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輝光漫世與暖脈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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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行苗的星船果在光海邊漂了整三年,秋分時突然齊齊炸開,果殼裏的金粉騰空而起,在“同心座”的光暈裏凝成條巨大的光帶,一頭連著青陽鎮的暖脈樹,一頭紮進極北的冰原、西陲的戈壁、東海的深海,像把宇宙的暖,都織成了能牽回家的繩。
六十歲的脈星坐在歸恒樹的老根上,看著二十八歲的阿恒正給暖脈樹的新枝刻“歸”字。青年的手法已帶著歲月的沉,刻刀落下時,木痕裏既有林默劍穗的勁,又有他自己的穩,像把三代人的堅守,都鑿進了樹的年輪。二十四歲的阿安站在光海邊,正將各地寄來的暖痕物分類——極北孩子的冰紋花、西陲牧人的沙棗芽、東海漁女的貝殼畫,每樣物件上都纏著光帶的絲,像遠方的暖正順著繩往家跑。二十二歲的小兒子剛從極北回來,曬得黝黑的手裏捧著塊冰紋石,石上凍著朵漫宇花,是他親手種下的,此刻在青陽鎮的暖裏正慢慢融化,花瓣上的字是“我們回家了”。
“爹,極北的孩子說,這花融了,就等於認了親。”小兒子把冰紋石放在暖脈樹下,石上的水流進根須,樹身突然抖落片虹彩葉,正好落在脈星膝頭,葉上的字是“心歸處,即吾鄉”。
脈星撿起葉子,指尖觸到葉上的紋路,突然想起自己三十歲那年,星絡前輩也是這樣坐在樹下,把片同樣的葉子放在他手裏,說“暖脈走得再遠,根總在這裏”。原來所謂蒼老,就是看著自己當年接葉的手,如今能接住孩子帶回的遠方,讓那些遙不可及的故事,都變成膝頭可觸的溫。
“回來就好。”脈星拍了拍小兒子的肩,青年的肩膀結實得像暖脈樹的新枝,“路上見著你娘了嗎?”小兒子愣了愣,隨即紅了眼眶:“在極北的冰原上,我看見朵漫宇花總跟著星船飛,花瓣上的紋和娘繡的一樣,我想是她跟著我看風景呢。”
那天夜裏,光帶突然發亮,暖脈樹的枝椏上浮出無數個歸人的影——有守島士兵終於踏上故土的腳步,有極北女子的祖母牽著幼年的她往南走,有西陲孤兒的父親從沙暴裏走出,最後都融進小兒子在星船甲板上眺望的側影,像所有漂泊的暖,都在光帶的牽引下找到了家。
阿安端來碗熱湯,放在脈星手邊。湯裏飄著片延夢花的瓣,是她新采的。“娘說過,”她的聲音帶著歲月的柔,“再遠的路,喝口家鄉的湯就暖了。”脈星喝著湯,舌尖嚐到熟悉的甜,是妻子當年熬湯時總放的桃花蜜,此刻混著阿安的細心,像把兩代人的牽掛,都熬成了喉頭的暖。
清明那天,光帶突然往下垂,在暖脈樹周圍織成個巨大的“家”字,字的筆畫裏嵌著無數個歸巢的光蝶,每隻蝶翼上都印著個地名——極北的“雪融村”、西陲的“沙暖鎮”、東海的“舟歸島”,最後都匯入“青陽鎮”三個字,像把天下的暖,都圈進了同一個家。
來祭祖的人群裏,有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是當年那位瞎眼老嫗的玄孫女。她的手裏捧著個錦盒,裏麵裝著截戰船殘板,板上的桃花紋在光帶裏泛著粉,像朵開了百年的花。“我太奶奶說,”老婦人的手抖得像風中的蝶,“等她的後人能看見這花真正開了,就把殘板送回家。”
脈星把殘板放在“家”字的中心,板上的桃花紋突然活了過來,順著光帶往暖脈樹爬,在樹身開出朵巨大的雙生花,左邊是林默的劍穗紋,右邊是蘇沐雪的藤蘿紋,花心的蕊纏著老嫗的殘板、守島士兵的桃花瓣、極北女子的銀簪,像把所有離散的暖,都拚成了團圓的樣。老婦人對著花深深鞠躬,眼淚落在殘板上,板上突然滲出點血珠,與光帶的金紅相融,在地上映出老嫗年輕時的模樣,正牽著個瞎眼的小影往花裏走,像遲到了百年的擁抱終於成真。
入夏後,“家”字的筆畫間長出了種新的草,草葉的兩麵分別寫著“去”與“歸”,風過時,草葉翻轉,“去”與“歸”就拚成了“暖”,像天地在說,走出去的與回來的,本就是同一份暖的兩麵。孩子們叫它“來去草”,總愛在這裏玩“認親”的遊戲——拿著遠方的暖痕物放在草葉上,草葉就會指向對應的方向,說“你的親人在那裏等你”。
阿安帶著女孩子們,把各地的暖痕故事抄在草葉上,說要“讓草也認得所有的親”。有次她抄到西陲孤兒的曾孫尋親的故事,草葉突然劇烈晃動,指向光帶延伸的方向,那裏正有個青年牽著個老人走來,是孤兒的曾孫帶著祖父回青陽鎮認親,老人手裏的暖脈牌上,“安”字在草葉的光裏亮得灼眼。
“太爺爺,你看這草認得出我們呢!”青年扶著老人蹲在草旁,老人的手抖得厲害,指尖剛觸到草葉,草葉就往暖脈樹的方向倒,樹上的虹彩葉紛紛飄落,在老人腳邊拚出他童年的家,像被歲月偷走的記憶突然回來了。脈星站在廊下看著,突然想起自己給小兒子拍肩的瞬間,原來所謂輝光漫世,從不是讓暖脈獨自發亮,是讓遠方的每束光都能找到歸途,讓每個離散的人都能摸著草葉回家,讓“去”的勇氣與“歸”的安心,在暖裏終於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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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那天,“同心座”的光帶與暖脈樹的光共振,在青陽鎮的上空織成個巨大的“心”字,字的中心浮著無數個重疊的“家”——有林默與蘇沐雪的茅屋,有守島士兵的海邊小屋,有脈星現在的院子,有極北孩子的冰屋,有西陲牧人的帳篷,像把天下的家,都攏進了宇宙的心裏。
脈星的三個孩子站在他身邊,阿恒的手搭在暖脈樹的“歸”字上,阿安的手裏攥著遠方的暖痕物,小兒子的冰紋石正順著光帶往上飄,石上的漫宇花徹底融化,花瓣變成光蝶往“心”字飛。“爹,你看天上的家。”阿安指著“心”字,那裏的每個家都亮著燈,像無數雙等待的眼。
脈星抬頭望著,突然看見妻子的虛影正站在“心”字的中心,對著他們笑,手裏舉著件沒織完的絨衫,絨線正順著光帶往下垂,落在阿安手裏,像把未竟的溫柔,終於找到了接棒的人。
冬至那天,青陽鎮的人都聚在暖脈樹下,遠方的親人也順著光帶趕回來,手裏捧著各地的暖痕物——極北的冰紋花、西陲的沙棗酒、東海的珍珠貝,都放在“家”字的筆畫裏,拚成了幅完整的《天下歸心圖》。阿恒帶著青年們敲響念安鍾,鍾聲裏混著各地的鄉音,像天下的暖正在齊聲說“我們回家了”。
脈星坐在歸恒樹的老根上,看著孩子們在光帶裏穿梭,看著老人們在暖痕物旁認親,看著妻子的虛影在“心”字裏對他揮手,突然覺得這六十年的歲月,就像暖脈樹的一圈年輪,裏麵刻滿了來與去、守與離、哭與笑,最後都在這刻凝成了圓滿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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