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聲紋遺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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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脈樹的葉縫漏下第三縷晨光時,慕言突然抱著轉化器衝進樹心洞,紙頁在懷裏嘩啦作響:“沈硯!你快看!調音盒……調音盒自己亮了!”
沈硯正用脈針修補聲脈管的裂紋——昨夜雙界聲能共鳴到最烈時,管身突然震顫,裂了道細縫,青蕪說這是樹在“記聲”,裂紋裏會存下雙界最合的聲紋。他抬眼望去,就見慕言懷裏的轉化器泛著奇異的銀白光澤,原本刻五線譜的麵板上,淡金紋路正緩緩遊走,像在寫什麽。
“別碰!”青蕪從樹心石床上起身,腕間脈草繩串著的碎綠鐲片突然發燙,“是樹脈氣在引聲能——轉化器在顯東西!”
三人屏息盯著轉化器。銀白光澤漸濃,淡金紋路終於凝定,化作一行古拙的字跡,不是這個世界的脈紋,也不是現代世界的簡體字,卻奇異地能被看懂:“融合非毀滅,需聲紋平衡。”
沈硯指尖猛地一顫。這字跡……像極了老陳筆記最後幾頁的潦草筆跡。他翻出懷裏的舊筆記,對比著轉化器上的字,連筆畫轉折的弧度都分毫不差。“是老陳。”他聲音發緊,“他也是穿越者?”
慕言早紅了眼眶,手指撫過轉化器上的字,像在摸筆記裏的批注:“難怪……難怪他懂空間能,懂聲能轉化,他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青蕪忽然按住轉化器,掌心貼在銀白光澤上。樹脈氣順著她的掌心湧入,轉化器突然嗡鳴,麵板上的字跡淡去,竟映出段模糊的影像——
畫麵裏是間簡陋的木屋,和穀裏的工坊很像。一個穿粗布衫的中年男人正趴在桌上寫東西,手邊放著個和轉化器很像的金屬盒。窗外飄著黑霧,隱約有腐音氣的尖嘯。男人寫著寫著突然咳嗽,手按在胸口,指縫滲出血,卻還是咬著筆繼續寫,嘴裏喃喃著:“聲紋橋……必須留下法子……讓他們知道融合不是炸……”
影像突然碎了,化作無數光點鑽進天脈樹裏。轉化器的銀白光澤暗下去,隻剩那行字還亮著。
“他當年……是在腐音氣裏留的遺言?”青蕪聲音發顫,腕間碎鐲片涼得像冰。
沈硯想起老陳筆記裏的隻言片語——“黑風劫時困於地脈眼”“脈氣將盡,幸得樹脈護持”。原來不是“幸得”,是他用最後的脈氣把留言存進了未完成的轉化器裏,靠天脈樹的樹脈氣養著,直到雙界聲能共鳴足夠強,才終於顯了出來。
“融合非毀滅……”慕言反複念著這句話,突然拍了下大腿,“我懂了!墨鴉搞錯了!他以為融合是讓雙界變成一樣的,其實不是!老陳說的是‘聲紋平衡’——就像我們做的聲脈和鳴,各有各的聲,卻能融成一曲!”
沈硯望向界壁裂隙。晨光正透過裂隙照進來,在地上投出亮斑,斑裏浮著細小的塵,跟著遠處實驗室傳來的電波聲輕輕晃。“老陳當年肯定也試過聲脈和鳴。”他輕聲說,“隻是那時候沒有全界聲紋陣,沒有天脈樹的聲能共鳴,他沒能做完。”
“那我們替他做完。”青蕪拿起轉化器,麵板上的字跡已經淡成了淺金,卻牢牢印在了金屬盒上,“樹說,它能把老陳的留言送到界壁那邊去。隻要那邊的人看懂了,雙界就能真的‘和鳴’。”
三日後,界壁裂隙旁搭起了座“聲紋台”。
沈硯把轉化器嵌在台中央,慕言給它接了天脈樹的根須,讓樹脈氣源源不斷往裏輸。青蕪編了串新的脈草繩,把老陳的留言刻在繩上,係在轉化器頂端。守脈人、青木門弟子、聽風閣的人都圍在台邊,連青嵐少主都捧著脈脂囊站在一旁——囊裏是新煉的“聲能膏”,能讓留言的聲紋傳得更遠。
“準備好了嗎?”沈硯看向青蕪。
青蕪點頭,深吸一口氣,將掌心按在轉化器上。樹脈氣順著她的手臂湧進轉化器,麵板上的淺金字跡瞬間亮了,化作道金紋往界壁裂隙鑽。她同時吹響了脈管,柔音裹著老陳的留言,像封信被風送出去:“融合非毀滅,需聲紋平衡……”
界壁裂隙突然泛起漣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麵。對麵傳來模糊的回應——是儀器的“滴滴”聲,比之前更急,卻帶著規律,像在點頭。緊接著,一道淡藍光芒從裂隙那邊射過來,落在轉化器上,藍與金的光纏在一起,竟化作道雙色光帶,穩穩懸在裂隙中間。
“他們收到了!”慕言跳起來,指著光帶,“那是實驗室的能量波!他們在回應!”
青蕪的脈管聲不停,調子卻變了,變得更輕快,像在笑。天脈樹的枝椏往光帶這邊彎,葉響跟著和,連地脈眼都冒出了更濃的淡金氣,氣裏裹著老陳留言的聲紋,在穀裏漫開。守脈人開始唱歌,青木門弟子搖起銅鈴,陸衍吹起了口哨,所有聲混在一起,竟和雙界光帶的顫動畫成了同一節拍。
沈硯摸出手機,屏幕上彈出同事的視頻請求。他猶豫了下,點了接通。
屏幕裏出現了實驗室的景象,幾個白褂人圍在儀器旁,臉上帶著笑。其中一個舉著張紙,紙上畫著個簡易的聲紋圖,旁邊寫著一行字:“我們懂了,一起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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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裏突然傳來鋼琴聲,還是之前那段輕快的調子,卻多了幾個新音符,正好能接上青蕪的脈管聲。青蕪聽見了,脈管聲跟著變,鋼琴聲也立刻回應,像兩個孩子在玩拍手遊戲。
轉化器上的金紋和對麵的藍紋越纏越緊,最後竟融成了道白光,照亮了整個裂隙。天脈樹突然劇烈震顫,不是之前的疼,是興奮——樹頂的嫩芽全綻開了,開出細碎的白花,花芯泛著金,像撒了把星星。
“樹在開花。”青蕪輕聲說,眼裏閃著光,“它說……老陳看到了。”
沈硯抬頭望向樹頂的白花,又低頭看向手機屏幕裏的鋼琴,突然覺得眼眶發燙。老陳的遺願,墨鴉沒能懂的事,他們終於做到了——不是靠硬捆,不是靠毀滅,是靠讓兩邊的聲都活,讓雙界的聲紋在平衡裏共鳴。
夕陽西下時,雙界的光帶還亮著。
慕言在給轉化器加新的聲能引紋,想讓它能存更多曲子;陸衍在教白褂人吹脈管的調子,視頻裏的人學得笨手笨腳,卻笑得很開心;青蕪蹲在天脈樹旁,把老陳的留言刻在樹幹上,刻完又輕輕摸了摸,像在和他說話。
沈硯靠在聲紋台上,看著這一切。手機還亮著,屏幕裏的鋼琴旁放著朵青蕪花,是從裂隙這邊飄過去的,花瓣還帶著新鮮的香。
他想起老陳留在轉化器上的字,想起天脈樹的白花,突然覺得,穿越到這個世界,或許就是為了此刻——讓兩個世界的聲,終於能在同一陣風裏,唱同一首歌。
風過林梢,帶著雙界的聲,溫柔得像句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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