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天脈七重

字數:4239   加入書籤

A+A-


    雙界光帶凝作白光的第七日,沈硯在天脈樹梢摸到了“界聲”的脈搏。
    彼時他正幫慕言調試新製的“聲紋接收器”——這器物是用轉化器核心改造的,巴掌大小,表麵嵌著塊雙界鑰碎片,能同時收兩界聲能。慕言蹲在樹腰的平台上,正往接收器裏輸脈氣,忽然喊:“沈硯!你試試用界聲紋引光帶的氣!老陳筆記說,聲能凝到極致能‘化絲’,說不定能調頻率!”
    沈硯依言抬手,指尖對準懸在界壁裂隙間的白光帶。界聲紋自掌心湧出,不是往日的嗡鳴,是極細的絲,淡得幾乎看不見。他試著讓聲紋絲往光帶探,剛觸到光帶邊緣,突然渾身一麻——光帶裏的聲能竟順著紋絲往他脈裏鑽,不是衝撞,是像水流進渠,順著經脈遊走,最後聚在丹田處,暖得像揣了團火。
    “成了!接收器亮了!”慕言的喊聲帶著驚。
    沈硯低頭看,掌心的接收器竟自己浮了起來,表麵的雙界鑰碎片亮得刺眼,上麵跳動著兩道波紋:一道是穀裏守脈人敲脈石的鈍響,一道是界壁那邊實驗室的鍵盤聲。兩道波紋原本各跳各的,此刻卻在他的界聲紋牽引下,慢慢往中間靠,眼看就要疊在一起。
    “別硬疊!”青蕪的聲音從樹下傳來。她剛用樹脈氣喂完新抽的根須,腕間脈草繩串著的碎綠鐲片泛著淡金,“樹說聲能像水,同調不是疊成一片,是讓波峰對波穀,剛好卡住!”
    沈硯猛地回神。他想起老陳遺訓裏“平衡非等同”的話,立刻收了三分力。界聲紋絲變軟,不再強拉兩道波紋,隻是輕輕托著。奇妙的是,沒了拉力,兩道波紋反而自己動了——守脈人敲脈石的鈍響慢了半拍,實驗室的鍵盤聲快了半分,波峰波穀恰好咬合,像兩齒齒輪卡在一起,嚴絲合縫。
    接收器“叮”地輕響,白光帶突然漲了圈,往兩邊漫開半尺。天脈樹的枝葉跟著震顫,葉縫漏下的陽光裏,竟飄著細碎的金點——是樹脈氣被聲能同調引出來了,落在地上,枯草都抽出了嫩芽。
    “這是……天脈七重的征兆?”青嵐少主恰好帶著弟子送脈脂來,見此情景,手裏的脈脂囊差點掉在地上,“守脈人手記裏說,天脈七重能‘引界聲,調雙能’,從古至今隻有三人達到過!”
    沈硯沒應聲。他能感覺到丹田處的暖意在變,之前是團火,此刻竟化作了道“聲紋核”,圓滾滾的,會跟著雙界聲能的節奏輕輕跳。他試著想讓實驗室的鍵盤聲再輕些,聲紋核立刻顫了下,界聲紋絲跟著變細,那邊的鍵盤聲果然弱了,像被風蒙了層紗;他又想讓守脈人敲脈石的聲響些,聲紋核轉了個圈,紋絲變粗,脈石聲頓時沉了幾分,震得樹影都晃。
    “真能調!”慕言撲過來扒著沈硯的胳膊,眼睛亮得像沾了光,“老陳沒騙我們!聲能同調真能做到!”
    可這份興奮沒持續多久,就被突如其來的震顫打斷。
    天脈樹突然劇烈搖晃,不是之前的輕顫,是像被巨力猛推,樹腰的平台都在晃,慕言差點掉下去。沈硯穩住身形,往界壁裂隙看——白光帶竟在縮,邊緣泛著灰,像被什麽東西啃咬。接收器上的兩道波紋亂了,原本咬合的齒輪脫了節,各自狂跳,發出刺耳的“滋滋”聲。
    “怎麽回事?”青蕪臉色發白,指尖貼在樹幹上,突然倒抽口氣,“是地脈深處的‘濁聲’!全界聲紋陣穩住了腐音氣,卻沒清幹淨地脈底的濁聲,它們被聲能同調引出來了!”
    濁聲是比腐音氣更老的惡。守脈人手記裏說,是雙界初分時沒散的混沌氣,藏在地脈最深處,平時不出來,一旦感應到強聲能,就會順著地脈往上爬,能蝕碎聲紋,攪亂脈氣。此刻沈硯的界聲紋正牽著雙界聲能,像在黑夜裏舉了盞明燈,正好把濁聲引了出來。
    “接收器快撐不住了!”慕言大喊。接收器表麵的雙界鑰碎片爬滿了黑紋,之前的亮光暗了大半,“濁聲在蝕聲紋核!沈硯,你丹田是不是發疼?”
    沈硯確實疼。丹田處的聲紋核像被針紮,疼得他額頭冒汗。他想收界聲紋,卻發現紋絲和白光帶纏在了一起,收不回來——濁聲順著紋絲往聲紋核爬,眼看就要沾到。
    “用天脈樹的根須!”青蕪突然喊,同時往樹幹上拍了掌。樹脈氣順著她的掌心往地下衝,天脈樹的根須猛地往下鑽,在地上鼓起數道土棱,直指地脈深處,“樹說它能纏住濁聲,你趁機把聲紋核裏的濁氣引到根須上!”
    沈硯立刻照做。他運轉界聲紋,試著把聲紋核裏的濁氣往外推。可濁氣像粘了膠,怎麽推都不動,反而越纏越緊,疼得他彎下了腰。白光帶縮得更厲害了,隻剩窄窄一條,眼看就要斷。
    “老陳筆記!”慕言突然想起什麽,從懷裏掏出筆記翻得嘩嘩響,“這裏寫著‘聲紋核需雙界氣養’!你試試把兩邊的聲能往核裏灌!濁聲怕純聲能!”
    沈硯咬著牙照做。他不再推濁氣,反而放開聲紋核,讓界聲紋絲同時引雙界聲能——守脈人敲脈石的鈍響、實驗室的鍵盤聲、天脈樹的葉響、那邊儀器的嗡鳴……所有聲能順著紋絲往聲紋核湧,像兩道水流匯進池塘。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聲紋核突然亮了。之前是暖黃,此刻竟泛著金,濁氣沾到金亮,像雪遇了火,“嗤嗤”冒白煙,慢慢縮了回去。沈硯丹田的疼輕了,他趁機用界聲紋絲裹住濁氣,往地下引——天脈樹的根須正好纏了上來,把濁氣死死捆在根須上,往地脈深處拖,地麵的土棱漸漸平複,樹的搖晃也停了。
    白光帶重新漲開,比之前更亮,邊緣泛著金。接收器上的兩道波紋重新咬合,這次更穩了,連頻率都分毫不差。沈硯丹田處的聲紋核徹底定了型,圓滾滾的,泛著淡金,會跟著雙界聲能的節奏輕輕轉,像個小小的指揮棒。
    “成了……”青蕪鬆了口氣,後背的衣料都被汗浸濕了。
    沈硯落在地上,腳剛沾土,就見地脈眼那邊冒起了淡金氣,比之前更濃,氣裏裹著清響——是濁聲被拖走後,地脈自己發出的聲,像泉水剛解凍。守脈人圍過來,臉上又驚又喜,青嵐少主捧著脈脂囊遞過來:“沈先生,這是……真的到天脈七重了?”
    沈硯點頭,抬手對著界壁裂隙試了試。他想讓那邊的鋼琴聲響起來,聲紋核轉了圈,界聲紋絲飄過去,沒過多久,裂隙那邊就傳來了熟悉的鋼琴聲,比之前更清晰,調子也更輕快;他又想讓穀裏的銅鈴搖起來,聲紋核顫了下,青木門弟子腰間的銅鈴果然“叮鈴”響了,不用人碰,自己在搖。
    “能自由調了。”他輕聲說,心裏鬆快得像卸了重負。
    接下來的幾日,沈硯開始試著用天脈七重的能力做些“小事”。
    他調弱了界壁那邊工廠的噪音,讓穀裏的老人能睡安穩;又調強了實驗室的儀器聲,讓那邊的人能更清楚地監測雙界數據。青蕪跟著他學,用樹脈氣配合界聲紋,兩人一起把天脈樹的白花引到了界壁裂隙邊,讓花瓣飄過去——視頻裏,實驗室的白褂人捧著花瓣笑,像捧著什麽寶貝。
    這天傍晚,沈硯站在天脈樹梢,望著界壁裂隙間的白光帶。光帶裏的聲能在流,像條看不見的河,這邊的水流過去,那邊的水流過來,融洽得很。他摸出手機,屏幕上彈出同事的消息:“我們測到聲能頻率完全同步了,實驗室窗外長了棵小樹苗,和你們的天脈樹很像。”
    沈硯抬頭,看見天脈樹伸向裂隙的枝椏上,新抽了根嫩枝,枝尖正對著那邊的小樹苗晃,像在打招呼。他笑了笑,運轉界聲紋,讓兩邊的聲能再融些——嫩枝突然長快了些,那邊的小樹苗似乎也晃了晃,像在回應。
    “沈硯!”青蕪在樹下喊,手裏舉著個新做的脈管,“慕言改了調音盒,能存整首曲子了!我們試試合一首?”
    沈硯跳下去,接過脈管。青蕪吹起了她編的“樹開花”調子,柔音裏帶著笑;慕言搖起銅鈴,叮鈴響著合;陸衍吹著口哨,守脈人敲著脈石,所有聲混在一起,順著界聲紋往裂隙那邊飄。
    沒過多久,那邊傳來了鋼琴聲,正好合上他們的調子,不快不慢,不多不少,像早就排練過。白光帶亮得刺眼,把兩邊的聲都裹在裏麵,天脈樹的白花紛紛往下落,飄過裂隙,落在那邊的小樹苗上,像撒了把星星。
    沈硯看著這一切,丹田處的聲紋核輕輕轉著,暖融融的。他想起剛穿越時的慌亂,想起墨鴉的瘋狂,想起老陳留在轉化器上的字,突然覺得,天脈七重或許不是終點,隻是個開始——開始讓兩個世界的人,真的在同一首歌裏,看見彼此的模樣。
    風過林梢,帶著雙界的聲,溫柔得像個長久的約定。
    喜歡天織聲脈請大家收藏:()天織聲脈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