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承脈滋歲與星夢共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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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脈樹”的脈織蟲在枝椏間爬了整三年,蟲翼上的暖痕漸漸融進樹皮,在樹幹上長出層薄薄的絨,摸上去像嬰兒的胎發,帶著體溫般的溫。絨裏藏著無數細小的光,夜裏會順著紋路往上爬,在樹冠上凝成個模糊的星圖,與“同心座”的位置絲毫不差,像把宇宙的暖,都紡成了貼身的棉。
五十一歲的脈星站在樹下,看著十九歲的阿恒正給新抽的枝椏刻暖脈紋。少年的手法已經很熟練,刻刀起落間,林默劍穗的鋒芒與蘇沐雪藤蘿的柔勁在木痕裏交織,像把兩代人的理解,都鑿進了樹的骨裏。十五歲的阿安坐在童憶花旁,手裏的《暖脈童謠》已經抄到了第五卷,新添的篇章裏,多了脈織蟲的爬痕與光蝶的翅影,字跡間的稚氣漸漸褪去,卻仍留著點桃花般的甜。十三歲的小兒子則蹲在“歲暖坪”上,用樹枝把脈織蟲的光痕連成線,說要“給星星鋪條回家的路”。
“爹,你看這絨會發光呢。”小兒子舉著片沾了樹絨的葉子跑來,葉上的光在他掌心跳著,像隻剛破繭的螢火蟲,“先生說這是‘承脈絨’,是太爺爺們的暖滲進樹裏了。”
脈星接過葉子,指尖觸到那層絨,突然想起自己十五歲那年,星絡前輩也是這樣,把片帶著樹絨的脈生樹葉放在他掌心,說“暖會滲進骨頭裏,變成走路的勁”。原來所謂傳承,就是讓上一代掌心的溫度,在下一代的掌心裏繼續發燙,讓那些說不出的懂,都藏在這絨絮般的溫柔裏。
“是呀,”脈星把葉子還給兒子,看著他跑回光痕旁繼續鋪“路”,“這絨會跟著你們長,等你們老了,也會有孩子指著它問,就像現在你問我一樣。”
那天夜裏,“暖脈樹”的星圖突然變得清晰。光裏浮出無數個重疊的手掌——有林默握劍的手,指節分明帶著老繭;有蘇沐雪拈花的手,指尖纏著藤蘿的痕;有守島士兵攥桃花的手,掌心磨出了硬繭;有老郵差係帆繩的手,指腹沾著海風的鹹;最後都融進阿恒刻木的手、阿安抄書的手、小兒子鋪“路”的手,像所有的力量,都在年輕的掌心裏找到了新的出口。
脈星的妻子端著燈走來,燈光照在樹絨上,絨裏的光突然順著她的指尖往上爬,在她鬢角的白發上凝成顆小小的星。“你看,”她笑著拂去星點,“太奶奶們在給我戴花呢。”脈星望著妻子眼角的細紋,突然覺得歲月從不是無情的刀,是暖脈織的錦,把所有的苦都織成了溫柔的紋。
清明那天,“承脈絨”突然長得飛快,順著枝椏往下垂,在“暖脈樹”的周圍織成個巨大的網,網眼的形狀與孩子們鋪的“星路”重合,每個網眼裏都嵌著顆“暖”字果仁,果仁的光透過網眼落在地上,映出無數個正在生長的“承”字,像把天下的承脈之心,都種成了會發芽的字。
來祭祖的人群裏,有個推著獨輪車的貨郎,車上裝著從極北運來的冰紋石,石上的暖痕在網光裏泛著淡藍。“我祖父是當年極北女子的鄰居,”貨郎擦著石上的霜,“他說當年蘇沐雪前輩教他們在冰裏種漫宇花,說‘冷裏能長出暖,才是真的韌’,現在我信了。”
脈星把冰紋石放在網眼的中心,石上的暖痕剛觸到果仁,整個網突然亮了起來,網眼裏的字開始流動——“承”字裏長出了“脈”,“脈”字裏開出了“暖”,“暖”字裏飛出了“星”,像把承脈的理,都寫成了會動的詩。貨郎看著這幕,突然紅了眼眶,從車裏掏出個布包,裏麵是塊凍了三代人的冰,冰裏封著朵漫宇花,是他祖父當年跟著極北女子種下的,此刻在網光裏慢慢融化,花莖纏著“承脈絨”往上長,在“暖脈樹”的枝椏上開出了新的花。
入夏後,“承脈絨”的網下長出了片新的草,草葉的兩麵分別印著“承”與“傳”,風過時,草葉翻轉,“承”與“傳”在地上連成了“恒”,像天地在悄悄說,承與傳的輪回,就是永恒的真。孩子們給這片草取名“傳心草”,總愛在這裏玩“接暖”的遊戲——一個孩子把“暖”字果仁放在草葉上,另一個孩子在對麵接住,果仁飛過的軌跡上,會留下脈織蟲的光痕,像條看不見的暖脈在兩人之間連。
阿安帶著女孩子們,把新抄的童謠寫在傳心草的葉片上,說要“讓草也會唱歌”。有次她寫到“太奶奶的藤蘿纏著我的手”,草葉突然劇烈晃動,葉片上的字順著光痕往“暖脈樹”流,在樹絨上凝成段小小的譜,風一吹,樹絨就跟著哼起了調,像蘇沐雪真的在跟著唱。
脈星站在廊下看著,突然想起蘇沐雪前輩說的“陣紋是活的詩”。原來這些草葉、樹絨、光痕,都是天地寫的詩,比任何文字都更動人——因為那是用承與傳的心跳,譜成的永恒的韻。
秋分那天,“同心座”的星光與“承脈絨”的網共振,在“暖脈樹”的上空織成個巨大的“夢”字。字的筆畫裏,嵌著無數個正在做夢的孩童——有阿恒夢見自己揮劍護著光蝶,有阿安夢見自己的童謠長出了翅膀,有小兒子夢見自己鋪的“星路”上,星星正順著光痕往下走,像場跨越了時空的星夢,在暖脈裏共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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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從西陲來的青年,背著個舊行囊,裏麵裝著當年那個西陲孤兒的暖脈牌。青年是孤兒的曾孫,牌上的“安”字已經被摩挲得發亮,在“夢”字的光裏,突然滲出點金紅,與林默前輩的玄黃炎同色。“祖父說,”青年的聲音帶著沙礫的粗,“當年他摸著這牌做夢,總能夢見有人牽著他的手往東邊走,現在我走到了。”
脈星把暖脈牌放在“暖脈樹”的中心,牌上的“安”字與樹絨的光交纏,在光裏浮出個模糊的人影,正是當年那個攥著牌哭泣的少年,此刻正牽著青年的手,往“夢”字的方向走,兩人的腳印在光裏連成了線,像條跨越了四代人的承脈路。青年對著人影深深鞠躬,眼淚落在牌上,牌上的“安”字突然變得滾燙,像被無數代人的體溫焐活了。
脈星看著這幕,突然明白所謂承脈滋歲,從不是把過去的故事鎖進書裏,是讓每個追夢的人,都能在暖脈裏找到前人的腳印,讓那些孤獨的路,都變成有人陪伴的途,讓那些不敢想的夢,都因為有了承的底氣,變得敢去追。
冬至那天,青陽鎮的人都聚在“暖脈樹”下,孩子們在傳心草上玩“接暖”,青年們在樹旁刻新的星船,老人們則坐在“歲暖坪”上,聽阿安讀新卷的《暖脈童謠》。“承脈絨”的網突然往下垂,把所有人都攏在光裏,網眼的果仁同時亮起,在地上映出幅巨大的“全家福”——裏麵有林默與蘇沐雪,有守島士兵與妻子,有極北女子與祖母,有老郵差與父親,最後都融進脈星一家與鎮上的人,像所有守護過暖的人,都在這一刻團圓。
“你看,”妻子靠在脈星肩上,指著“全家福”裏的虛影,“他們從未離開過。”脈星望著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麵孔,看著阿恒把刻好的星船放進虛影裏林默的手,看著阿安把抄好的童謠遞給蘇沐雪的虛影,看著小兒子拉著守島士兵的虛影往“星路”走,突然覺得這暖脈從未像此刻這樣真實——它不是傳說裏的故事,是身邊的笑,是掌心的暖,是所有愛與守護的總和,在時光裏慢慢發酵,變成了能滋養歲月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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