “讓他進來。”沈硯走上前,目光落在慕言身上。才三日不見,少年瘦了些,左邊眉骨上多了道淺疤,布包邊角還沾著暗紅的血漬,顯然這趟救人沒少受罪。
    慕言見是沈硯,眼睛瞬間紅了,梗著脖子道:“沈先生,我把我爹救出來了!他現在在城外破廟養傷,我是回來送東西的!”
    “先跟我來。”沈硯沒多問,側身讓他跟著進了地牢。
    地牢裏的潮氣比昨日淡了些,鳴音閣的弟子正給囚徒分發傷藥,鐵牢裏此起彼伏的咳嗽聲中,一道清瘦的身影坐在最裏側的牢中——正是蘇清鳶。她已換了身幹淨的粗布裙,頭發用木簪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見沈硯進來,她撐著石壁站起身,目光落在他身後的慕言身上時,微微一怔。
    “沈先生。”蘇清鳶的聲音還有些沙啞,卻比昨日清亮了些,“你說的‘同源氣息’,是不是天脈氣?”
    沈硯點頭,指尖凝起一縷淡金脈氣:“你也有?”
    蘇清鳶沒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慕言:“你背上的布包,能不能借我看看?”
    慕言愣了愣,解開布包遞過去。布包裏除了幾包傷藥,還有個用油紙包著的小冊子,封麵寫著“腐音術解藥殘卷”。蘇清鳶拿起小冊子,指尖撫過紙麵的褶皺,忽然抬頭看向沈硯:“我爹是蘇衍,曾是鳴音閣的‘調音使’,負責破解蝕聲教的聲紋秘術。他三個月前被蝕聲教擒走,臨走前給了我半塊刻著天脈紋的玉佩,說若遇危難,可憑玉佩找能引動天脈氣的人。”
    沈硯這才明白——昨日天脈氣震顫,想必是感應到了她身上的玉佩。他剛要開口,慕言突然拍了下大腿:“蘇衍前輩!我救我爹時見過他!”
    少年語速極快地說起經過:三日前他潛入蝕聲教設在城郊的據點,本想趁夜救走被關押的父親,卻在牢房後巷撞見個戴鐐銬的老者。老者衣衫襤褸,卻非要塞給他這冊解藥殘卷,說自己是蘇衍,此卷是他熬了半月才從蝕聲教典籍裏抄來的,讓他務必交給鳴音閣的人,還說“我女兒清鳶若活著,定會去找天脈氣持有者”。
    “我當時顧著救我爹,沒來得及細問,隻記得老者手腕上有個調音使的刺青。”慕言指著小冊子,“這殘卷裏記的是‘腐音術’的解藥配方,隻是缺了最後一味主藥,蘇前輩說……說要找齊‘三音草’‘回聲石’和‘天脈露’才能配成,前兩樣分壇庫房裏或許有,可天脈露……”
    “天脈露我有。”沈硯從懷中摸出個玉瓶。瓶中是他昨日破陣後,從天脈樹殘根處收集的露水——天脈樹雖被蝕氣侵蝕,根須深處仍有少量蘊含天脈氣的露水,他本想留著研究,沒想到竟是解藥主藥。
    蘇清鳶接過玉瓶,指尖微微顫抖:“我爹說過,腐音術是蝕聲教用腐音氣煉製的毒術,中者喉間生瘡,脈氣紊亂,七日之內若不解藥,便會徹底啞掉,甚至被腐音氣控製心智。分壇裏被關押的人,大多中了這毒。”
    她翻開小冊子,指著其中一頁:“配方裏說,三音草要取晨露未幹時的嫩葉,回聲石需磨成粉,與天脈露同煮,再用天脈氣催動藥汁,讓藥音順著經脈流入喉間,才能中和腐音氣。”
    “庫房裏有三音草!”小陳這時跑了進來,手裏捧著個陶罐,“剛才清點分壇物資,在藥房找到的,還有幾塊帶紋路的石頭,應該就是回聲石!”
    沈硯當即讓小陳去燒火置鍋,自己則跟著蘇清鳶查看囚徒的中毒情況。最外側的牢裏關著個老修士,喉嚨腫得像含著顆核桃,見沈硯靠近,他張了張嘴,卻隻能發出“嗬嗬”的雜音。蘇清鳶伸手按在他腕脈上,片刻後蹙眉道:“腐音氣已經侵入肺腑,得盡快用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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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慕言抱著回聲石跑了回來,手裏還拿著塊磨石:“我來磨粉!我爹以前教過我處理藥材!”少年蹲在地上,將回聲石放在磨石上細細研磨,石粉簌簌落在竹盤裏,泛著淡淡的銀光。
    蘇清鳶則取了三音草的嫩葉,用天脈露輕輕衝洗。她的動作很輕,指尖偶爾劃過葉片上的絨毛,像是在撫摸易碎的珍寶。沈硯站在一旁看著,忽然發現她撫草的手勢與自己凝脈氣時頗為相似——原來她雖不能像自己這樣引動天脈氣,卻也懂些基礎的脈氣運用。
    “水開了!”小陳端著銅鍋過來,鍋裏的天脈露正冒著細泡。蘇清鳶將三音草嫩葉和回聲石粉依次放入鍋中,又從懷裏摸出半塊玉佩——玉佩上刻著細密的天脈紋,她將玉佩懸在鍋上方,指尖凝起微弱的白氣。
    “這是我爹教我的‘調音訣’。”蘇清鳶解釋道,“用微弱的脈氣引導藥音,讓藥效更容易被吸收。”
    隨著玉佩轉動,鍋裏的藥汁漸漸泛起淡綠色的泡沫,一股清苦的香氣彌漫開來。慕言湊過去聞了聞,忍不住打噴嚏:“這味道……比我爹熬的傷藥還衝。”
    蘇清鳶卻忽然停了手,眉頭緊鎖:“不對,藥音太散了。”她試著加大脈氣,鍋裏的藥汁卻突然劇烈翻滾起來,泡沫濺出鍋外,落在地上竟冒出黑煙——是腐音氣的殘餘被藥氣驚動了。
    “我來試試。”沈硯上前,指尖搭在蘇清鳶的手腕上,將自己的天脈氣緩緩渡過去。天脈氣與她的微弱脈氣相融,像細流匯入淺溪,順著玉佩注入藥汁中。原本紊亂的藥汁瞬間平靜下來,淡綠色的泡沫化作細密的紋路,在鍋中緩緩旋轉,發出“嗡嗡”的輕響。
    “成了!”蘇清鳶眼睛一亮。她將藥汁舀進瓷碗,遞給沈硯,“沈先生,你用天脈氣催動藥音,喂給中毒者喝下,效果最好。”
    沈硯端著藥碗走到老修士麵前,用脈氣輕輕托住他的下巴,將藥汁緩緩灌進去。藥汁入喉的瞬間,老修士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出幾口黑痰,喉嚨裏的腫脹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下去。他喘了口氣,沙啞地開口:“多……多謝先生……”
    地牢裏的囚徒們見狀,都激動地往前湊。沈硯和蘇清鳶輪流喂藥,慕言則忙著燒火續水,小陳跑前跑後地遞碗,原本陰暗的地牢裏,竟有了幾分暖意。
    等喂完最後一個囚徒,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慕言累得癱坐在地上,布包滑落在腳邊,露出裏麵半塊幹硬的麥餅——想必他這幾日都沒好好吃東西。
    沈硯遞給他一塊糕點:“你爹怎麽樣了?”
    “我把他安置在城外破廟,讓小陳的弟弟幫忙照看了。”慕言啃著糕點,含糊道,“我爹中了蝕氣,不過不重,喝了咱們配的解藥,已經能說話了。他說等傷好點,就來分壇幫忙整理情報——對了沈先生,蘇前輩還說,蝕聲教總壇在‘斷魂穀’,那裏有棵天脈樹,是他們修煉腐音術的根源,教主就守在樹旁。”
    蘇清鳶握著玉佩,輕聲道:“我爹也提過斷魂穀的天脈樹。他說蝕聲教用腐音氣侵蝕天脈樹,想把樹變成他們的‘腐音源’,若不阻止,不出三月,方圓百裏的靈氣都會被汙染。”
    沈硯站起身,走到地牢門口。晨霧漫過石階,遠處傳來鳴音閣弟子操練的呼喝聲。他想起昨日破陣時,天脈樹殘根處微弱的脈動——那是生命的氣息,卻被腐音氣死死壓製著。
    “等這裏的事處理完,我們去斷魂穀。”沈硯回頭看向慕言和蘇清鳶,“慕言,你先去接你爹來分壇;清鳶,你熟悉腐音術,和我一起整理解藥配方,順便看看分壇庫房裏的典籍,或許能找到總壇的布防圖。”
    慕言立刻跳起來:“好!我這就去!”
    蘇清鳶也點了點頭,將解藥殘卷小心地收好:“我爹說過,蝕聲教的典籍裏藏著很多秘密,或許能找到破解總壇聲陣的方法。”
    晨霧漸散,陽光透過樹梢灑進地牢,落在三人身上。沈硯看著慕言跑遠的背影,又看了看蘇清鳶手中的玉佩,忽然覺得——自破了分壇後,散落的棋子,正一步步歸位。而通往斷魂穀的路,雖布滿荊棘,卻已有了同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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