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教主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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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蕪喝著脈脂水時,禁脈洞的石壁正在滲黑。
    墨鴉蜷縮在洞底,手腕被青木門的“鎖脈鏈”纏著——鏈上刻著蝕聲紋,每動一下,紋就收緊,腐音氣順著鏈身往骨縫裏鑽。他盯著洞頂的裂隙看了半日,那裂隙是方才掙紮時用腐音震開的,透進些微天光,光裏浮著細小的塵,像他此刻散在脈裏的氣。
    “教主……”洞外傳來教徒的低語,聲音發顫,“青嵐少主去了地脈眼,守洞的弟子換了班,我……我偷了鑰匙。”
    鎖脈鏈“哢噠”響了聲,墨鴉猛地抬頭。教徒翻牆進來,手裏攥著把青銅鑰匙,鑰匙柄上刻著青木門的族紋,還沾著新鮮的血。“他們發現了?”墨鴉聲音啞得像破鑼。
    “是……是小乙替我引開了人。”教徒把鑰匙塞給他,袖口沾著泥,“他說……說您一定要成大事,不能困在這兒。”
    墨鴉捏著鑰匙的手在抖。小乙是跟著他十年的孩子,去年才長齊牙,上次埋腐音地雷時,還怯生生問他“炸了地脈眼,會不會傷到穀裏的娃”。他沒說話,隻是用鑰匙捅進鎖孔——鎖脈鏈應聲落地,鏈上的蝕聲紋瞬間暗了,像死了的蟲。
    “雙界鑰在哪?”墨鴉站起身,骨節咯吱響。他能感覺到腐音氣在脈裏翻湧,自黑風嶺被淨化後,這些氣就成了散沙,連凝聚都費力。
    “在……在黑風嶺的斷碑下。”教徒往後縮了縮,“您之前說,那裏離界壁近,能藏住鑰的氣。”
    墨鴉沒再說話,轉身往洞外走。禁脈洞的門沒關嚴,風從縫裏鑽進來,帶著天脈樹的靈氣——那靈氣清得像水,沾到他的皮膚,竟讓他疼得一哆嗦。他想起沈硯說的“共生”,想起青蕪掌心那道淡紅的印,喉結滾了滾,突然啐了口——什麽共生,不過是弱者的借口。
    黑風嶺的斷碑還倒在原處,碑上“第七峰”的字被轉化器的金光燒得隻剩淺痕。墨鴉扒開碑下的碎石,摸到個冰涼的木盒——盒是用腐音藤做的,盒身纏著黑紋,碰一下就滋滋冒黑煙。他打開盒,裏麵躺著枚巴掌大的玉鑰,鑰身刻著雙界的紋,一半是現代世界的電路紋,一半是天脈樹的脈紋,中間用道銀線連著。
    這是雙界鑰。三百年前雙界初分時,用界壁碎片和天脈樹心做的,能引界壁裂隙的氣,也能攪動地脈的根。他原想等腐音氣漫了雙界,再用鑰打開界壁,讓兩個世界的氣混著腐音一起爛,可現在……
    “教主,青嵐少主帶人設了陣,往這邊來了!”教徒突然喊,聲音裏帶著哭腔。
    墨鴉抬頭,看見遠處的林子裏飄著淡金光——是青木門的固脈陣,陣紋像網,正往這邊收。他咬了咬牙,突然抓起雙界鑰,往掌心的脈穴按去。
    “教主!不可!”教徒撲過來想攔,“雙界鑰是死物,強融血脈會被它吸走脈氣的!”
    墨鴉沒理他,指尖用力,將雙界鑰按進掌心。鑰尖刺破皮膚,瞬間鑽進脈裏——不是皮肉的疼,是脈被撕裂的疼,像有把冰錐順著血管往裏鑽,連骨髓都跟著凍僵。他能感覺到雙界鑰在吸他的腐音氣,那些散在脈裏的氣被強行扯聚,順著鑰身往上爬,鑰身的黑紋漸漸亮了,映得他的手都泛著黑。
    “嗬……原來如此……”墨鴉突然笑起來,笑聲嘶啞,卻帶著股瘋勁,“沈硯,你以為淨化了腐音氣就贏了?我把雙界鑰融進脈裏,我就是界壁,我就是地脈——我要讓雙界一起塌!”
    話音落時,雙界鑰突然在他脈裏炸了——不是碎了,是炸開了氣。鑰身的紋全亮了,一半電路紋泛著藍光,一半脈紋泛著金光,中間的銀線像活了般扭動,把他的腐音氣纏成了團。他的皮膚瞬間爬滿黑紋,像被腐音藤纏了身,連眼睛都成了黑的,瞳孔裏映著界壁裂隙的影。
    “教主……”教徒嚇得往後退,腳被碎石絆了下,摔在地上。
    墨鴉沒看他,隻是抬手往地脈眼的方向指。雙界鑰的氣順著他的指尖往外湧,一半是界壁的冷光,一半是地脈的熱流,兩股氣撞在斷碑上,碑瞬間裂成齏粉。遠處的固脈陣突然亂了,淡金光像被風吹的燭,晃了晃就暗了——青嵐少主的聲音傳來,帶著驚:“墨鴉!你融了雙界鑰?!”
    墨鴉沒應聲,隻是往前走。每走一步,腳下的地就顫一下,地脈眼的方向傳來悶響,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地下翻湧。他能感覺到雙界鑰在和他的脈共振,界壁裂隙的氣順著鑰身往他脈裏鑽,地脈的根被鑰氣攪得亂晃,連天脈樹的靈氣都變得滯澀——青蕪的聲音突然在意識裏響起來,帶著疼:“墨鴉!你會害死所有人!”
    “所有人?”墨鴉笑出聲,黑紋爬滿了他的臉,“三百年前,我的先祖守界壁時,雙界人怎麽沒說‘所有人’?他們為了搶地脈靈氣,把腐音氣引到我們這邊,讓我們守著爛地活了三代!現在我不過是把他們欠的還回去,怎麽就成了害?”
    他猛地抬手,雙界鑰的氣往兩邊炸開。界壁的方向傳來裂響,遠處的天空突然暗了,像被墨染了——那是界壁在碎,碎片掉下來,砸在地上就是個黑坑。地脈眼的方向冒起黑煙,不是腐音氣,是地脈被攪碎的根,根上還纏著淡金的靈氣,像哭著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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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硯來了!”教徒突然喊。
    墨鴉抬頭,看見沈硯提著轉化器往這邊跑,身後跟著慕言和陸衍。沈硯的衣擺被風掀起來,手裏的轉化器亮得刺眼,金光像劍,直對著他的臉。
    “墨鴉!停下!”沈硯的聲音帶著界聲紋,撞在墨鴉的脈上,讓他疼得一哆嗦。雙界鑰的氣亂了下,界壁的裂響弱了些。
    “停下?”墨鴉往前走了兩步,黑紋在他臉上扭曲,“沈硯,你懂什麽?你從現代世界來,住著不漏風的房子,喝著幹淨的水,你當然說‘共生’!可我們呢?我們守著界壁,吃著帶腐音氣的草,看著孩子生下來就脈弱,你讓我們怎麽‘共生’?”
    他猛地拍向自己的胸口,雙界鑰的氣瞬間暴漲。界壁的碎片掉得更急了,砸在天脈樹的方向,傳來枝椏斷裂的脆響。青蕪的聲音又響起來,帶著哭腔:“樹在疼……沈硯,樹的根被攪碎了……”
    沈硯舉起轉化器,金光對準墨鴉的胸口。可他沒按淨化開關——轉化器的金光能清腐音氣,卻清不了雙界鑰,墨鴉現在和鑰融在一起,強行淨化,隻會讓鑰氣炸得更烈,連界壁都會塌。
    “老陳的筆記裏說,雙界鑰有‘共息紋’!”慕言突然喊,手裏舉著筆記,跑得氣喘籲籲,“紋在鑰底,要用人的脈氣引,引了就能讓鑰和人的脈分開!”
    沈硯眼睛一亮。他想起老陳筆記裏的畫——雙界鑰底刻著道淺紋,像兩個圈套在一起,注解說“共息則分,相抗則融”。他往前衝了兩步,想靠近墨鴉,可雙界鑰的氣像堵牆,剛靠近就被彈了回來,胸口悶得疼。
    “我來!”陸衍突然搭弓,箭上纏著淡金的線——是青木門的固脈線,能纏脈氣。他拉滿弓,箭像道光,擦著沈硯的耳邊飛過,釘在墨鴉胸口的黑紋上。
    固脈線瞬間纏上墨鴉的脈,淡金光順著線往雙界鑰爬。墨鴉疼得嘶吼,抬手想拔箭,可線越纏越緊,把雙界鑰的氣困在了他的脈裏。界壁的裂響停了,地脈眼的黑煙也弱了些。
    “沈硯!快引共息紋!”陸衍喊,弓弦還在顫。
    沈硯往前衝,轉化器的金光護住周身,硬闖進雙界鑰的氣牆。他伸手按向墨鴉的胸口,指尖剛碰到雙界鑰的位置,就被燙得縮了下——鑰氣像火,燒得他指尖發紅。
    “用你的脈氣!和鑰氣順著走!”慕言在後麵喊,“別抗!共息!”
    沈硯深吸口氣,運轉界聲紋。他沒再用聲紋對抗,而是讓聲紋順著雙界鑰的氣流動,像水跟著河走。果然,鑰氣不燙了,反而順著他的聲紋往指尖湧。他摸到鑰底的共息紋,指尖的脈氣往裏探——紋瞬間亮了,像顆小太陽,在墨鴉的脈裏閃了下。
    “呃——”墨鴉突然悶哼,身體晃了晃。雙界鑰在他脈裏動了,像要往外鑽,鑰身的黑紋漸漸暗了,爬在他臉上的黑紋也退了些,露出原本的膚色。
    “成了!”慕言喊。
    可就在這時,墨鴉突然笑了。他看著沈硯的眼,眼裏沒有瘋勁,隻有片死寂:“你以為……分了鑰就完了?”
    他猛地攥緊拳頭,雙界鑰的氣突然往內縮——不是往外炸,是往他自己的脈裏縮,像要把他的脈和氣一起捏碎。沈硯想攔,卻被一股巨力彈開,摔在地上,轉化器都脫手滾了出去。
    “我融了鑰,就沒想活。”墨鴉的聲音很輕,卻像冰錐紮人,“雙界鑰碎了,界壁會塌,地脈會裂,你們……陪著我一起爛吧。”
    他胸口突然炸開團黑血——雙界鑰碎了,碎在他的脈裏。界壁的方向傳來巨響,天空裂了道大口子,碎片像雨一樣往下掉。地脈眼的黑煙變成了黑霧,漫得飛快,轉眼就到了黑風嶺的界碑處。
    “沈硯!快用轉化器!”青嵐少主的聲音帶著急,固脈陣的光徹底滅了,弟子們在黑霧裏喊著亂跑。
    沈硯爬起來去撿轉化器,可轉化器滾到了墨鴉腳邊。墨鴉抬起腳,狠狠踩下去——“哢嚓”一聲,轉化器的金屬盒裂了,表麵的空間引紋瞬間暗了,像死了的魚。
    “沒……沒用了……”慕言抱著筆記,聲音發顫。
    沈硯看著墨鴉腳下的轉化器,又看著漫天掉的界壁碎片,突然想起青蕪說的“樹在疼”。他往天脈樹的方向看,隻見那片翠綠正在變黑,枝椏像被火燒一樣往下掉,樹心的綠光弱得快看不見了——青蕪的聲音沒再傳來,不知道是暈了,還是……
    他攥緊拳頭,指節泛白。就在這時,懷裏的舊手機突然響了——不是信號聲,是他之前設的鬧鍾,鈴聲是段鋼琴曲,輕快得像春天的風。
    這鈴聲在黑霧裏響著,竟讓狂亂的腐音氣靜了些,連掉得最快的界壁碎片都慢了。
    墨鴉也愣住了,低頭看著腳下的轉化器,又看著沈硯懷裏響的手機,眼裏閃過絲迷茫,像忘了自己要做什麽。
    “這是……什麽聲?”他輕聲問,聲音裏沒了瘋勁,隻剩茫然。
    沈硯沒說話,隻是把手機掏出來。屏幕亮著,上麵是他來這個世界前拍的照片——現代世界的公園,有孩子在放風箏,有老人在打太極,陽光亮得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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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鴉盯著照片看了半日,突然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他胸口的黑血還在流,雙界鑰的碎片在脈裏攪,可他好像不疼了,隻是喃喃道:“原來……他們的世界……是這樣的……”
    他往前踉蹌了兩步,倒在地上。黑紋從他臉上徹底退了,露出張蒼白的臉,像個累壞的孩子。
    界壁的裂響還在,地脈的黑霧還在漫。沈硯撿起裂了的轉化器,看著上麵暗了的空間引紋,突然想起慕言說的“空間能存在於任何裂隙中”。
    “慕言!”沈硯喊,“轉化器的核心還在嗎?空間引紋還能刻嗎?”
    慕言愣了下,趕緊爬過去看轉化器:“核心……核心沒碎!空間引紋能刻,但是要……要引界壁裂隙的空間能!”
    “青嵐少主!”沈硯抬頭喊,“用固脈術攔黑霧!給我們爭取時間!”
    “好!”青嵐少主的聲音傳來,淡金光重新亮起,雖然弱,卻勉強擋住了黑霧的勢頭。
    沈硯抓過慕言手裏的筆記,又撿起地上的空紋劍——劍還亮著,有微弱的空間能。“刻!”他對慕言說,“按老陳的公式刻,我用空紋劍引空間能,你刻紋!”
    慕言點頭,手抖著拿過空紋劍。沈硯運轉界聲紋,對著界壁的裂隙喊——裂隙裏的空間能像被引了的水,順著聲紋往這邊湧,撞在空紋劍上,劍瞬間亮得刺眼。
    慕言用劍尖在轉化器的核心上刻紋。他的手還在抖,可眼神很亮,比任何時候都亮。刻到最後一筆時,他突然笑了:“老陳……我沒記錯吧……”
    空間引紋亮了,從淡紫變成亮金。轉化器雖然裂了,卻重新嗡鳴起來,比之前任何時候都響。沈硯抱著轉化器衝向地脈眼,空間能順著引紋往轉化器裏灌,器身亮得像個小太陽。
    他將轉化器對準黑霧,按下了那個裂了的開關——
    一道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瞬間穿透黑霧,照向界壁的裂隙。光柱裏既有空間能,又有天脈樹的靈氣,碰著黑霧就把霧化成了水,碰著界壁碎片就把碎片往回推。地脈眼的黑煙退了,界壁的裂隙開始合攏,連天空都亮了些。
    沈硯抱著轉化器,感覺手臂都在抖。他往天脈樹的方向看,隻見翠綠重新爬上枝椏,樹心的綠光又亮了起來——青蕪的聲音在意識裏響起,帶著鬆快:“沈硯……樹不疼了。”
    他笑了笑,腿一軟,坐在了地上。轉化器的金光漸漸收了,裂了的金屬盒徹底暗了,像完成了使命的老夥計。
    慕言跑過來,蹲在他身邊,看著轉化器,又看著遠處漸漸恢複原樣的界壁,突然哭了:“老陳……我們成了……”
    陸衍和青嵐少主也走過來,身上都沾著泥,卻笑著。青嵐少主看著地上墨鴉的屍體,歎了口氣:“把他埋在界壁邊吧,也算……讓他看著雙界安穩。”
    沈硯點頭,沒說話。他撿起地上的舊手機,鈴聲已經停了,屏幕還亮著,照片裏的風箏在陽光下飄著,很輕,很暖。
    他想起墨鴉最後那句“原來他們的世界是這樣的”,突然覺得,或許從一開始,他要做的就不隻是淨化腐音,不隻是補地脈,而是讓兩個世界的人,真的看見彼此。
    風慢慢靜了,黑霧全散了,露出藍盈盈的天。天脈樹的葉響起來,沙沙的,像在唱歌。遠處傳來青蕪的笑聲,脆生生的,混著守脈人的說話聲,很好聽。
    沈硯握緊手機,站起身。
    路還長,但他知道,該往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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